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臉立馬就拉了下來:“你們娘倆瞎咧咧點啥呢?也不瞧瞧那兩菜跟饅頭是啥樣的,咱能做出這麼好吃的來?這都老三到鎮上買回來的,咱不過就蹭口吃的。你們倆倒好,這才進門就霸著桌子,一口氣就吃了個精光。”
周氏愣住:“他顧大河有那麼好心?”
老爺子冷笑:“他沒那麼好心你就有那麼好心?把咱丟在在家裡頭,就留了那麼點糧食,也就咱不做飯,天天吃老三帶來的現成的,要不然咱非得餓死了不可。”
周氏心虛,大聲嚷嚷:“那可是有三十斤糧食咧,哪裡少了?”
老爺子面色更冷:“三十斤糧食,三個月,咱喝湯都不夠。”
周氏自知理虧,可瞅著老爺子啥事都沒有,這嘴裡頭就乏了嘀咕:“這咱不也沒想過會去那麼久嘛?再說了,咱瞅你現在都過得挺好的,臉色挺好的,又胖了不少……”
瞧著這兩人說著說著就跑偏了,顧大花可是急了起來:“爹你還沒說呢,這老三是咋個回事,按理來說他不會那麼好心的啊?”
“對對對,說得就是。”周氏立馬應和。
老爺子冷哼:“老三沒那好心你有?你嫁到二水鎮這老些年,可沒見你往家裡扒拉東西,就見你往外拿東西了。老三再咋樣也是個孝順的,只要不把人給惹急了,啥都比你強。”
顧大花被說得一臉尷尬,訕訕的也不說話了。
可周氏這眼睛就亮了起來,趕緊道:“那麼說來,這老三回心轉意了,知道自己錯了?決定要好好孝順咱了?”
老爺子冷笑:“你想得美哪你,咱都替你說了不少好話,可到現在老三心裡頭還膈應著呢。你少打老三主意,這老老實實的,說不准老三就不恨你了,還能孝順你點,要是你還跟以前似得使勁作,看他理不理你。”
周氏聽著就不樂意了,嚷嚷道:“咋的他不是從咱腸子裡爬出來的不成,咋就能光孝敬你,不管咱呢?這可是沒了天理了。再說了,他要是孝順的話,咱能作嗎?還不是因為他不孝順才作的。”
周氏想到剛才那家菜,不由得吧嗒嘴,心裡頭暗罵,還以為這死老頭子過不下去呢。又是來了狼又是鬧官兵的,可沒想到這死老頭子還過得挺好,人都胖了老大一圈了。
明明這老三是從自個腸子裡爬出來的,憑啥只孝敬這死老頭子。
“你也別愣著了,趕緊給咱做點吃的去,你倆吃飽了,咱可是沒吃。”老爺子說著話肚子就餓了,瞧著吃得干干淨淨的盤子,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一說到做飯,周氏立馬就打起了哈欠:“花兒做去,咱今個兒起的早,這會正困著,得眯一會。”
顧大花也不樂意去做,可周氏不做自己不做,讓老爺子自個做去?那老爺子還不得發飆了。顧大花就算不樂意也慢吞吞地去做了。
這鍋啥的長時間不用,又沒洗干淨,味道可不好聞,把顧大花給熏得差點沒吐了。刷了老半天這才把飯給做上,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也不敢偷奸耍滑了。
周氏的確是有些累了,畢竟二水鎮到這裡可是老長一段路,兩人天還沒亮就開始走,一直走到現在才到家。
不過饒是再累,這聽到顧大河的消息,周氏還是跟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要說現在周氏就算再不情願也是信了顧大河有那個富貴命,這從指縫裡頭流出來一點就不少了。
不過周氏是個貪的,指縫那一點不可能滿足得了她。瞅著老爺子這日子過得,周氏這笨腦子也想通了一件事,就是這顧大河吃軟不吃硬,得軟著來,跟那潘菊花似的,明明就不是個好的,可這一軟,所有人都向著她了。
要說這兩三個月在二水鎮,周氏也算是學到了點東西,這有些人就是吃軟不吃硬,放低了身段說一句話,可比又打又罵的強多了。
要不然自個娘倆都折騰了那麼久,還能被攆走了?
