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的雙休日,在家呆了兩天沒出門。
原煬的事情讓他有些心煩,他索性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風大浪他都經歷過了,他不信自己應付不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傻小子。
星期一早上,他准時下樓,原煬也准時在樓下等著他,不過臉色陰沉,一看就醞釀著暴風雨。
原煬的眼睛如鷹隼一般,當那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一個人的時候,真讓人不寒而栗。
顧青裴也是肉體凡胎,也是怕疼的,看這樣子原煬像是要揍他,雖然也算隨了他的心意,但怎麼說也是挺}人的。
他下意識地把電腦包檔在了胸前,剛好旁邊就是他的車,他就不自覺地挨著自己的車,問道:“怎麼了?沒睡好?”
顧青裴擺出一張很無辜的臉,“誤會,我只是跟原董說,最好讓你經濟獨立。”
“我他媽怎麼不獨立了。”
“這個,這是你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原董做什麼了?”顧青裴一副不解的表情,眼神特別地誠懇。
“你他媽再裝!”原煬怒喝一聲,“我全都給我爸了,這下你高興了!”
顧青裴眨了眨眼睛,“啊?原煬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心想這傻小子真是一點兒都經不起激,跟自己想的一樣,只要原立江一跟他要錢,他保證自尊心暴漲,立刻就給了。
就是瞅准了這點,他才讓原立江這麼做的,不給原煬點兒實質性地教訓,就難以服人。這次對原煬的教訓應該不小,任誰從嘴裡往外吐錢,肯定都難受,看原煬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過,自己好像處境有點兒危險。顧青裴看了看周圍,因為太早了,停車場裡隔老遠才能看著一個人,不過有人也沒用。
原煬冷哼道:“背地裡什麼都敢干,表面上就裝孫子,顧青裴,我真想掐死你。”
顧青裴露出安撫性地笑容,“原煬,你冷靜一點,其實你想想,這也是好事,如果你真的想讓原董不管束你,你就要做到真正的獨立,等有一天你賺的錢比原董多了,他肯定就管不了你了。”
“操,你以為我是你們?要那麼多錢能帶進棺材?”原煬眯著眼睛凶狠地看著顧青裴,“姓顧的,我今天給你點小教訓,別以為我一直忍著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顧青裴後退了一步,不知道原煬要干什麼。
只見原煬返回自己的悍馬車,從後座上拎出一個碩大的錘子,就是工地上用來砸水泥的那種。這家伙有可能真的是從工地上拖出來的,碩大的鐵錘頭上還裹著厚厚一層泥。
顧青裴忍住了撒腿想跑的衝動,但他確實挺想跑的。
雖然他平時有健身的習慣,但就是施瓦辛格也禁不住這大家伙。
原煬用手掂了掂錘子,趕緊挺順手的,拎著錘子就朝顧青裴走過來了。
顧青裴又後退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瞪著原煬,他不相信原煬敢拿錘子打他。
原煬一下子掄起了錘子,狠狠朝他的車砸了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顧青裴剛換了兩年不到的卡宴,車前蓋凹陷下去了一個巨坑。
車瘋狂地叫了起來,旁邊的車也因為巨響紛紛跟著叫喚,停車場的保安從遠處往這邊跑來。
顧青裴臉色沉了下去,冷冷地看著原煬。
原煬扯著嘴角挑釁地一笑,“放心,我會賠的,趁我還賠得起之前。”說完掄起錘子,又是一錘,砸在側面車門上,漂亮的車身已經徹底變形。
“不過,我只付折舊後的費用,要是不滿意的話,找我爸要吧,反正我的錢都給他了。”說完又是一錘。
那一下又一下,好像都砸在了顧青裴臉上,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心中怒意翻湧。
小區的保安跑了過來,大喊道:“哎,你干什麼!”
