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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墨家的爆炸藝術(上)【求月票】

退下,讓朕來 油爆香菇 6939 2024-03-17 22:25

  

  顧池看著散落成無數光點的國境屏障。

  點點星光努力散發最後的微弱光芒。

  下一瞬,又被暴戾勁風席卷。

  顧池窮極目力,也只隱約看到一點人影踏空而立,哪怕隔著這麼遠距離,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光是站在那裡,便給予人巍峨雄關才有的極致壓迫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此渾厚氣勢,料想此人便是進攻射星關的二十等徹侯了?”

  他立馬想到被困夢境前聽到的話。

  抬手想阻攔沈棠上前。

  此舉卻是徒勞的。

  顧池的手從沈棠肩膀穿了過去。

  他急道:“主上,不可再往前了!”

  張開雙手想擋住:“主上!”

  “主上——”

  “快停下來!”

  “沈幼梨!停下來!”

  沈棠並未聽到他的勸阻,而是咬緊牙關下令再次增幅提速——怠慢違令者,皆斬!

  顧池知道她為何如此著急。

  盡管射星關被北漠攻下,但只要援軍能抓緊時間殺到,趁北漠立足未穩之際,與關內兵馬裡應外合,一樣能將射星關搶回來。哪怕搶不回來了,她也要率領兵馬給北漠後方造成威脅,牽制其前鋒兵力無法全力對付射星關守兵,為後者撤退爭取寶貴的時間。

  慢一步就是數百、數千的人命。

  這些道理顧池也懂,他比誰都清楚利弊。

  然而,眼前這些只是夢境。

  現實已經發生,他挽回不得,但在夢境之中,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再度發生。任憑顧池如何勸說,伸手阻攔,沈棠依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隨著大軍疾行,射星關的模樣也在視線中不斷放大、逐漸清晰。國境屏障被擊碎的瞬間,北漠士氣也隨之暴漲,直衝天穹,彙聚成一具泛著血色的魁梧獸影。說是野獸,卻是站立的姿態,上下竟逾百丈高。

  獸目猩紅,獠牙鋒利。

  更怪異的是,此獸還身披甲胄。

  氣息噴吐,火焰不熄。

  巨大獸頭越過射星關城牆,血盆大口一張,啃上牆垛後的守兵。弓箭手將目標瞄准獸口,萬箭齊發,士氣凝聚的箭雨如潮水向獸口傾瀉。那只異獸被扎了滿嘴的箭,吃痛之下發出凄厲刺耳獸吼。士兵以結陣抵御,然而獸吼夾雜音爆,距離最近的防御在音爆衝擊下,逐一炸開,一聲聲慘叫還未傳開就被蓋過。

  噗噗噗——

  化作一團團血霧消散。

  巨獸又靠著可怖咬合力,將滿嘴箭矢盡數攔腰嚼斷,吧唧吧唧兩下,箭矢化作純粹天地之氣被它吞入腹中。它雙眸猩紅光芒更盛,口中長舌彈出,衝下方螻蟻攢射而去。

  下一瞬——

  舌根驀地傳來一陣涼意。

  長舌轟得砸在射星關城牆之上。

  渾身浴血的武將不做停留,一腳踩著巨獸獠牙借力,在對方憤怒合上獸口瞬間,險險脫身。脫身前那一腳還將那顆牙踹斷了!

  她脫身落地未來得及站穩。

  頭頂落下大片陰雲。

  竟是迎面放大的獸爪!

  這只酷似熊的玩意兒生著四只前肢!不,不止是四只!只見這只異獸肩背高高隆起兩個肉球,肉球在幾個呼吸間暴漲到極限。跟著聽到一聲破水的“啪”聲,又有兩只前肢從肉球中探出,肆意生長、擴張。新生的前肢長滿倒刺,明顯比之前的更長、更粗!