顧大河追著小豆芽回到家裡,就看到小豆芽坐在屋子門口那裡發呆,人走近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都沒有反應。
“你先待會,爹給你做飯去。”顧大河也沒有多在意,直接就進了廚房裡面,這幾天沒做飯,廚房裡面就積了一層灰,顧大河也不管,隨便洗了洗鍋就將米放進鍋裡頭,加了誰水燒了起來。
等火著了以後就到園子摘了把青菜,回到廚房的時候又繞道小豆芽那裡:“這會來不及到鎮上買肉了,天中午咱就別吃肉了,吃點青菜吧?”
因為學堂就在村裡,所以午飯都是各自回家吃的,又一柱半香的時間,現在已經去了大半柱香的時間。
小豆芽目光幽幽地瞥了顧大河一眼,直接起身跑了出去,這是打算到顧盼兒家蹭飯去了。
“你上哪去?”顧大河急急叫住小豆芽。
“大姐家!”小豆芽回了一句。
顧大河瞅了瞅手中的青菜,不免嘀咕:“這孩子真是……不就少吃一頓肉麼?這就不干了,以前一頓飯能吃飽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挑挑撿撿的。瞧被那娘們給慣的,連大白米飯都瞧不上了。”
顧大河完全忘了那天是為何生氣,三丫又是為了什麼離家出走,這眼瞅著後天就八月節了,張氏也沒有回來,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不妥。雖然到了鎮上的時候也會打聽一下三丫的消息,可瞅著卻沒有多認真。
不知道是還懷著僥幸心理,還是根本就不在意三丫這個閨女。
顧招兒每天都看著顧大河出入全福家,開始的時候還冷笑幾下,可到了後面的時候,根本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了。怪不得自己當初會被賣掉,有這麼一個爹,就算大房沒有將自己拐走,只要周氏開了口,顧大河恐怕也會照做的。
所以這一切都不能怪別人,顧大河當初副樣子,不過是一時想不開而已。
如今肯定是想開了,又覺得全福家那邊好了,今天那周氏可是回來了,倒要看看這顧大河要怎麼做。
還別說,自打見到周氏,顧大河這心就亂了。老爺子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裡回放,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周氏了。想到周氏既然都已經回來了,那麼老爺子的一日三餐就不用自己去犯愁了,就想著這些日子先不過去,畢竟自己身上也沒多少銀子了。平日裡午飯稍微簡單一點,晚飯則要豐富一點,所以一天下來也要花上至少三百文錢,要再買點別的,花費的就更多。
顧大河算了算現在身上的銀子,不免有些駭然,就只剩下二十七兩銀子了。
還好周氏回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這銀子能花多久。這不過去老屋那邊的話,顧大河就不打算再到鎮上買吃的,家裡有就在家裡隨便做點吃的。
反正後天就是八月節,婆娘也該回來了。
這想到銀子,顧大河就想到三丫,然後這眉頭就皺了起來,這麼個姑娘家能上哪去了?身上還帶了那麼銀子,也不怕被人給搶了。
盡管小豆芽一再強調三丫不在張家村,可顧大河仍然懷疑三丫就在張家村,想到張氏沒少給娘家吃的用的,並且還給不少銀子,顧大河這心裡頭就起了疙瘩。
就這一年來給的,就比自個這一輩子給老屋那邊的眼要多得多。
開始的時候因為覺得虧欠良多,所以顧大河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這次數多了。顧大河就覺得不對味起來,特別是聽老爺子說的‘你想想你這老些年給家裡點啥了……’就越覺得愧疚。
這不算起來沒覺得有啥,一算起來,還真就沒啥,這些年自個就只會埋頭種田,這種出來的糧食再多自家可是好幾口人呢,也差不多都自個家吃了,留給倆老的,還真就沒啥玩意。
顧大河自個糾結著事情,那邊張氏在娘家待了這老些天漸漸地也就習慣了。每天給看看孩子做做飯,閑著沒事就做點衣服啥的,日子漸漸地也就過習慣了,沒有開始那幾天那麼焦慮了。
不是不擔心家裡頭的牲口,可張氏也想通了,就顧大河現在這個樣子,遲早都會跟老屋那邊親起來。就周氏那樣的,到時候自己把牲口養得再好,還不是等於給老屋那邊養的,
而張氏最擔心的莫過於,那老倆口會直接就住到家裡來,要真那樣的話,張氏是打死也不樂意回去了。
反正四丫現在跟著顧盼兒過,張氏不擔心顧盼兒會對四丫不好,畢竟對這買來的小子都能那麼好,對自個親妹子還能差得了。就是寶哥兒也不用操心,顧大河再混也不至於餓著這唯一的兒子。
且寶哥兒也不是個傻的,顧大河不管他,他不會去他大姐家吃?!
