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兒子都進了房,顧大河坐了下來,看著桌面上的飯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開始吃了起來。
一口菜進口,忘記放鹽了,喝口湯忒鹹……
若是換成一年半前,這飯菜再難吃,只要能吃飽就很不錯了。可現在就是顧大河自己吃著就不是味,最終每樣只是嘗了一口就沒法進嘴了,將筷子放了下來。
幸好娃子們到大閨女家吃了,要不然還真得餓肚子。
人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顧大河嘆了一口氣,將酒壺獨留在桌面上,然後把飯菜都撤了下去,之後找來半斤肉干,就這麼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干。
這肉干是狼肉做的,家裡頭也並沒有多少,婆娘跟閨女做了挺長時間才做好的。雖然沒有大閨女家做得好吃,可這味道也是不錯了。
三丫從門縫裡看到這一幕,頓時就翻了個白眼,看來家裡頭的存糧還是忒多了點。除了肉干還有不少蛋呢,隨便煮煮也能當下酒菜,除此之外也還有魚干,糕點類的零嘴。
都收起來就不現實了,就這樣吧,懶得理了。
顧大河吃著肉干喝著酒倒也挺愜意,只是喝著喝著,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大哥家已經去縣城好久了,也不見人回來,而且還是全家都沒有半點消息,顧大河這心裡面就有些不得勁,擔心會不會是在城裡面遇著什麼事,要不然怎麼全家一個人都不見了呢。
周氏也去了二水鎮,不知道過得咋樣,估計挺不錯的,畢竟大姐家的條件不錯。
就是老爺子一個待在家裡,瞅著怪可憐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弄飯吃,不會是跟自己一樣,啥也做不了,隨便對付一口吧?
自個家裡頭還有肉干,張氏也很快就會回來,可周氏卻是沒准……
越想就越不得勁,顧大河將最後一塊肉干塞進嘴裡,然後又去了廚房,拿上四五斤肉干,拎上一壺酒就去了老屋那邊。
四丫從窗口上瞅著,眉頭都豎了起來,蹬蹬蹬地跑到了三丫的屋裡,說道:“爹拿了肉干出去。”
三丫愣了了一下道:“可能是找別人喝酒去了吧。”
四丫豎眉:“拿了四五斤!”
三丫:“……”
這四五斤的肉干可是不少,要知道一斤肉干可是至少要四斤的鮮肉才做的出來,雖然挺輕的,可一般人頂多吃一斤就夠了,這找誰喝酒能拿上四五斤那麼多?肯定是送人去了。
這村裡頭還又什麼人能讓他送的?除了老爺子以外,三丫也想不到別人。
“隨他去吧,咱反正快要到京城去開館子,你日後也要到大姐家練武,吃喝都在那邊。咱們寶哥兒就更少在家裡吃喝了,等咱們都有各自的事情,都不在家裡吃的時候,娘就不會做那老些好吃的,大姐也不會再送東西過來。”三丫想了想說道。
四丫木然地站在那裡,眼睛幽深幽深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後還是顛顛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背了四大包肉干,先是往自己房間裡面放了一包,然後又往三丫房間裡放了一包,往小豆芽房間裡放一包,最後背著剩余的那包跑了出去。
三丫看得一臉驚愕,以前的四丫可從來都不會這麼做的,難不成因為做肉干的時候她也有幫忙?越想就越有可能,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
掂量了一下放到自己房間裡的肉干。不過二十斤左右的樣子,時不時吃上一點的話,也吃不了多久。
小豆芽也驚訝了,跑到三丫那裡看了看,見三丫也有大包,頓時就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
三丫跟小豆芽解釋了一下,小豆芽立馬眼睛一亮:“那就是說那些肉干是咱的咯那咱可不可以給明個兒拿點過去?”
“拿些吧不過不要拿太多,你念書晚上容易餓,可以拿它當夜宵吃。”三丫說道。
小豆芽點了點頭,回去拿油紙包了一包,大概有兩斤那樣,然後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小豆芽還是比較喜歡跟明哥兒玩,可能是志同道合的原因,也有可能同是村裡長大的原因。
至於小童小豆芽也喜歡,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沒有辦法與小童成為無話不講的好朋友。
四丫一路跑到了孫言家,孫言與顧招兒正在吃飯,四丫直接將肉干丟到了桌面上,然後也搬過一張凳子,坐到了桌子邊上。
“這是什麼?”顧招兒一臉莫名地放下筷子,將大包打開。
一堆狼肉干露了出來,顧招兒這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麼又拿東西過來,不是不讓拿嗎?”