原煬拎著錘子一轉身,眼睛一瞪,幾個保安竟然嚇得不敢過來。
顧青裴抬手示意,“沒事,你們不用管。”
“我、我報警吧。”
“不用。”顧青裴冷冷看著原煬,“你砸吧,我會把賬單寄給你原董的。”
“不用拿我爸嚇唬我,老子他媽再讓你在我面前囂張跋扈,明天你是不是都要騎到我頭上了。”
原煬似乎砸上了癮,把對顧青裴的憤恨全都發泄在了那輛無辜的車上,直接把好好一輛車砸成了廢鐵。旁邊的保安和住戶都看傻了。
顧青裴就鐵青著臉色在旁邊看著,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
原煬雖然是一錘錘砸在車上,卻確實對他起到了一些威震的作用,讓他需要重新調整一下對原煬的策略,不敢再逼得太緊。
不管他有沒有把握原煬會不會跟他動手,他也不能輕易冒這個險,畢竟看到一輛結實的車在自己面前被砸得稀爛,誰也不敢想那錘子落到人身上是什麼效果。
盡管在他眼裡原煬太嫩、太衝動,但用殺雞儆猴的暴力手段鎮壓反對聲音的手段倒是用的挺嫻熟,這種流氓作風一般人真學不來,原煬這一招,效果不錯。
原煬出了一身的汗,才盡興地扔了錘子,他跳掉西裝外套,裡面的襯衫前襟已經有些濕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臨下地看著顧青裴,“顧總,上班嗎?”
顧青裴看了看表,“你耽誤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今天星期一特別堵車,如果我們遲到了,你要扣發雙人份的遲到罰金。”
原煬哼笑道:“你是覺得這麼做,扣我工資就能有用了是嗎?”
反正車也砸了,顧青裴也懶得和他裝了,眯著眼睛一笑,“對,你要是覺得沒用,顯然你錢還沒還干淨。”
原煬的指尖幾乎頂到了他的鼻子,“我說給了就是給了,一分都不需要留,沒有什麼苦是我沒吃過的,沒錢算個屁。”
顧青裴冷笑道:“真是純爺們兒啊,我就看看你這個月怎麼活。先說好了,真有種,別找你那些大富大貴的朋友借錢。”
“老子從來不跟人借錢,山珍海味我能吃,凍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我一樣能吃。”原煬眯著眼睛,拍了拍顧青裴的臉,“不過,姓顧的,咱倆這梁子,結大了。”
顧青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顧青裴的要求,八點半要准時開周例會,各管理層人員彙報工作。
彙報完工作後,輪到顧青裴做總結發言和提出本周工作要求,他一張嘴說話,就道:“在布置工作前,我先下發一個處罰通知。”他拿起一張文件,念道:“關於給予原煬同志處罰的同志。”
大致就是原煬在上班期間無故離崗兩次,扣發300元以示警告。
坐在他旁邊的是財務總監劉總,劉總忍不住瞄了一眼顧青裴手裡的同志,發現那是一張會務通知,根本不是處罰文件,不禁看了原煬一樣,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得罪老總了。
顧青裴念完之後,笑盈盈地看了原煬一樣,“小原啊,公司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任何人不得違背,否則就要受到相應的處罰。希望在座的每一個人引以為戒。”
原煬冷冷看了他一眼。
顧青裴這才開始布置下周工作。
散會後,顧青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原立江打電話告狀。
告狀是非常有技巧的一件事,首先,不能主動提起告狀,而是先扯別的,通過暗示讓對方主動提起事件,自己把告狀的事情當做一件順理成章的彙報。
於是顧青裴先是跟原立江扯了十多分鐘債務的事,彙報一下進展,又跟他說公司精神面貌雲雲,終於原立江自己忍不住了,問原煬情況怎麼樣,自己把他的財產全部要回來了,有什麼反應沒有。
顧青裴緩緩嘆了口氣,“是有點反應,不過小孩子嘛,激動一點可以理解。”
“什麼?他干什麼了?”
顧青裴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只是太衝動了而已,以後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他究竟干什麼了?不會跟你動手了吧。”
顧青裴又遮遮掩掩了幾句,才把原煬大清早提著錘子把他的車砸了的是“為難”地告訴了原立江,並且補充道:“原董,其實沒什麼,我有全險,正好我也想換車了,你要理解他新換了個環境,一時很難適應,讓他發泄發泄也好……”
“混賬東西!”原立江在電話那頭怒不可赦。
顧青裴又勸了兩句,才掛上電話,感覺心裡舒服多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