“你就真打算不回去了?”何氏也不是想要攆張氏走,只是擔心張氏放不下,然後那頭顧大河又娶了別人當媳婦,到時候可就得不嘗失了。
張氏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倆老是啥性子,大河他現在天天跟老爺子待到一塊去。早些時候還好,後來就越看咱越順眼,咱回來的前一天不止把咱給打了,還打了望兒。咱瞅著這人是不想好好過了,既然不想好好過,咱就沒必要回去受那氣。”
“可要是大河他找了別的女人,你又咋辦?以前你那婆婆可沒少琢磨這事。”
“找就找吧,不過他休想帶回家去,要帶就帶到他爹娘那邊去。咱那房子可是大丫建給寶哥兒的,可不是給他的。”
“咱也不管你這個,你能想得通就行,反正這家裡頭也不缺你這口吃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也甭擔心你弟倆口子,他們絕對不敢嫌棄你點啥。”
“謝謝娘。”
……這家裡頭和睦就是不一樣,按理說張氏回到娘家應該感覺到拘束的,可日子卻過得很是輕松,感覺多少年沒有這麼輕松過了。
何氏比張氏更看不慣周氏那群人,只不過閨女都嫁了過去,那時候還認死理,不管咋地都要跟著顧大河,也不懂得反抗點啥,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個這當娘的看著就是再著急也沒用。
再說那時候張氏一年生一個,要真的不管不顧了,那麼小的孩子要咋辦?
現在好了,大丫是個有本事的,一個人就能扛起一個家,就算張氏真跟顧大河掰了,也不怕下面幾個小的過得不好。
這正惦記著顧盼兒呢,顧盼兒就騎著牛奔到了。
“開門咧!”
顧盼兒是來送月餅的,本來是要求司南給做三百個月餅的,結果司南給送來了五百個,顧盼兒就給家裡頭的長工每人發了十五個月餅,那幾個殘兵也每人發了十個,都放了半個月的假,讓他們回家一趟,秋收之前回來干活。
幾個長工還好一點,不是本縣的就是隔壁縣的,近的半天路程,遠的也不會超過兩天,個個都滿心歡喜地回了家。
倒是那幾個殘兵,有心想要回去,可看到自個這樣子,也不敢回家去。最終這殘兵也只是回去了三個,另外四個沒動。除了一個是家裡太遠,半個月不夠來回以外,剩下的三個都是不敢回去的。
不過雖然沒有回去,卻把月餅送到驛站,托人送回去了。
顧盼兒原本也想給小相公送點月餅去的,可想到小相公自己會做,也就歇了這個心思,不過准備了幾壇好酒叫司南找人送去。司家商隊不少,不過去平南的話,三月才有一次,所以要送到平南的話也差不多年底了。
算算時間,似乎也正好,顧盼兒倒沒啥意見。
剛喊完沒多久,這門就開了。
“大丫來了。”開門的是張氏。
顧盼兒從牛身上跳了下來,直接就走了進去,大黑牛雖然沒被牽著走,可也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頭,見到遠院子裡頭的母黑牛立馬就湊了上去,顧盼兒扭頭一巴掌拍了過去。
“丫的,要過去也得等老娘把東西給拿了。”這牛跟色,顧盼兒一直就知道,不過也沒有不高興啥的,畢竟雄性動物都差不多如此,剛何況這還是一頭正天各種大補的牛王。
大黑牛不舍地看了一眼母黑牛,這才挪了挪身子靠向顧盼兒。
顧盼兒從牛身上解下一堆東西,讓張氏幫忙提上一些,然後進了屋子。剛剛孩子正好哭起來,何氏正忙著哄孩子,江氏也手忙腳亂地哄著另一個孩子。
張氏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大黑牛,總覺得顧盼兒不把牛拴著不太好。
事實證明張氏的擔心是對的,這不才進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母黑牛的一聲慘叫聲。不過說起是慘叫其實又不太像,張氏趕緊就跑了出去,邊走邊道:“咱去看看這牛咋了。”
顧盼兒臉色古怪,這潑皮牛的速度還挺快的,不過這母牛不過才長了一年半。個子瞅著是挺大個了,可是……會不會小了點?