四丫豎眉:“這是咱親手做的,不給拿就全進別人肚子裡了,不好!”
顧招兒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前半句卻是聽懂了,這些肉干是四丫自己親手做的,後半句……琢磨了一下,似乎是不拿過來的話就會被別人吃掉,這別人是誰?應該不會是家裡人,否則四丫不會眉頭都豎起來了。
“一人一包,剛好四包,大姐沒有!”四丫又道。
很明顯幾姐弟一人一包,要是不收下的話就是不對,顧招兒擰起眉頭,還是不太情願收下,可見四丫還一直豎著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下來。
“行吧,咱我收下了。”顧招兒捏了一塊放進孫言的碗裡,又往自己碗裡放了一塊。
四丫的眉頭這才順了下來,木然道:“果子快要成熟,等熟了以後去摘果子,咱學大姐釀果酒,以後就有酒喝了。”說這話的時候,四丫是盯著桌面看的,桌面上卻是沒有酒。
孫言其實不太喜歡喝酒,不過顧招兒有時候卻好幾口。
可惜現在日子過得不怎麼好,又不喜歡喝那些劣質酒,也就沒買過來喝。所以自從到了顧家村以後,這桌面上就從來沒有過酒,連茶水都少見,都是淡飯與白開水。
而其實四丫是針對孫言說的,畢竟自家爹就好酒,所以每頓都會來點,卻從未見孫言喝過酒,聯想到娘親與大姐都說二姐家日子不好,四丫自然就以為是沒銀子買酒。
大姐說二姐硬氣,擰得很,所以不愛收給送的東西,那既然不愛收,就自己做好了。
顧招兒聞言卻是眼睛一亮:“這果酒我倒是在大姐家喝過,味道很是不錯,只是沒想到是大姐自家做的。這果酒難做嗎?若是不難,今年我也跟著做點。”
四丫道:“不難,去年咱有幫忙。”說著皺起眉頭:“大姐很懶,很少自己動手。”就愛動嘴皮子!
顧招兒不知這所謂的懶是有多懶,不過聽到說不難,連四丫都有幫忙做,想來應該不難,高興地點頭:“那行,到要摘果子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我也去摘點來做。”
四丫點了點頭,幽幽瞥向孫言。
孫言正在咬肉干,被四丫的眼神嚇了一跳:“這肉干味道不錯,甚好甚好。”
四丫沒有收回視線,依舊幽幽地瞥著。
孫言立馬改口:“到時候小生也一塊去摘果子。”
四丫這才收回視線,木木地說道:“多吃點,咱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和來時一樣的突然,夫妻倆都沒來得及送一下,眨眼間就沒了影。
孫言愣愣的站了一會兒,對顧招兒道:“你家這妹妹挺特別的,說一不二,是個有性格的。”
顧招兒白了他一眼:“肉干味道如何?”
孫言立馬道:“甚好甚好的。”
“那就趕緊吃你的。”
“是,娘子!”
顧招兒也嘗了嘗,只一口就嘗出來是狼肉,不用多想就知道這狼肉的來歷,這心裡頭立馬就淡定了許多,只要不是花銀子去買的就好。若是花銀子去買的,這就是再好吃,吃著也不自在。
四丫雖然是跑了,卻沒有跑回家,而是直接繞到全福家去了。扒著門口往裡頭一看,果然看到顧大河正與老爺子做在那裡吃肉干喝酒,這眼睛立馬就變得更加幽深起來,不過並沒有進去,僅是看了一眼以後就轉身離開。
心情不是很爽快,就跑到村裡轉了一圈,遇到以前王家住的地方突然就停了下來,木木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就往家中跑。
“望兒姐,王家回來了,就住在村裡。”四丫見到三丫立馬說道。
三丫眉頭皺了起來:“聽說是他們在南邊蓋的房子倒塌了,可能是下雨給泡塌的,估計是沒地方住,所以死皮賴臉地住回了村子。”
四丫坐到三丫的床上,一臉木木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家的事情已經過去挺久,三丫也懶得去理會,雖然提起來的時候還是那麼地厭惡。看了一眼窗外,現在天已經黑了下來,才想起來還沒問姥姥家的事情,趕緊就問了起來。
聽說小舅娘生了龍鳳胎,並且大小仨都很好,三丫就起了興致,很想立馬就能看到。
顧盼兒如同以往一般,吃完飯就去練藥。
楚陌尾隨跟了過去,堵在門口那裡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管家公不在了,明天我們就進深山,去遠一點的地方,可以去上幾天再回來,不用每次都要看好時間,哪怕是遇到好東西也因為時間問題而不得不往回返。”
顧盼兒動作頓住,整個人僵了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可最後想到安氏,還是搖了搖頭:“婆婆一個人在家不安全,昨天的事情你也知道,那個黑衣人是男是女都未能看清,雖然被小紅咬了一口又掉進了漩渦裡頭,可也不能保證就活不成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倒霉如安氏般都能活到現在,更何況對方的武功不低呢。
楚陌沉默了一會兒,吐言:“你的山洞很安全!”
