殘次品!
映神谷內,虛空堅逾天鐵,已經被幾大神話巨頭的氣機封鎖,因為從這布袍少年口中說出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這是什麼瘋言瘋語!”劍九冷冷道。
但幾位神話巨頭的目光,也都落到蘇乞年手中拎著的雪白神座上,那布滿神座的“冰裂紋”到底是天生的神紋,還是因為未知的原因而破損了,這簡直難以想像,因為就算是諸神黃昏,也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張神座破碎了,至多也就是失落在諸天道海中,難以打撈。
殘次品,這種說法聞所未聞,聽布袍少年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言,但這神座難道還是鑄煉出來的不成,誰能為諸神鑄造神座,簡直比神話還要離譜一萬倍。
“你用什麼證明,這是殘次品。”蘇乞年問道。
畢竟是一張神座,這麼輕易交出去肯定不可能,但若是真有問題,蘇乞年也不可能這樣交給天庭某位至高神主,要是真出了亂子,他難辭其咎。
布袍少年再次撓了撓頭,一雙烏亮的眼睛露出認真思索的神色,而後沉吟道:“既然是殘次品,那麼我敲一下,回去應該不會挨罵,成品我是敲不壞的。”
說著,從他的布袍袖口內,滑落一柄鐵錘,蘇乞年眸光微凝,因為這鐵錘的形制,與絕道之地那廢棄作坊內有著九成相似,只是小了一圈,如此看來,這布袍少年的來歷,一定與那廢棄作坊有關,只是神座若真是人為鑄造的,蘇乞年很難想像,這諸天之內,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大秘。
而他,乃至此後歲月裡,眾多的至高強者,又要如何成神?
“可以。”蘇乞年微微頷首。
他曾經試過,這張神座堅不可摧,至於劍九七人,也沒有輕動,七位神話巨頭,此刻眸光都有些深邃,神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好,我就試試。”
布袍少年咧嘴笑道,他看上去有些拘謹,似乎平日裡沒怎麼見過外人,他握緊手中一尺多長的鐵錘,來到蘇乞年身前。
冬!
雪白的神座被蘇乞年放下,整座映神谷都隱隱在搖晃,這可怕的重量,就算是幾位神話巨頭,都因此上下打量了蘇乞年好幾眼,別說掄動當成兵器了,就這重量,一般的至高神主,不是煉體有成,或是天生神體,怕都很難背的起來。
布袍少年也有些訝異道:“你這力氣,要是去做學徒,一定比我能更快出師。”
在雪白的神座前站定,布袍少年緊了緊手中的錘柄,黑漆漆的錘頭不過巴掌大,而後被他輕輕掄起,對准了神座椅背一角。
嗚!
下一刻,他雙手掄動鐵錘,不過一尺多長的鐵錘,在他手中卻像是比神山還要沉重,他眸光鄭重,與此前的靦腆截然不同,一股難言的氣勢在身上凝聚,但蘇乞年八人從其身上依然感受不到絲毫氣息,烏黑的鐵錘,劃出一道難言的軌跡,落到神座椅背上。
鐺!
有清晰地金鐵交鳴聲響起,繼而,在幾位神話巨頭劇烈收縮的童孔映照下,那雪白的椅背一角,卡察一聲,被砸斷了拇指大的一角。
神座,被一個少年一錘敲裂了椅背!
七位神話巨頭瞬間近前,蘇乞年也沒有阻止,那與鈞垣相像的年輕男子不假思索一只手抬起,就按落在那被敲碎的椅背缺角處,他五指如天刀地劍,整個人氣息剎那間變得無比高遠,像是要超脫於諸天之外,然而,任憑他如何發力,那被敲碎的椅背缺口處,都沒有掉落下一點碎渣。
“不可能!”
無論是欲化萬古星天為熔爐的黑袍女子,還是混沌泉眼旁立著的灰衣少年,甚至就算是那粗獷而野性的獸袍青年,也都紛紛出手,以各自的方式進行印證,因為今日要是不追根究底,他們怕連自己的成神路也走不下去,這絕對會顛覆諸天萬靈對於高高在上,不死不滅的神祗的認知。
數息後,強如幾位神話巨頭,也不禁愣住了,因為任憑他們以怎樣的方式,都無法在那缺口處敲落一塊碎渣。
“那口鐵錘有古怪!”與鈞垣相像的年輕男子轉動目光,“讓我看看,你這鐵錘到底是什麼兵器。”
他盯住了布袍少年,身為神話巨頭,一般的至高兵器也能夠以神力掰斷,而很多舉世難覓的神料,他們也都能夠分辨出一些,神座顯然不在此列,這根本不像是人為締造的,否則只要不是神器,在有缺的境況下,他們不可能連一粒碎渣也撼不動。
“不行。”布袍少年則拒絕得很干脆,“師傅說了,錘子時時刻刻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則便不算出師。”
“什麼師傅,什麼破規矩!來歷身份都不肯透露,兩三句瘋話,就想要撼動我等的元神道心,真當我等脾氣好,在跟你商量嗎!”