“這這這……”張氏一出到院子就呆滯住,回過神來就臊紅了臉,啐了一口後趕緊就進了屋。
何氏抱著孩子問道:“牛咋了?沒事吧?”
張氏瞪了顧盼兒一眼,對何氏道:“沒事,甭擔心。”
顧盼兒嘿嘿一笑,自然是沒事,就是可能明年這個時候可能會多頭小牛犢。不過這可能性也不大,畢竟這牛還小了點,又不是發一情期。
張氏看到顧盼兒還在笑,立馬就擰了顧盼兒一把:“你還笑,也不管管這大黑牛,每次見到母牛就這樣,要是在外頭讓別人給瞅著了,那得多不好,憑白讓人笑話你。”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現在外頭說咱得還少?虱子多了不怕癢,咱擔心那麼多干啥!”說著斜眼張氏,哼唧道:“連親爹都不待見咱,外人咋可能待見,誰愛說就說去唄。”
若是以前,張氏還會替顧大河辯解一下,可現在卻不了,白了顧盼兒一眼:“你少來,咱就沒見你啥時候在意過你爹的想法了。”
顧盼兒仔細地瞧了一眼張氏,確定張氏雖然不開心,卻也不見得有多難過,可見張氏是真的惱了顧大河。
“我那親奶回來了。”顧盼兒突然想起這件事,面色古怪地說道:“聽小豆芽說,我那親奶是跟顧大花一塊回來的,剛到家就跟三天沒吃過東西似的,把盤子也舔的干干淨淨的。”
張氏先是一愣,眉頭一皺:“這會都回來了,你爹不定就被哄回去了。”
顧盼兒想說的可不是這個,道:“依咱看,她們倆指不定在二水鎮鬧出什麼事來,要不然能餓成這樣回來,聽說這倆人的樣子可狼狽了。”
張氏道:“這大姑子家裡有錢,哪能啊!”
顧盼兒嘿嘿笑道:“說不定就有這個可能咧,聽說趙豐年可是在外頭有了相好,本來是不打算帶回去的可不知道咋地讓周氏給知道了,跟顧大花說了說,然後就鬧了起來,趙豐年一氣之下就把人給領回家去了。”
張氏呸了一聲:“這趙豐年也不是個好的。”
顧盼兒面色古怪,就顧大花那脾氣,一般人可是手不了,趙豐年到這個年紀才找女人,其實也挺不錯了,畢竟人家有錢又生在這年代。
何氏抱著剛吃飽了的女娃子湊了過來,一臉八卦:“後來咋樣?”
顧盼兒笑眯眯道:“顧大花自然不樂意,又有周氏在旁給打氣啥的,就跟那女人打了起來,周氏瞅著肯定也上去幫忙,誰知道這一打起來,那女人就小產了。本來這小產就小產了,偏偏這事還挺湊巧的,這一算日子,那女人懷上的時候家裡頭生意好的不得了,小產那天開始,生意就差得不行,趙豐年就怪到顧大花跟周氏身上了。”
何氏幸災樂禍:“這巧得妙啊!”