顧盼兒抽搐:“那是我個人的地方!”
楚陌瞥眼:“這不行那不行,你難道就不想進深山去?就心甘情願一直在外面轉悠。”
顧盼兒斜眼:“別整得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就算我想去那又咋樣?就不信你能放心小童一個人呆在家裡,就一點都不擔心他的安全。”其實家裡頭有密室,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進入密室裡也可以。只要從裡面關上,外面的人很難進去。
楚陌幽幽地看了一眼顧盼兒,還是道:“你的山洞很安全,玄鐵門很結實。”
(⊙o⊙)…
顧盼兒無語朝天翻了個白眼,雖然裡面並沒有放什麼東西,除了火髓以外。並且這火髓也不是他們想拿走就能拿得走的,沒有能耐的人碰到就等於是*。可這也不能讓她乖乖地把門打開了讓人住裡面啊!
明明就准備當秘密山洞,是自己修煉用的洞府來著。
“女人就是小氣,倘若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險,就不信你不會把門開了讓人進去。”楚陌嗤笑一聲,明顯一副看不起顧盼兒的樣子。
顧盼兒心想不管自己小不小氣,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揍一頓這大胡子,讓他知道為什麼花兒會這麼紅……剛這麼想著,院門外就傳來聲音,幾乎沒有停頓多久院門就打了開來,陸續進來三輛馬車,並且從第一輛馬車那裡跳下來個蛇精病。
“黑大姐,本公子來報道了!”司南一臉興奮,想到自己要學武,簡直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情了。
顧盼兒不由得先放過楚陌,無比嫌棄地指著他身後的三輛馬車:“你這是做什麼?搬家?”
司南興奮道:“非也非也,那些都是本公子平日需要用到的東西,還有給大家的禮物。”
這是還沒拜進門下就開始賄賂了?不過有個土豪徒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又看向其帶來的車夫,還有幾個家丁,頓時眉頭一挑,個個都是練家子來著,並且內力應該都不低。看得出來這比以前還要小心許多,竟然派了這麼多武功高強的來。
司南見顧盼兒看向自己帶來的那些人,不由得小聲說道:“好奇為什麼這次來的都是武功高的人吧?這本公子可告訴你,可不全為了本公子而來的,有一大部分可是為安姨,他們的任務可是保護安姨,本公子可憐的成了次要的。”
顧盼兒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斜目:“事實上你就是個多余的,還用的著保護?”
司南:“……”
打擊人的話聽多了,司南表示已經很淡定,僅是翻了個白眼,懶得去在意這事。
楚陌突然飄了過來:“這下安全了。”
顧盼兒:“……”
司南卻是好奇:“什麼安全不安全的?難道這都大晚上的了,還能有什麼刺客不成?”
似乎刺客大多都晚上才會出現吧?顧盼兒斜了司南一眼,然後說道:“既然你都搬過來了,不給地方你住也不好,潑皮牛住的棚子,我讓它分你一半,你跟這些人就住棚子去吧!”
司南嘴角一抽,竟然讓他堂堂一司家公子住牛棚?這像話嗎?
“本公子還是住習慣以前的那房間,就先去收拾一下了!”司南扭頭就跑,果斷地衝進屋裡,先把東西放到自己以前住的那個房間再說這種事情最好就不要去猜測,要是這黑大姐說的是真的,真要他去住牛棚子那就樂大了去了。
至於帶來的車夫與家丁們,司南表示不管了,就算是住牛棚自個這個當主子的也管不了咯!