  又像熊又像蜘蛛。

  這究竟是什麼鬼玩意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兩道冰柱擦著她身體,從後方往前,正中即將落下的獸爪。她不敢有絲毫停留,一個爆退閃離危險區域。

  就在她脫險的同一時刻,被冰柱阻撓片刻的獸爪終於落下。轟的巨響,碎石飛濺,冰碴子與煙塵相融,在氣浪衝擊下撲面而來。

  氣浪衝得她幾乎要睜不開眼。

  節節敗退的守兵也險些維持不住重心。

  余光中,她看到一道身影攜著滿身冰雪,衝天空中的敵人殺去。射星關外,顧池也注意到這一幕,心下更是急迫,望天無力宣泄:“既是我的夢境,便不能順我心意一回?”

  為何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夢?

  為何非得讓他親眼見證一回?

  究竟想要他怎麼樣?想看他面對無能為力的局面,崩潰失態的狼狽模樣?顧池氣得想指天咒罵賊老天!只是不管他情緒如何起伏,罵賊老天如何難聽,該發生的依舊在有條不紊發生著。本就損耗巨大的雲策,在直面二十等徹侯的時候,連十招都沒撐下來。

  對方單手扼著他的喉嚨。

  輕描淡寫抬手一甩。

  雲策身體如炮彈撞向射星關城牆。

  五髒六腑在撞擊下幾欲碎裂,不少骨頭斷裂移位。做完這些的二十等徹侯並未施舍他多余眼神,淡漠視線瞥向射星關外的方向。那裡,黑壓壓的康國兵馬正在飛速靠近。

  他一眼便鎖定了其中一人。

  顧池渾身一顫。

  不知何故,明明此人氣息鎖定的是自家主上,顧池卻有種自己被對方看到的錯覺。

  不待他細想這種錯覺,一直跟在主上身邊的公西仇抬手一拍馬背,縱身飛躍而起,徑直迎上殺來的敵人,是那名二十等徹侯!

  公西仇這個大嗓門,起手就是嘲諷挑釁。

  【呦,縮頭烏龜終於放出來了?】

  【還以為你是個沒種的老貨,貪生怕死,只敢鬼鬼祟祟派一道武氣化身當攪屎棍。哈哈哈,沒想到還是個男人。既然本尊來了更好,正好殺了,永絕後患,一勞永逸!】

  顧池現在除了看,什麼也做不了。

  公西仇這番話成功讓他暴躁。

  咬牙切齒:“公西奉恩,你這棒槌!”

  公西仇拿什麼去殺二十等徹侯?

  輸人不輸陣也不是這麼用的。

  二十等徹侯也沒被公西仇幾句話激怒。

  他相貌極其年輕,除了一頭白發,眼眸帶著歷盡滄桑的冷漠,外表皮囊狀態跟二十出頭的青年一樣。面對公西仇的挑釁也是波瀾無驚,抬手化出一杆冰槍,掠過公西仇。

  目標,有且只有一個沈棠!

  千軍萬馬陣前,沈棠自然不會怯戰。

  應聲道:【來得正好!】

  與公西仇合力,將二十等徹侯引開。

  集合大軍之力對付雲達比較容易,但如此一來,馳援速度就會被拖延,以北漠如今的氣勢,射星關兩三萬守兵不知道能保住多少。二十等徹侯強歸強,自己打不過也能逃跑。

  只要拖延時間,局勢便還有翻盤機會。

  公西仇:【瑪瑪,我就行!】

  沈棠:【你別放屁!】

  兩個人聯手,打不過還能逃,釣著雲達到處跑。讓公西仇一人對付雲達跟讓他送死有什麼區別?匆忙間,只留下一句軍令。

  【少玄,繼續行軍!】

  二十等徹侯對此只有一個評價。

  【負隅頑抗,垂死掙扎。】

  槍尖直刺沈棠面門。

  沈棠以為自己險險閃過,卻驚愕發現自己臉頰冷得失了知覺,血液被一股極寒之氣侵襲凍成了冰渣。結冰範圍以傷口為中心蔓延!沈棠不假思索,以強勁武氣將其衝散。

  那股讓人靈魂都凍得後槽牙打顫的冷意這才退去,要是慢個一兩步,腦袋結冰啊。

  【他大爺,憑什麼他打架能帶附魔!】

  

  冷意退去跟著就是熱意蔓延。

  半張臉火辣辣得刺癢,仿佛有人拿著蠟燭燒她的臉,奈何她此刻無法分心,只能忍著這種不適。沈棠能強行忍耐,顧池不行。因為他錯愕發現自己臉上也有一樣的觸感。

  他抬手撫面。

  火辣面頰清晰感覺到指腹傳來的涼意。

  這份感知是屬於主上的。

  莫非,自己入的不是自己的夢?