顧盼兒又補充道:“顧大花去找趙月兒幫忙,誰曾想趙月兒日子也不好過,自然沒管了。回到家以後,就是兩兒子對顧大花也有怨言,對趙豐年養小的,自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過這也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至於現在是咋個回事,咱也不知道。”
這一個多月顧盼兒可沒那個心思去打聽這些事情,不過是看張氏擔心,這才說出來分享一下,要是換做平常,她哪是那麼多話的人,特別是道人長短,這根本就不是顧盼兒會干的事情。
張氏猜測道:“說不定是周氏忒能禍禍,所以給趕回來了。”
那邊喂完娃子的江氏突然插話道:“說不定是被休了,要知道他們做生意的可是特別信這個,把生意都給禍禍了,自然就會往那方面去想,想多了就越看越不順眼,況且還有個相好的在裡頭,這把人給休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顧盼兒挑眉:“回去我就人打聽去,到時候把消息告訴你們。”
張氏與何氏聽到江氏這一番話都蒙了,哪裡還聽著著顧盼兒說什麼,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這東西送到了,顧盼兒也不打算多待,看了看倆胖得跟小豬似的小家伙,就起身告辭要回。
大伙起身送顧盼兒出門,到了院子的時候個個都呆滯了,這裡頭自然要除掉顧盼兒。不過顧盼兒也給黑了臉,這都快兩柱香的時間了,這潑皮貨還在造小牛,果然是精力太旺盛了,就不該給它吃那血果,給冰蟾王吃都行。
上前對著大黑牛的屁股就是一腳,就要破口大罵,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哞哞哞……
顧盼兒摸了摸鼻子,這回見她都不好意思了,大黑牛似乎剛想下來,卻被自己一腳給踹的更那啥了。
“回去了,再不下來,非把你閹了不可!”余光瞥見大伙都臊了臉,不免尷尬了起來,趕緊招呼大黑牛下來回去。
大黑牛愣是磨蹭了一會才下來,雄赳赳地走在顧盼兒前面,顧盼兒沒好氣地一腳踹了過去。大黑牛抖了抖,依舊雄風不減,身後母黑牛卻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咱先回去了,不送不送哈!”顧盼兒快速溜了出去。
留下原地無比凌亂的幾人,心想:這小母牛不會有事吧?
鑒於大黑牛精力太過旺盛,顧盼兒打算在三水鎮上買上五千斤東西,讓大黑牛馱著回去。至於買什麼呢?顧盼兒覺得自己要想一下,正考慮著身邊路上傳來說話聲,顧盼兒立馬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咋買這老些糧食,發達了不成?”
“你沒聽說?有傳言今年可能會是個大災年,得多存點糧食,要不然以後糧食貴了,你有銀子都買不著多少。”
“有這事,不會是糧鋪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吧?”
“應該不會,這霉面都賣光了,陳米也沒剩下多少,糧鋪不至於還傳著消息。”
“那咱也買一點。”
……這對話還在繼續,顧盼兒卻是越走越遠,最後啥也聽不著了。不過僅是聽到這麼一點,也夠顧盼兒心中驚駭了,這陰陽教還真是牛掰,竟然讓大伙都相信了。
若是讓陰陽教知道顧盼兒的想法,定然會翻白眼:跟咱沒關系,這是你挑出來的。
可惜顧盼兒並不知道這事因自己而起,正摸著下巴猶豫要不要也存點糧食,畢竟家裡人可是不少,要是真出點啥事,就算自己把稻子全留下自家也吃,也不一定能夠了。
況且光吃米飯也不好,得來點面粉。
又瞅了一眼大黑牛,見它正看著一頭黃牛流哈拉,頓時就冷笑了起來,精力很旺盛是嗎?老娘這就給你找點事干,看你還能旺盛到哪裡去。
快到鎮口的時候,顧盼兒又拐了回去,直接就到了糧鋪那裡,買了三千斤粗面,又要了兩千斤白面,直接就壓在了大黑牛身上,然後自己也跳上了牛背。
五千多斤的東西壓在身上,大黑牛終於老實了。
(⊙o⊙)…
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顧盼兒想了想,並沒有將糧食帶回家裡,而是直接去了山門那邊,將糧食放進了山洞裡面。
五千斤的糧食聽起來不少,可看著卻不多。
顧盼兒想到自己聽到的,覺得有空的話,還是得再買一點回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顧盼兒總覺得糧食存多一點准沒錯。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廚房裡還溫著飯菜,顧盼兒餓得不行,直接就狼吞虎咽起來,剛吃到一半,對面坐了個人。
“你剛才去山門那了,似乎弄了不少東西進去。”對面的是楚陌,此刻正無比好奇地看著顧盼兒。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聽外面人老說今年大災,咱想著有備無患,就買了點糧食回來。你都看到了,難道就沒發現是糧食。”
楚陌:“浪費表情!”