“你真要收他當徒弟?筋骨雖然不錯,可被藥物荼毒得嚴重,並且骨齡也太大,已經不適合練武。”楚陌實話實說,並不看好司南這個大齡徒弟,認為顧盼兒會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顧盼兒直接回他一句:“關你鳥事!”
楚陌抬頭幽幽地看向黑而深邃的天空,無聲地表示著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顧盼兒直接將之忽略,又回到了藥房裡面繼續練藥,若是平時,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要回去睡覺了。
可現在卻是……
少了個等待自己的人,顧盼兒表示一點都不著急,也一點睡意都沒有。
其實盤腿入定比起睡覺來說,對靈力的進展更快,並且比起睡一個晚上來說精神也更好一些。可畢竟一年多來都是睡過來的,顧盼兒表示睡覺更能讓人身心放松一些,也更受她喜歡一些。
可惜少了個人,就怎麼也不得勁了。
煉藥一直煉到半夜,顧盼兒才停了下來,身上的靈力基本用盡,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房中。床的裡側少了個人,顧盼兒盯著裡側看了一會兒,然後往自己平常躺的外側一躺,閉眼就想睡過去。
可不習慣就是不習慣,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能睡著,干脆就盤腿坐了起來,直接入定。
這邊顧盼兒睡不著,坐了一整天馬車,半夜才到州城的顧清盡管疲憊得不行,可也沒能睡著覺,躺到床上就自覺地往裡面躺進去,可外側卻少了個人,感覺床上空蕩蕩的,翻來覆去無心睡眠。
明明就困頓得不行,卻愣是睡不著,這種感覺很折磨人。
比起顧清來說,郭鈺卻要好上許多,雖然也擔心與牽掛弟弟,可累得不行的他還是粘上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顧清睡不著就坐了起來,想了一下以後盤腿坐著,煉起了顧盼兒曾經教的功法,至於是什麼名字,當時並沒有在意,所以現在也想不起來,不過內容卻記得清清楚楚,似乎名字也與星月有關。
不過是什麼樣的都沒關系了,先練練看如何。
可能是沒有星月的原因,顧清很難捕捉到那一絲的氣機,明明就能感覺得到,卻難以捕捉,這讓顧清很是惱怒,整整一個晚上都在捕捉這一絲氣機。
直到天亮郭鈺來敲門,顧清才疲憊地睜開眼睛,幽幽地想到,瘋婆娘騙人,明明練功也是很累的,根本就愛比不上睡覺,竟然還騙他說不睡覺也能神清氣爽,騙子騙子,可惡的騙子!
“公子,商隊馬上要出發了,咱們得趕緊准備,要不然就趕不上了。”按理說郭鈺應該叫顧清師公的,可是出門之前卻被一再叮囑叫公子便可,郭鈺不得不改了口,叫著還是覺得別扭。
顧清頂著一對熊貓眼幽幽地走了出來,又幽幽地說道:“走吧,現在就過去,別讓人家等急了,耽誤了時間。”
郭鈺無比錯愕地看著顧清那對熊貓眼,雖然昨晚到的時間夜了一點,但只要立馬就睡的話,還不至於會缺眠,可自家師公貌似很缺覺,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走吧,別愣著了。”向來按時睡覺,從來就不通宵的人,第一次通宵是一種折磨,顧清現在就很難受,有種站著就能睡著了的感覺,走路的時候也是搖搖晃晃的,一副要摔倒的樣子。
跟在身後的郭鈺想要扶一下卻被拒絕,不免有些擔心,盯得緊緊的。
上了馬車以後,顧清身子一歪,直接倒在毯子上睡了過去,就連馬車是什麼時候開始行駛起來的也不知道,這一覺就睡到了大中午去,連早飯都沒有吃飯,讓郭鈺好生擔心了一陣,也顧不上去想念自家弟弟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商隊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停了下來,打算原地休息,白天睡了一整天的顧清卻是無心睡眠,又坐起來繼續盤腿練了起來,心裡頭憋了一口氣,就要把那一絲氣機給捕捉了。