  “這個夢其實是主上的夢?”

  “或者是經歷過這一日之人的夢?”

  也唯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了。

  若真是自己的夢,他情緒如此激烈起伏,擱以往早醒來了,怎麼可能被困在夢境?

  他將視線落向了公西仇。

  公西仇跟主上聯手引開來犯的二十等徹侯,且戰且退,顧池也被迫跟著。此刻已看不到己方主力身影,附近只剩下三人,主上、公西仇和二十等徹侯。也就是說,自己不是被困在主上的夢境,就是被困在公西仇的夢境?這猜測無疑是一劑強心針,讓他又萌生希望。

  他跟公西仇沒有多深的交集,不可能無緣無故入對方的夢,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這是主上的夢?”

  “主上此刻還活著?”

  茶肆那幾名武者並未親臨戰場。

  他們口中所謂“駕崩”也只是道聽途說,未必就是現實,這裡頭怕是有什麼誤會。

  這個念頭讓顧池懸著的心略微放下。

  只要主上沒死,一切都好說。

  也許是心中有了答案,顧池再看戰局也不似先前那麼絕望,甚至還能注意到此前沒心情在意的細節,越看眉頭蹙得越緊。這名二十等徹侯的身法招式乃至氣息,跟雲策太像了。

  不,應該說雲策像他,一脈相承。

  顧池想起雲策師兄弟的背景。

  “是元謀的老師。”

  “……還真是不留情面。”

  若記得沒錯,剛剛雲策就是被此人重創。

  也不知那個情形,雲策還有無活路。

  顧池腦子逐漸冷靜下來,逐一分析眼前的局勢。北漠目前有兩大戰力,二十等徹侯本尊現身射星關,另一個龔騁不知所蹤。

  以北漠的狡猾,不可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恐怕,逐月關此刻也不太平。

  曜日關有主力把守,北漠應該不會動,他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動。只是,昏迷前並未聽到逐月關失守的消息,那麼大概率是守住了。想到守關陣容,他嘴角微微一抽。

  荀含章啊。

  有荀貞這個氪金大佬在,只要他禍害主上私庫夠快,透支的錢夠多,北漠還真啃不動這塊硬骨頭。攢錢千日,花錢一時,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就好。顧池看著仍在苦戰的主上嘆氣:“主上可要快點醒來,含章這廝花錢大手大腳的,你不醒來誰給他還債?”

  此言一出,夢境肉眼可見卡了一瞬。

  卡得還非常湊巧。

  顧池能清晰看到勁風衝擊公西仇的臉頰,其五官扭曲,面皮泛起波浪的鬼畜畫面。

  他抬手扶額,低下頭抿唇。

  “咳咳,不該笑的……”

  夢境跟著又卡了一下。

  也正是這倆細節讓顧池篤定夢境就是主上的,若是公西仇的,夢境早被他氣炸了。

  雲達不愧是成名已久的二十等徹侯。

  只是——

  公西仇都被打出一身血了,還不忘挑釁:【老登,你是不是大限將至了,二十等徹侯收拾我們兩個還這麼費勁?破關而出不容易吧?吾族先賢是不是讓你栽跟頭了啊?】

  【你可閉嘴吧。】沈棠大罵,雲達一心想殺的是她,公西仇面臨的壓力自然就小些。他嘲諷拉不住仇恨,boss輸出全在她這邊。這要是游戲,公西仇就是那個水的一批的t。

  顧池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據他所知,武膽武者最後三四個境界,越靠後,差距越大,單純一挑一的情況下,低階武者雖不至於被高階幾招擊斃,但也很難越階翻身。二者之間,光是能借助的天地之力就不是一個段位的。主上和公西仇聯手確實強大,但也不至於牽制對方這麼久,有古怪?

  瞧雲達的架勢,看著也不像是留手。

  主上又是為何會被掏心?

