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個坐牢的頂多讓人叨念幾年,要是出個上吊的可是能讓人當故事說幾十年的。柳氏心裡一百個看不起三房一家子,可現在不是還沒有分家麼?這沒分家要是出了什麼事,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
顧大湖一衝進柴房看到的就是父女倆抱著張氏的腿,張氏腦袋掛在布帶上不知死活,饒是做好心理准備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這……不會死了吧?
柳氏跟在後面跑得比四丫還要快,見顧大湖在發呆,一巴掌拍了過去:“你個呆子還看啥呀看,還不趕緊救人去!”
顧大湖一個哆嗦回了神:“是是,先救人,先救了人再說!”
可是上了前顧大湖卻不知道該咋辦才好,驚惶無措地看向自家媳婦:“這咋救?我……我也不知道該咋救啊!”
柳氏氣得想吐血:“還咋救?趕緊把人弄下來唄!”
顧大湖還是慌:“可這腦袋被套住了,咋弄啊!”
柳氏一看也不是個辦法,趕緊跑了上去,連打了顧大湖好幾下:“你快點把我抱起來,我去把三嫂的腦袋給弄出來。”
顧大湖‘哦’了一聲,立馬蹲下身抱著柳氏的腿站了起來。
柳氏也是恰好想到這個辦法,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害怕,被顧大湖抱起來後冷不丁看到張氏那如同死人般的表情後,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伸手朝張氏那拒離自己不過半臂遠的臉給推開,自己也沒穩住一個倒仰。
“我滴娘咧,嚇死我了!”
這一無心之舉,將張氏那本來就沒有套牢的腦袋給推了出去,沒有了布帶的支撐張氏也是一個倒仰,朝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顧大河急忙去扶張氏,卻有心無力,與張氏一同倒了下去,被張氏壓在身下,正好壓在那條瘸腿上,傷上加傷痛得顧大河慘叫一聲,聲音無比凄厲,蓋過同樣倒仰摔倒柴火推裡的柳氏的痛呼聲,一下子全福家上下哭罵聲戛然而已。
被吵醒的周氏與大房自然沒心脾氣,本待在房間裡罵罵咧咧的,可聽到顧大河這麼一聲慘叫,紛紛打了個哆嗦,終於覺得可能出了大事。
“這,這又咋……咋了?”顧大湖夫妻覺得沒被張氏嚇著也得被顧大河給嚇死,哪裡還顧得上身上的小痛,問起對方的情況來。
顧大河哭喪著臉:“我的腿好像又斷了。”
“啥?啥?又……又斷了?”柳氏一臉驚詫,這本來斷了一條腿都只能靠跳著走,這又斷了一條豈不是以後都是躺著過了?要真這樣……換成她是張氏,估計也覺得還不如直接吊死了算了。
這大晚上的,還真是晦氣!
被吵醒的大房與上房都陸續趕了過來,得知張氏上吊之後的事情,個個神情都不太好,饒是周氏再潑皮看到張氏這麼一張死人臉也忍不住發悚,只敢指桑罵槐,對著陳氏又是打又是罵,一臉心疼。
當然,周氏心疼的是她的銀子,而不是心疼老三一家。
因為老爺子發話了,必須給老三倆口子請大夫,否則要她好看。周氏雖然平日裡跋扈慣了,可很多時候老爺子的話不敢不聽。
全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況且哭聲與慘叫聲這般凄厲,住在隔壁的自然聽到,只需認真聽一下便能大概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躺在裡頭的顧清伸腳踢了踢顧盼兒:“那邊出事了,你不過去看看?”
“不去,關我鳥事!”
“咋不關你事了?你沒聽見?出事的可是你爹娘。”
“死沒?”
“應該沒死。”
“那不就成了?”
“……”
顧盼兒當然聽得見,甚至聽了個一清二楚,自然無比了解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不覺得那跟她有什麼關系。說起來無非是張氏覺得活得太痛苦不想活了,所以上吊了唄,至於顧大河那一聲慘叫,很明顯啊,他自己都說了,腿又斷了。
比起顧盼兒的淡定,顧清是相當無語,同時心裡頭也拔涼拔涼的,自家這個瘋婆娘可是薄涼得很,連親爹娘出事都可以如此的冷淡,她還有沒有心吶?
與此同時,顧清也在好奇,這瘋婆娘會在意啥。
“你這樣看著我做甚?不用睡覺了?”顧盼兒沒好氣道,被顧清那奇怪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禁有些煩悶。
顧清驚訝:“這麼黑,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顧盼兒挑眉:“你那耗子般的賊亮的眼神兒,就算夜晚再黑,也是閃閃發亮的,更何況還有月亮照進來呢,我是眼瞎了才看不清。”
當然,這月亮一不是從門口照進來,二不是從窗戶照進來,是從房頂的漏洞裡照進來的,雖然沒能照亮整個房間,但也帶來幾縷光線。
對這個房頂,顧盼兒表示擔憂,應該想辦法修一下。
顧清黑著了臉:“臭女人,你那才是耗子眼神,比鬼還亮!”
顧盼兒伸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嘿嘿一笑:“錯,我這是神眼!”
顧清鄙夷:“狗眼還差不多!”
不料顧盼兒沒有反駁,相反還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也不錯,正好多管閑事,抓你這只耗子!”
顧清:“……”好想罵人有木有?!
“睡覺吧少年,大半夜的不睡覺,怪不得你不長個子!聽說小孩子不按時睡覺,或者睡得太少,是很影響長個子的喲,你要小心哦!”
“哇咧,我這算不算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不睡覺你就到隔壁看看,至少別吵我!”
“咦,開竅了?終於想長個子了?”
“……”
顧清默默無言,以十分強硬之姿將一條腿伸了出來,對著顧盼兒的屁股狠狠地踹了過去,無比覺得自己默認跟這瘋婆娘同一張床上是一種錯誤。
顧盼兒屁股一抬,趁著那條腿沒縮回去壓了下去,心中一陣得意:小樣,想踹我,沒門!
顧清黑著臉另一條腿也踹了過來,顧盼兒依葫蘆畫瓢,將顧清另一條腿也壓上,嘴裡嘟嚷:“兩條腿墊著比一條腿墊著舒服多了。”
顧清先是沉默了一下,後猛地撲過去撕咬:“我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