郭鈺瞅著想勸一下,可想到顧清白天睡了很長時間便沒有開口勸點什麼,自己蜷縮到一旁睡了起來。不睡覺的話根本就沒有力氣去應付接下來的路,才趕了兩天的路,人就已經累得不行,要是不休息好的話,以後別說是照顧人了,就是自己都顧不好。
同樣的時間,顧盼兒也一臉疲憊地盤起腿,又開始了一夜的修煉。
每次靈力將要耗盡的的時候修煉的話,這修煉的速度也快上許多,甚至比平日裡熟睡中吸收的還要快上一倍,偷懶的方法果然不如認真修煉時來得迅速啊。
或許與小相公分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回到了認真修煉的日子,雖然顯得枯燥無味,可武力高強正是自己所求的,再怎麼枯燥也是值得了。
楚陌一大早就想與顧盼兒一塊進山,可是算盤打錯了,顧盼兒白天一天的時間都在忙活著折騰司南,折騰了整整一天才把人交給四丫,讓四丫去教司南練武。
像司南這種筋骨已經長成了的,就得承受別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使得筋骨變軟了,成為可塑性的。而顧盼兒又是比較懶的喜歡速成所以司南整整一天的時間都在承受著各種藥物,身體疼得感覺不到是自己的,好幾次都有種靈魂出竅了的感覺。
若不是肯定自己沒有得罪到顧盼兒,司南肯定會認為自己正在遭受著報復。
習武習武,為了習武,司南也是拼了。
到了第三天,楚陌又堵住了顧盼兒,就是想要顧盼兒進山,可楚陌的算盤又打錯了。今天可是表弟妹洗三的日子,顧盼兒一早起來准備就是為了到張家村去,哪有空進葬神山脈去。
況且顧盼兒就算有所考慮,也不能莽莽撞撞地就去了,還得做好充分的准備,要不然一不小心掛在山脈裡頭,那就樂大了去了。
可不敢保證自己再死一次的話,還能不能這麼好運氣重生了。
楚陌沒能堵住顧盼兒,看著顧盼兒給牛換上一輛新牛車,帶著安氏還有幾個姐弟漸漸遠去,氣得直接跑到山脈裡去,打了整整一天的獵。
等顧盼兒等人從張家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院子的獵物。
要不是這山脈很大很大,都要擔心這種打獵法,會不會讓林子裡頭的野獸們都滅絕了。不過別的野獸滅不滅絕倒是不知,這野豬估計得滅絕了,這楚陌還真就愛打野豬,這堆獵物裡頭,野豬占了一半。
顧盼兒懷疑楚陌與野豬有仇,所以專門找野豬來打,可楚陌卻表示運氣如此,總愛遇到野豬也是沒轍。
野豬吃多了也就不愛吃了,顧盼兒讓娘家幾個來幫忙,把野豬全做成了腊腸與腊肉。做好了以後,顧盼兒讓她們拿些回去吃,可她們卻是一臉古怪都沒有要拿的意思。
三丫倒是拿了一些,卻是打算送到孫言家的。
這三天裡張氏都沒有回家,只知道回到家裡的時候,廚房裡頭的小倉庫裡少了好多東西,百來斤的狼肉干一點肉末都沒剩下,本來就不多的魚干見了底,零嘴全沒了影,顧大河直嚷著酒裡頭摻了水,喝著沒啥酒味……
不過家裡頭的牲口都喂的挺好的,倆閨女還有兒子臉色也挺紅潤的。
唯一臉色不好的就只有顧大河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給做了飯以後就跟餓了三天似得,狼吞虎咽,連酒都不喝了。
後來張氏問兩個閨女,才知道閨女把狼肉干全分了,魚干也吃了一大半,零嘴更是全吃了。
剩下的那點魚干根本不夠顧大河吃的,自然就想著做飯,可這做出來的東西鴨子們倒是挺愛吃的,人吃著就不是滋味了。顧大河只能喝著酒將就著吃點,誰知道小豆芽會偷偷摸摸地把酒也拿走了一大半,剩下的灌上水再放回去。
小豆芽聽顧盼兒說過很多次啤酒鴨,想著一定很好吃,以為啤酒跟這酒差不多,姐弟仨一琢磨就做起了啤酒鴨來。
這鴨子做出來挺香的,吃著也還行,可姐弟吃完以後就醉了一夜,第二天起來還暈乎乎的。
張氏得知這一切以後哭笑不得,也知道孩子們對顧大河有意見,雖然這腊肉腊腸都不錯,卻沒有了拿回去的心思,這是防著顧大河又拿到老屋那邊去,哪怕是只有老爺子一個人,張氏想著也不舒坦。
以前那麼多事情,要不是有老爺子慣著,周氏又哪能那樣?