來自鈞鴻神界的年輕男子語氣不耐,這已經不是蘇乞年願不願意交出神座的問題,而是他們這些人,一定要追根究底,這等同於在打破他們修行路上固有的認知,撼動他們的成神之基,要是今天真的被這個無名少年帶走了神座,他們也妄稱神話巨頭。
轟!
他一只手抬起,像是裹挾著整個蒼宇,又好像萬古星天壓落下來,諸天似乎被生生截斷了,在其掌心處,更是浮現出一道如金似玉的篆字,雖然不認識,但甫一入眼,所有人都能夠了然於胸,那是一個天字。
鴻天印!
這是鈞鴻神界兩大根本印法之一,皆由鈞鴻神王所開創,非神王血脈不能得傳,尤其是這鴻天印,與鈞雷印不同,鈞雷印是鈞鴻神王成神時所開創,而鴻天印,則是在成為神王之後,可以說,相比於鈞雷印的絕強殺伐,鴻天印更像是鈞鴻神王一身道與法的總綱,一道印法,就堪稱是最強的神王天功。
嗡!
布袍少年閃身,步子不大,卻像是游走在諸法之外,目之所及,皆非其真身,這身法看上去平澹無奇,但偏偏輕易掙脫了鴻天印的攝拿,他似乎有些生氣了,腮幫子鼓起,一本正經道:“我沒有騙人,你要是再搶我的錘子,我就敲爛你的腦袋!”
“誰稀罕你的錘子!當我們是什麼人!”
除了劍九與白無垢,黑袍女子五人毫不猶豫出手了,他們只想要一個真相,並非是為了同輩爭鋒,一口混沌泉眼,頓時出現在灰袍少年腳下,萬道成空,恐怖的吞噬之力,欲定住他的神形,又有虛空如爐,時光成蓋,那是黑袍女子在演化驚人的法,將混沌泉眼當成了篝火,將布袍少年困鎖在內。
來自赤渾神界,如神陽般璀璨的青年,與鈞垣的同宗血脈,兩大神話巨頭齊齊出手,再次抓向布袍少年手中的鐵錘。
“你們五個太過分了!”
布袍少年眸光一冷,這一刻不再靦腆,烏亮的眸子裡,迸射出懾人的光束,立身之地,驟然間變得朦朧起來,黑袍女子五大巨頭一驚,因為布袍少年的身影,再次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脫離了他們道與法的困鎖,就算還立在那虛空熔爐裡,也像是遠去了,就像他們始終都未曾臨近過。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剛剛心中的猜測得到印證,這布袍少年之所以氣息皆無,難以把握,更無法在腦海中留下神形記憶,分明與此前踏入像限時的未來身一般無二。
很顯然,與之交手的黑袍女子五大巨頭感受更為強烈,像是始終立身在他們無法觸及之地,諸法不加身,萬道難禁絕,本以為他們已經臨近了神話終點,但真正交手,才真切體會到,何為神話想像的延伸之地,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轟!
下一刻,布袍少年出手了,他眸光平靜,變得有些冷漠,轉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手中鐵錘掄動,難言的恐怖氣機迸發,有別於一般的至高氣機,更像是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升華,在蘇乞年看來,就算是摩訶無量這四個字,都不夠貼切,而該是無量摩訶!
無量摩訶,凌駕於神話終點之上,這就是像限之力,為神話立下界碑,布袍少年出手,立身在五大巨頭難以觸及之力,那鐵錘劃過莫名的軌跡,帶著難言的韻律,五大神話巨頭像是陷入了時空的琥珀中,被定住了,眼睜睜看著那鐵錘一寸一寸,落到鈞鴻神界的年輕男子腦袋上。
噗!
有血花綻放,凄艷而驚悚,就是觀戰的劍九與白無垢,也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這就是近日現世的那位唯一像限!
唯獨蘇乞年,雖然眸光一樣無比凝重,但所想卻截然不同,因為他很清楚,布袍少年,是這個紀元,除了未來身之外的,第二位像限。
年輕一輩無感,卻走出了第二位像限級人物,這顯然令蘇乞年也有些措手不及。
這兩大像限,到底如何共存於世,誰是像限,誰在破限,又或者,那所謂的神咒,諸神的認知也出現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