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看著他滴血的肩膀,額上直冒汗,“你、你怎麼樣?傷口深不深。”
“不深,把圍巾給我。”
顧青裴摘下圍巾遞給他,手微微有些發抖。
原煬戲謔地笑了笑,“顧總也會慌啊?”
“廢話,你爸是我的大老板,怪罪下來還不是我倒霉。”
原煬皺了皺眉頭,“你就為這個?你就不擔心我?”
顧青裴道:“我看你挺清醒的,應該沒事。你要圍巾干嘛?止血?”
原煬把圍巾在手臂動脈的地方繞一圈打了個結,一嘴咬住一頭,用另一只手拉住另一頭,用力勒緊。
顧青裴看著他額上冒出來的細汗,覺得他可能不像表現出來那麼輕松。他摸了摸原煬的臉,“要是疼的話你就說,別裝。”
“我說疼能怎麼樣?又不是說了就不疼了。”原煬撇了撇嘴,“反正你也不擔心。”
顧青裴實在說不出“我擔心”這種話,太肉麻了,他嘆道:“剛才謝謝你。”
如果原煬沒推開他,背上開花的應該是他。
原煬眯著眼睛看著他,“感動了嗎?”
顧青裴笑了笑,“有點。”
原煬湊近他耳邊,“肉償就行。”
前面的警察終於受不了了,咳嗽了一聲,“兩位同志啊,這不是無人駕駛。”
顧青裴尷尬地笑了笑,“還有多久到醫院?”
“拐過這條路就到了,再堅持一分鐘。”
原煬長長吁出一口氣,靠在了顧青裴身上,小聲說:“其實真的有點疼。”
顧青裴揉了揉他的頭發,“忍一忍。”
原煬把臉湊過去,“你親我一下。”
前面的小警察哀嚎一聲,“真的不是無人駕駛。”
顧青裴猶豫了一下,輕輕親了他一下。
“就這樣?”原煬很不滿意,這還是顧青裴第一次親他呢。
顧青裴用手卡住他的下巴,重新吻上他,這次的吻深而綿。
前座的兩個警察淪落從後視鏡偷窺。
原煬激動非常,用力吸允著顧青裴的下唇瓣,濕滑的舌頭滑過他的牙床,在那口腔內部翻攪。
猛地一個急剎車,倆人往一邊倒去。
開車的那個警察趕緊跳下車,給他們打開了車門,“來來來醫院到了,快下車。”
顧青裴歉意地衝他笑了笑,風度翩翩,弄得那小警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原煬是自己走進醫院的,早就准備好的擺在醫院門口的擔架,都用來運送那些被原煬揍趴下的流氓們。
到了醫院脫了衣服,顧青裴發現原煬肩上的傷口著實不淺,盡管沒傷到骨頭,但是白花花的骨頭已經可以從翻開的肉裡窺見。
顧青裴感覺心揪起來了。
盡管他對原煬有諸多不滿,甚至暗暗懷著憤恨,可倆人畢竟相處了好幾個月,更不用說現在同眠共枕的關系,看到原煬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相當難受。
他握緊了拳頭,那些膽敢當街襲擊他們的流氓,還有背後主使的人,絕對不能放過。
醫生給原煬處理完傷口,足足封了十二針。
縫合完畢後,趙律師匆忙趕來了。他臉色蒼白如紙,一見到原煬就連忙詢問受傷情況。
警察把他拽開了,因為他們還沒開始問呢。
趙律師把顧青裴拽到一邊,額上直冒冷汗,“顧總,這個事怎麼辦?原董那邊……”
顧青裴皺起了眉頭,他還在考慮怎麼跟原立江交待。這件事可以說對方窮凶極惡,但也可以說他們辦事不利,逼得對方狗急跳牆。
不管怎麼樣,原家的大公子在異地被一群地痞流氓砍傷這件事,他們都脫不了干系。原家在京城是怎樣呼風喚雨的地位,長房長孫被當街砍傷?這事如果真要扯起來,後果不堪設想,就看原立江想不想鬧了。
顧青裴沉靜地說:“趙律師,這件事,你先別跟任何人說。”
“好的。”
顧青裴嘆道:“我跟原董溝通,這事不怪你,你不用有負擔。”
趙律師嘆了口氣,“說怪我就怪我,說不怪我就不怪我,顧總啊,全看人家一句話啊。”
顧青裴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察這邊的事,交給你處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病床被嚴加看管的幾個流氓。
“顧青裴。”原煬那邊兒開始叫他。
顧青裴走了過去。
“他們要問你話。”原煬指那些警察。
顧青裴跟著警察走到一邊,警察讓他把整件事復述一遍,他說得很有技巧,掩蓋了對他們不利的案子的真相,他相信原煬也不會笨到什麼都說,果然,看那些警察的表情,他和原煬說的東西差不多。
警察和趙律師走後,原煬和顧青裴呆在單人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原煬忍不住道:“你一直看著我干嘛?”