  顧池知道會發生什麼,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期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

  雲達罕見開了口。

  一步殺至沈棠跟前。

  【你知道老夫為何如今才來?】

  公西仇長戟繞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弧度,長杆蓄勢反彈,強橫巨力撞向雲達胸口。

  雲達淡聲道:【為了取一物。】

  顧池在心中詢問:【是何物?】

  雲達並未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心髒碎裂般劇痛。這痛意來得過於突然,顧池痛苦之下半跪在地,脖頸卻倔強伸著,頭顱高昂,視線始終落在沈棠這邊,瞳孔驟然緊縮——

  噗——

  有什麼東西沒入了血肉。

  一只手從後往前貫穿了沈棠心口。

  准確來說,是雲達的手。

  兩個,雲達!

  二人長相氣息,一模一樣!

  這一幕讓公西仇目眥欲裂,猝不及防也被擊中肩膀,肩頭跟著傳來骨裂之聲。他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以傷換取脫身機會。

  接住沈棠的身體:【瑪瑪!】

  沈棠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音。

  斷斷續續憋出一句。

  【老、登,你大爺、偷襲……】

  兩個雲達合二為一,氣息暴增一大截。只是出乎意料,他沒出手斬盡殺絕,而是立在原地,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公西仇二人。或者說,俯視著沈棠,冰冷眉眼看不出殺意。

  【只要你一死,一切都會重歸正軌。】

  【人世不需要你這樣多余的存在。】

  【自以為是的救世者。】

  說著,高舉手中的器物。

  那東西灰撲撲的。

  造型像是匕首,材質卻是木頭。

  公西仇只一眼便如墜冰窖。

  公西一族出身的他,對這種木頭可太熟悉了,這玩意兒跟大祭司獨有的木杖是什麼關系?他張口想質問,可五髒六腑逆位,只嘔出污血。雲達垂眸看二人:【結束了。】

  他揚手蓄力。

  武氣灌注那柄怪異匕首。

  匕首脫手,直射沈棠面門。

  顧池想也不想從地上爬起來,心誦言靈,用平生最快的反應力、最快的速度擋在路徑之上。哪怕他知道這一切只是已經發生的夢境,可讓他親眼看主君被人弒殺,不行!

  叮——

  顧池錯愕看著被擋下的匕首。

  自己又能接觸到實物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是匕首自己停在半空,跟他沒關系。但跟另一個突然出現在戰場的人有關系——

  公西仇瞪大了眼睛:【大哥?】

  突兀出現的即墨秋也沒回過神。

  還有一人也懵逼。

  沈棠捂著能透風的胸口,隨著她喘氣動作,鮮血源源不斷從洞口流淌出來,如此龐大的失血量,還沒了心髒,她還活著。不僅沒有死,她還表情猙獰問:【怎麼回事?】

  自己明明用最後力氣召喚了武膽圖騰。

  武膽圖騰這玩意兒時靈時不靈。

  沈棠也不敢對這玩意兒太過倚重。

  這次也是存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

  她的武膽圖騰跟公西一族大祭司有關,若能召喚出來,好歹將公西仇帶走。公西一族只剩小貓三兩只,折損一個都是莫大損失。

  自己以聖物身份壓榨公西仇,白嫖他的戰鬥力這麼久,這也算是最後一份心意了。

  說不定能為公西仇爭取一線生機。

  武膽圖騰響應是響應了。

  但出來的大祭司卻出乎她意料,不是她熟悉的,而是那位說“短則一兩天,長則三五天”就回來的公西仇大哥——即墨秋。

  即墨秋皺眉看著沈棠的傷口,認真跟她解釋:【我正在趕路,然後就來了這裡。】

  天地變換,毫無征兆。

  雲達危險眯眼,輕嘲。

  【兩個還是三個,有什麼區別呢?】

  即墨秋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真有區別。

  因為他會帶著人逃跑。

  老師殷殷叮囑,碰見打不過的不要勉強,逃為上。沈國主和阿年這狼狽模樣,應該是眼前之人打出來的,他只一眼就知道自己打不過雲達,對方的氣勢比上次強盛太多。

  ヾ(ゞ)

  這章應該長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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