不過張氏倒也沒有生氣,畢竟老爺子這會就一個人,瞧著又老又憔悴,也是怪可憐的。
這周氏倒好,把老爺子一個人丟在家裡,自個一個人到二水鎮享福去了。顧大河以前還是個會做飯的,這做出來得東西都難吃,這老爺子幾十年都沒進過廚房的,能做出來啥玩意?
怪不得瘦成這個樣子,搞不好飽一頓餓一頓呢!
畢竟是老人又沒有為難過自個家,張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這腊肉腊腸是不想拿回去了,省得顧大河拿去給老爺子,然後又惹得孩子們不高興了。
顧大河拿了一次東西去,就想要拿第二次去,那邊老爺子也在眼巴巴地等著。別說這幾十年都沒進過廚房,就是沒成親之前,老爺子也沒進過廚房,都是張著嘴巴等吃的,這會讓他自個做飯吃,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要真說這輩子什麼時候進過廚房,也不是沒有過,就是周氏生顧大花的時候,擔心周氏月子坐不好,沒少給弄好吃的。
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哪裡記得起來啊。
自打顧大河送來肉干,老爺子酒饞上了那一口,就想著等吃完以後顧大河再送點過來。這狼肉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顧大河家落下不少,這肉干肯定也做了不少。
每頓來半斤,再加上一壺酒,這小日子可是不錯。
同時老爺子也是感嘆這老三果然是個有富貴命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雖然才生了一個兒子別的都是閨女,可這些閨女個個都是有能耐的,光是閨女的福就享不盡了。
這大閨女的能耐是大伙有目共睹的。這二閨女嫁了個秀才,日子肯定越過越好,有個秀才女婿名聲就不錯。三閨女不知道是咋個回事,到這會也沒個信,不過也不差這一個。四閨女勾搭上有錢家公子,之前的東西一車一車地往家裡送。五閨女瞅著是個傻的,卻不傻,這會正跟大閨女學本事。
兒子就了不起了,聽說書念得很好,說不准以後又是一個秀才舉人啥的。
總之這老三是個有福氣的,隨便哪一個管一下,都夠吃好久了。
要是老婆子對這老三好一點,又或者對這幾個孫女好一點,這會只不定就享上福了。這傻老婆子這會還樂呵著呢吧?又那裡想的明白,這閨女再好,也不如兒子孝順來得強,甚至都比不得這幾個孫女,還真是傻啊!
老爺子一邊感慨著,一邊責怪著周氏的傻,還一邊喝酒吃著肉干,倒有幾分愜意。
也虧得老爺子牙好,要不然這肉干哪裡咬的動。
顧大河也是在家裡頭等著呢,估摸著這娘幾個過去幫忙,肯定會拿回來不少肉,到時自己再拿點過去給老爺子。
瞅著老爺子過成那樣,顧大河就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忍不住就時不時找老爺子聊上幾句。
可等看到娘幾個有說有笑地回來時,顧大河就傻了眼:“你們咋空手回來咧?”
三丫瞥了一眼顧大河,冷笑一聲,拉著四丫就回了屋子。
張氏先是被問得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臉色就落了下來:“你這是啥意思?咱們去給大丫頭幫個忙還得拿東西還是怎麼地?難道不給咱們東西咱就不去幫忙了?”
