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瑪麗的眉頭輕輕一皺。
“沒錯，說詳細點，就是腦子不好使。”林然直截了當。
瑪麗起身，想要伸手取劍，不過一想到林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是又忍住了這個動作。
作為一個超級武道天才，還從來沒有人這麼侮辱過她。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搭理死神。”林然說道：“他明顯不止你一個孩子，和你的母親可能也只是一夜風流而已……我雖然不知道你母親的故事，但也能夠想像的到，她這些年過得可能不太好。”
瑪麗聽了之後，默然站在原地，眼光似乎出現了些許的復雜。
她沒提自己的母親，林然自然也沒有多問，事實上，從對方的眼睛裡，他已經能夠看到答案了——
那位被死神拋棄的女人，有很大的概率已經不在人世了。
“死神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卻還想著要和對方兩清，即便你完成了那個懸賞，你覺得，他究竟是會對你豎起大拇指，還是會輕蔑地一笑，繼續不屑一顧？”林然冷冷一笑：“你的這個行為很愚蠢，甚至，我這都是比較委婉的說法了。”
瑪麗的眼眶微微有點紅。
林然的言論，讓她想起了老神父對自己的說的那些話，對方看似在感慨，在遺憾，實則每一句都透著無情與淡漠。
“你休息一下吧。”林然指了指沙發：“好好養傷，不然，到時候被死亡神殿的人搜過來，你也是個累贅。”
他說話毫不客氣，而瑪麗也沒有多麼不滿，她看了林然一眼，問道：“你呢？”
林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沒好氣地說道：“你往我衣服裡面吐了那麼多血，黏黏糊糊，我得洗一洗。”
說著，他走進了衛生間。
瑪麗坐在沙發上調息著，俏臉之上毫無表情。
嗯，哪怕她現在渾身上下的骨頭仍舊很疼，可都沒讓自己皺一皺眉頭。
而這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林然露出個腦袋，說道：“你是個本該有著幸福生活的洋娃娃，不該一直行走於黑暗之中，做個明智的選擇吧。”
說完，他把門關上了。
而瑪麗的平靜眼光，也因這句話而狠狠波動了一下。
洗完了澡，林然出來之後，發現瑪麗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樣子就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小貓。
林然沒動她，而是自顧自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等瑪麗醒來之後，已經是晚上了。
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絲香氣。
桌上擺了幾盤菜，好像都是東方的菜式。
而這時候，一杯溫水已經被林然端到了她的嘴邊：“喝點。”
“嗯。”瑪麗接過杯子，把杯中水一飲而盡。
她平時只喝冰水，這還是第一次讓溫水浸潤自己的口腔和食道，竟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握著空杯子，她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眶有些微潮。
“如果你還有力氣，就去洗個澡吧，洗完了就吃飯。”林然說道：“你睡著的時候，我也補了一覺，然後出去買了點菜。”
嗯，其實買菜是次要的，林然主要是想看看有沒有人盯梢，還好，死亡神殿的人暫時還沒發現他們兩個的行蹤。
這一件安全屋裡，男女的衣服都有，瑪麗也不用擔心沒有衣服換。
“好。”她只說了一個字，然後起身去洗澡，只是腳步看起來仍舊虛弱。
這倒不是瑪麗比較菜，其實，能在老牌星辰的超級戰技之中保下一命，已經是一件殊為不易的事情了。
洗去了身上的硝煙，瑪麗的俏臉有些紅撲撲的，那卷起來的長發濕漉漉地發亮，更像是個洋娃娃了。
她穿著從白色的睡裙，氣質也顯得不那麼凌厲了，有點類似於鄰家的小妹妹。
這睡裙下可能沒多少貼身衣物，但那種可以戰勝地心引力的挺拔，才是專屬於少女的驕傲。
林然盯著她多看了兩眼，後者卻並未躲開目光，而是說道：“以往也有人這麼盯著我看，甚至還想做更過分的事情，但都被我扔到了酒吧後面的莫明河裡。”
“那不該是你的生活，我之所以多看兩眼，是覺得，這才該是更加真實的你。”林然說道。
隨後，他給瑪麗盛了一大碗米飯，又配上一些菜，道：“這是藍星大夏的做菜方式，你在這邊可吃不到，多吃點，畢竟，不知道下一頓還能不能吃到飽飯。”
“好。”
瑪麗的目光微垂，沒有拒絕，雖然她根本不認為自己能吃得慣。
然而，當那些菜一入口的時候，那種瞬間彌漫出來的香氣，還是讓瑪麗狠狠意外了一下。
她沒有多說什麼，又用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大口，用力地咀嚼著。
“好吃就多吃點，吃飽了才更像是活在人間。”林然說道。
“嗯。”
瑪麗囫圇不清地“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然的這句話而勾起了思緒，頓時淚如雨下。
但饒是如此，她也沒有發出半分哭聲。
林然看著她，不禁有些唏噓，他也沒有出聲安慰，只是往瑪麗的碗裡又夾了幾塊番茄牛肉。