“我在想怎麼跟原董說。”
“不需要告訴他。”原煬道:“有這些流氓在,足夠把那些人拖下水了,沒有必要讓我爸知道。我爸那個人還算沉得住氣,我媽不行,我媽脾氣很暴躁,她一定會把事情鬧大,到時候案子的判決可能受到影響。”
顧青裴搖了搖頭,“不行,這種事我不能瞞著原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原董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怪我。”
原煬不耐煩地呼出一口氣,“算了,我給他打電話吧。”
顧青裴點點頭,“把情況跟他說清楚,最好能借助他的力量,把對方徹底打壓下去,讓他們沒有翻身的余地,否則,我們可能再受到報復。”
“我知道。”原煬掏出手機,“你出去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
顧青裴走出了病房,現在已經是深夜,走廊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有些陰森。他靠在牆壁上,靜靜地思考。
他腦海裡全是原煬肩膀上扭曲地如蜈蚣一般的縫合線。想到那些明晃晃的砍刀,顧青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那些王八蛋,打官司輸了就來這手,他不僅要讓那些人一個字兒都拿不到,還要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過了半個小時,顧青裴回到病房,原煬在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他輕輕走過去,原煬睜開眼睛,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我跟我爸談了。”
“怎麼樣?”
“他挺冷靜的,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
顧青裴剛想說什麼,他的電話響了,他幾乎不用看,也不知道是原立江打來的。
顧青裴拿著電話,走到外面才接通,“喂,原董。”
原立江的聲音沉重渾厚,是他從未聽過的嚴肅,“顧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顧青裴道:“對方可能是聽到消息,知道自己要敗訴,所以提出和解,但是條件貪婪,我沒同意,所以就出事了。”
“你這個事處理的有問題。”原立江沉聲道:“如果今天原煬出了事,贏多少個官司能補得回來?”
顧青裴低聲道:“原董,對不起。”
原立江沉吟道:“你還是太年輕了。”
這是顧青裴第一次聽到原立江用如此嚴肅的口吻和他說話,那種氣勢和威嚴,隔著電話都清晰地壓迫著他的心髒。
顧青裴道:“原董,是我沒處理好,我承擔後果。”
“你能承擔什麼?青裴,我不是要責怪你,但是我年紀大了,我也受不得驚嚇,還好今天你們沒出大事,不然……”原立江嘆了口氣,“算了,不說這個了。明天我會坐最早的一班飛機過去,我聯系上當地稅務局的局長了,就從那個公司的帳開始查,任何威脅到我們原家人的人,都得清理干淨。”
顧青裴心髒微顫。
原立江轉而安慰了他幾句,這套給一耳光再給顆糖的策略,顧青裴並不會上當,當他表現得很感激。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裴又在走廊裡站了很久,直到病房的門打開,原煬走了出來,“你怎麼不進來?我爸說你了?”
“沒有,我在反省。”
“反省什麼?”
“這件事我沒處理好,把對方逼急了。”如果當時少打壓十個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件事的重點顯然不是原煬受了多重的傷,而是有人想傷害原煬這件事本身,原家這樣的家族,是絕對不能容忍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威脅存在的。
原煬皺眉道:“這事不怪你,這群人太貪,那種條件本來就不能答應,換誰誰都不會答應。我爸是說了什麼吧?”
“他說明天過來。”
原煬走近他,捏著他的下巴,笑了笑,“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你。”
顧青裴笑道:“我也不可能總春風得意,我也有失敗和不得力的時候。”
“你不至於這麼受不了挫折吧。”
“怎麼會,我的工作經歷裡到處都是挫折,你以為我一參加工作,就是‘顧總’了?”
“既然這樣你還愁什麼,你放心吧,我爸稀罕你喜歡的不得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顧青裴挑了挑,“你現在反倒安慰起我來了,不急著趕我走了?”
原煬低下頭,咬著他的嘴唇,“把你趕走了,我上哪兒找個像顧總這麼銷魂的人去。”他的手游移到顧青裴的腰部,然後捏了捏他的屁股。
顧青裴低笑著,親了親他的嘴唇。
原煬輕聲道:“我今天帥不帥?”
“還成。”
“究竟帥不帥。”
“有點兒嚇人。”
“你現在知道,我對你多手下留情了吧。”原煬細細地啃咬著他的嘴唇,“我一直懶得跟你動手,像你這樣的,揍你好像欺負你似的。”
顧青裴想到那幾個小流氓的慘狀,再想想自己,如果非要讓他選,他還是寧願被原煬上,對性方面,他沒那麼強烈的榮辱觀念,倒是缺胳膊斷腿能讓他痛苦死。
他哼笑道:“可你也沒怎麼跟我客氣。”
“那是你活該,誰讓你一直招惹我。”原煬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你放心,你要是惹我生氣,我不會揍你的,我會上你,上你遠比揍你痛快多了。”
顧青裴笑罵道:“你可真他娘的是個大流氓。”
原煬用力堵住了他的唇,纏綿地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