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胡同口就停下來了,姜小白還沒有等車挺穩,就踉蹌著下車了。
“小白廠長。”趙曉錦趕緊跟著下車,打開雨傘撐在姜小白頭上。
張衛義,李龍泉兩人也趕緊撐著傘下車了。
三把大黑傘,四個人,姜小白看著不遠處的家門,抬腿一腳踏在泥水裡。
不管不顧的朝著家裡走去,推開院門,就聽見屋裡傳來的哭聲。
“舅舅。”大姐家的兩個孩子在客廳喊著,眼眶也紅通通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這點年紀還不懂什麼叫做生離死別。
只不過剛才跟著母親過來看著姥姥躺在床上,怎麼喊都喊不醒,母親就哭。
他們就業跟著哭,他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也不明白姥姥今天怎麼不起床。
後來他們就讓姥爺帶到了客廳,讓他們別亂跑,就在客廳待著。
順著哭聲,姜小白走進了父母的房間。
父親姜鐵山眼眶通紅,眼中滿是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著,嘴裡卻在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大姐姜紅梅趴在母親床邊,雙腿跪在地上,一只手拉著母親的手,腦袋枕在另一只胳膊上,放聲號啕大哭著。
“媽。”
“媽。”看著床上,安詳的閉著眼睛的母親,姜小白緩緩的走到了床邊,伸手探了一下呼吸,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小弟。”
“媽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就走了。”姜小白開口問道。
“昨天……睡得時候還……好……好的,今天一早上起來人……就沒有了,咳咳咳……”
姜鐵山說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無比的劇烈。
“媽,媽。”院子裡傳來了姜子建的喊聲,然後就是自行車摔在地上的聲音,再接著姜子建就衝進了屋裡。
“媽……”姜小白看著躺在床上,走的很安詳的母親,心裡一陣陣的痛苦。
如果說兩輩子加在一起,姜小白可能都過半百的人了。
可是前一世的時候,大學畢業才20多歲,不用說父母正當年,就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得身體都倍棒。
這一輩子也差不多,自己歲數也才剛剛二十多歲,父母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是也從來沒有想過父母會離開。
雖然自己不是姜母的親兒子,可是這副身體卻和姜母有著割舍不斷得血緣關系。
而且自己重生以後,姜母對自己很好,甚至可以說,家裡這些孩子,因為自己是么兒,所以姜母更加的對自己偏愛一點。
在家裡什麼都舍不得讓自己干,有點好吃的,第一個先緊著自己。
從內心深處來說,姜小白也把姜母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可是現在,突然好好的人就沒有了。
兩世為人,姜小白也從來沒有想過,身邊會有親人突然逝去。
悲傷的同時,還有一絲絲的恐懼,有人說父母是橫在我們於死亡之間的一道屏障。
當父母還健在的時候,無論是你三十歲還是六十歲,你都不會意識到死亡離你這麼近,因為你有父母,
父母就是你和死神之間的一堵牆,將死神堵在外面,可當父母老去了、逝去了,你就要直面死亡。
正如俗語所說:“父母猶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逝去,人生只剩歸途。”
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說著眼眶流了下來,姜小白跪在母親的床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床上安詳的母親,任由淚水流淌下去。
“媽……媽……”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喚,以往的時候老太太總是眯著眼睛,或喜笑顏開,或煩躁不已,或平平淡淡,或充滿憐惜……
“唉……唉……唉……”一聲聲響應著兒女們呼喚,給兒女們一個溫暖的家。
大部分人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媽媽,”十月懷胎,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著兒女們長大。
或在懷裡,或在廚房,或在任何一個地方,從呱呱墜地到咿呀學語,從姍姍學步到健步如飛。
母親陪伴著,在自己自己的逐漸的老去,在用世間最無私的愛,來見證我們的成長。
只不過這個時候,無論兒女們怎麼呼喚,躺在床上的姜母都不再答應了。
姜子軍回來了,姜紅蘭回來了,姜紅香回來了,姜小美回來了。
七個孩子全部都回來了,有兒有女,這是姜母一生最驕傲的成就,這一刻全部跪在姜母的床前。
眼裡的淚水流淌著,看著窗上的母親。
趙心怡到了,顧麗到了,丁曉蓉到了。
三個兒媳婦站在一旁也低聲抽泣著,姜母為人善良,對幾個兒媳婦也是當成了親身閨女對待。
張守俊到了,三姐夫也到了,姜母對他們這些女婿也沒得說,這個時候兩人眼眶也有些通紅。
除了大姐夫李東海,在建華村接到通知還在趕回來的路上,姜家其他的兒媳婦女婿門就也都到齊了。
姜父看著跪了一地的兒女們,咳嗽著開口了:“別哭了,該出去去請人了。”
“我去給搞那些東西,你們等會爸。”張守俊開口說道。
轉身拉著三姐夫兩人出去了,二十分鐘以後,捧著一堆的孝衣,孝帽,麻繩走了進來。
姜小白貝趙心怡扶著站了起來,跪的時間長了,感覺雙腿都沒有知覺了,開始穿孝衣,戴孝帽,一條麻繩系在了腰上。
三分鐘後,整個房間裡一片素白。姜鐵山強忍著悲傷,和姜子軍交待了兩句。
然後由姜子軍帶著姜子建和姜小白,兄弟三人出門了。
外邊的大雨傾盆,兄弟三人一身孝服走到了隔壁鄰居家門口,然後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晉省這邊的規矩,要是誰家有白事,需要人幫忙的話,得孝子去磕頭請人幫忙。
當然了磕頭請人幫忙,僅限於家中的有白事,磕頭也是在給去世的家人盡孝。
隔壁的鄰居大叔不用敲門就從大雨中走了出來,把姜小白兄弟三人扶起,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入風雨中來到了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