瑪麗的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仍舊邊吃邊無聲流淚。
林然能夠從這表情中看出她的倔強與決絕——那是一種對過往的徹底切割。
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後伸手抽出紙巾，把對方臉上的淚痕輕輕拭去。
瑪麗沒有拒絕他的動作，甚至沒有看林然一眼，目光仍舊盯著桌面。
吃完了之後，她便要收拾餐具，但被林然攔了下來。
“你受了傷，歇著吧。”林然伸出手，按在了她那光潔的肩膀上。
瑪麗看了看林然的手，於是便回到沙發上繼續坐著，默不作聲的看著林然在櫥櫃前忙活。
等林然收拾完之後，居然給瑪麗端了一杯果汁過來，道：“喝吧，養傷。”
其實，他完全可以用源力幫對方搞定傷勢，可是，雙方的信任度還遠沒有這麼高。
“謝謝。”看著這杯鮮榨的果汁，瑪麗的眸光微凝。
在她的記憶裡，只有兩個人給她喝過果汁。
一個是那個被死神拋棄的女人，一個是收留她的姐姐伊芙琳。
林然也端了一杯果汁，坐在她旁邊，一邊喝著，一邊說道：“你還准備領那個懸賞嗎？”
瑪麗看著這橙紅色的果汁，言簡意賅的說道：“不。”
其實，對於這種結果很明顯的問題，她連一個字都懶得回答。
“接下來打算做什麼？”林然說道：“回到伊芙琳的身邊？”
“噗……咳咳！”
林然的果汁噴了出來，然後連連咳嗽。
瑪麗見狀，居然沒有說什麼，反而是伸出手來，把地板上的果汁擦去了！
“我是要跟死亡神殿對著干的，說不定死神都要來親自追殺我……”林然說道：“你沒必要這樣，哪怕不殺回死亡神殿，此事也可以兩清了，除非他們對你追殺到底。”
在林然的心裡面，這丫頭是沒有特別明確的是非觀的，所有的行為似乎都是被臨時想法所驅動。
“你在新世界，需要幫手。”瑪麗堅定地說道：“我可以做你的第一個追隨者。”
我可以做你的第一個追隨者！這句話要是讓伊芙琳聽見，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林然搖了搖頭，笑道：“我可不認為我在你面前所展現的個人魅力足夠讓你追隨的，或者說，你覺得我做飯好吃，所以准備留下來？”
“嗯，好吃。”瑪麗居然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拴住女人的心，就得拴住她的胃，難道這句話這麼簡單的嗎？
林然愣了，隨後笑道：“這個理由我不相信，你不像是個會撒謊的人。”
“最主要的是，你是好人。”瑪麗說道：“如果沒有你，我今天就死了，能逃出來，就意味著重生……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了。”
“這是我第二次聽見你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林然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只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呢。”
瑪麗：“……”
“我希望你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因為，我未來可能會陷入整個遠行星的攻擊之中。”林然輕輕嘆了一聲，說道：“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其實很絕望的，能撐住不崩潰，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跟著你。”瑪麗說道。
她的澄澈眼神之中，寫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丫頭是真的認為，自己堅持了內心的選擇。
然而，瑪麗沒想到，林然再一次地拒絕了。
他說道：“我不需要你因為報恩而留在我身邊，事實上，我救下你的時候，根本沒想著要你給我做任何事。”
然而，林然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意識到，當他揮出那一道刀光的時候，究竟給陷於絕望之中的瑪麗帶來了多少希望！
“我來跟你講一講藍星的故事。”林然說道：“你聽完之後，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到那時候，你再決定，要不要繼續跟在我身邊。”
“嗯，好。”瑪麗應了一聲。
但其實，在她的內心裡，早就有了決定。
於是，林然便講起了藍星的抵抗故事，從死亡神殿的骷髏天使，講到了星空戰場，又講到了守望者號，以及那些離開藍星、主動殺向新世界的前輩們。
瑪麗聽得有些動容，雖然藍星的存亡和她並沒有什麼立場上的關系，但林然的講述還是讓她的眼光之中隱現波瀾。
“死神一直想要占領藍星，奴役我們，甚至把所有藍星人殺光都在所不惜。”林然搖了搖頭：“他的野心太大，我必須阻止……而在這一片新世界裡，和死神一樣的野心家，又得有多少？我接下來所面臨的戰鬥，是無窮無盡的，而像今天所經歷的場景，在往後可能會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瑪麗聽了，並未回答，而是問道：“你的故事講完了嗎？”
林然點點頭：“講完了。”
“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