顧大河被問得啞口無言,可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可這不是每次過去幫忙都會拿回來不少好東西,所以這就習慣上了。這一次突然就空手回來,一時間沒有習慣,就……
“咱不是那個意思,咱是……”顧大河忙解釋,可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張氏黑著臉道:“難道大閨女給咱們東西就是應該的?別忘了大閨女是嫁了人的,哪能一直照顧咱們家?以後甭想從大閨女那裡再得一分的好處,咱們有手有腳的,做多少吃多少。”
顧大河汗滴滴,是真的沒有想過一直占大閨女家的便宜,不過是一直以來習慣了而已。
可顧大河卻沒有想過,這所謂的習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並且有些習慣更是難以戒掉,時間一長難免就會有所怨言,只是現在還沒有到那種程度罷了。
“這事咱懂,咱不也沒懶麼?每天都有干活,這木匠活可是一天都沒有落下,最近可是賣出去更多了。”顧大河忙說道,表明自己也是很努力地攢錢,真沒想過要靠著閨女過活。
張氏瞥了顧大河一眼,卻是一副懶得理的樣子,這人倒是真的很勤快,也真是多賺了不少,可嘴巴卻是越來越叼,喝酒得喝好的,以前連嘗一口都嫌奢侈的酒,現在是半點都看不上了。
就那些活賺的銀子還不夠他自個花的,閨女們說得對,這人是真的變了。自個沒多大本事不說還老胳膊往外拐,把家裡頭一切的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心裡頭也始終惦記著老屋那邊。
之前那一鬧不過是一時之氣,要是過了那口氣,說不定還鬧不出那麼大的事情出來。
不過還好,好歹跟那邊的人完全斷了,經過賠銀子這事,估計他們也不敢來鬧了。不過前提也得這人傻呵呵地往上湊,這人要是傻呵呵地往上湊,那也怪不得別人順著杆子往上爬。
這麼一想,張氏扭頭就走,懶得理顧大河了。
顧大河吶吶地,也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可想到老爺子那邊,未免又有些擔心,這沒了腊腸腊肉老爺子吃啥?家裡的狼肉干也被幾個孩子藏起來當零嘴了,自個這個當爹的總不好跟娃子們討要零嘴吧?
想來想去,顧大河決定去抓點魚回來做魚干,這玩意好吃又不用花啥錢,而且做好的比狼肉還要松軟一些,老爺子也好要一點。
於是顧大河拿起簍子就去了村裡河邊,打算多抓幾條魚,一次多做一點。
“望兒姐,爹拿著簍子出門了,朝河那邊去的。”四丫木木地趴在窗口上看了一會,扭頭對三丫說道。
三丫道:“可能是抓魚吧。”
“他會讓咱們做魚!”
“沒事,咱們都不會。”
“……哦!”
三丫這是睜眼說瞎話,可四丫卻沒有反駁些什麼,反正到時候讓做的時候,要是自家吃的,就幫把手,要不是自家吃的……那就如三姐所說:不會做!誰會做誰愛做就誰做去。
“對了,你這兩天都沒怎麼練武,練煩了這是?”
“小徒弟不在,沒人比著,懶。”
“感情有這小徒弟在,對你來說還是件好事啊!不過蛇精病不也要學武?你可以跟他比著啊!”
“筋骨太老,還需用藥,練功還早。”
“這藥肯定不好受,咱在這邊都能聽到他那慘叫聲,挺滲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大姐把他給怎麼了呢。”
“大姐說那好比萬箭穿心,萬蟻噬骨。”
“……”
這人閑來無事學什麼武?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瞎折騰,活該受著……三丫心底下腹誹著,卻忍不住朝隔壁看過去,似乎透過牆看向某個正在找虐的某人。
又聽四丫道:“大姐說承受得越多,日後的成就就越大,這輩子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要是錯過了,這輩子都別想成為高手,所以能承受的住就要咬牙堅持。”要不然別說保護人,就是他自己也保護不了自己。
後面的四丫沒有說出來,三丫自然也不知道,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眉頭緊皺,似乎在擔心點什麼,卻口吐二字:“真賤!”
四丫說完以後就幽幽地飄了出去,如同幽魂一般,這是打算去看一眼某個正在受虐的人。
而這個正在受虐的的人似乎還有不少力氣,嘴裡頭還在罵罵咧咧地,嘴裡一直某人某人的,罵的就是這個某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四丫就是覺得罵得是自家大姐。
也時不時喊救命,這喊的自然就是自家望兒姐。
四丫走上前去拿起一舀子,對著正在桶裡蒸著,只露出來個腦袋的某蛇精病就是一舀子,木然道:“省點力氣,大姐說你今天要練一百遍五禽戲。”
這點痛相對於身上的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不頂事。
可想到一百遍的五禽戲,司南立馬就閉了嘴,想著還是省著點力氣的好,耳邊卻傳來四丫如同幽魂般的聲音:“我告訴望兒姐,說你很痛苦,萬箭穿心,萬蟻噬骨,望兒姐說你真賤,就喜歡找虐。”
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