顧盼兒:“……”
楚陌又道:“明日進山?”
顧盼兒道:“後天就是八月節,就算進去不進裡面去。”
楚陌:“不過節了。”
顧盼兒白眼:“你不想過了可以自己去,我可是要過,沒興趣跟你瘋。”
楚陌:“……”
最後楚陌丟下一句‘女人就是麻煩’轉身離去。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回了一句‘賤人就是矯情’,然後繼續低頭繼續吃飯,絲毫不受楚陌影響。
可那一句話卻使得楚陌受了影響,差點就被門檻給絆倒,回首瞥了一眼顧盼兒,眼內惱意明顯,可惜某人只顧著吃,根本沒有在意這猶如實質般的眼神。
不是人!楚陌終於放棄,冷著臉走了。
“叔叔,你是不是喜歡大姐姐?你要是喜歡大姐姐,這個樣子可是不可以的,至少你要把大胡子給刮掉,不然跟個猴子派來的逗比似得,大姐姐是不會喜歡的。”小童一臉認真地看著楚陌。
楚陌伸出手指一彈:“不許學那等粗鄙之言,要知你可是平南王小世子。”
“猴子派來的逗比麼?”小童摸著被彈腦袋,不認同地反駁:“我覺得這話一點都不粗鄙,而且還非常有內涵。”
“四歲小兒,懂甚?”
“你懂?你要懂的話就不是逗比了!”
“……”
孩子早熟果然不好,看著還不如鄉下孩子可愛,瞧人家小郭磊多可愛,小豆芽也可愛,明哥兒亦不差……
“叔叔,八月節我要吃烤肉,而且是羊肉的,家裡人多,叔叔要加油!”
“……我是逗比,不會抓羊。”
“我跟大姐姐說去,就說你是逗比不會抓羊,大姐姐一定會給我抓羊去的。”
“……楚子軒,你若敢,我帶你去流浪。”
“不怕,有解毒丸,百毒不侵!”
“……我去抓羊!”
“叔叔真好!”
“……”
有得吃就不是逗比了?楚陌斜眼小童,轉身離開,打算去准備准備,明日進山獵羊。沒有那女人的幫忙,幾頭羊可是不好弄回來,可倘若只弄一兩頭的話,人那麼多真不夠吃。
又瞥了一眼大黑牛那邊,可惜這死牛只聽顧盼兒的。
這牛不過十天就醒來了,簡直就浪費好東西,再看小鷹,已經十一天了,還趴著睡得很香,估計天塌下來都不知道。
正想著,小鷹如同烏鴉叫般‘喳’地一聲,從窩裡頭跳起來,直接撒丫子就跑。
楚陌一把將小鷹抓住,拎至跟前,這才將之放下。
小鷹先是愣了一下,之後迅速跳到楚陌頭頂上,爪子狠狠地撓了一翻,嘴裡頭還喳喳叫個不停,不等楚陌伸手來抓,迅速跳了下來,朝門口狂奔而去,待楚陌反應過來時已經沒了影。
顧盼兒剛吃完飯,正要出去,卻見小鷹奔了過來,先是一愣,然後不免有些失望,這不過比大黑牛晚一天醒來,變成靈獸的可能性不大。不過這未必,反正這倆家伙的血脈已經激活,能不能變成靈獸,就看它們各自的機遇。
畢竟兩獸的獸齡都很小,在老死之前都很有可能發生變化,倘若直到老死都不能的話,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嘰嘰嘰……小鷹一見到顧盼兒就如見到娘一般,立馬就嘰嘰叫了起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盼兒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問道:“餓了?”
嘰嘰……小鷹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顧盼兒將剩下的肉倒到一個碗裡,推到小鷹跟前,這小家伙立馬撲了過去,伸長脖子吃了起來。
顧盼兒嘆了一口氣,這家伙雖然才破殼沒多久,可似乎十分聰明,至少比大黑牛聰明多了。就是醜了點,本來就沒有幾根毛,吃了血果以後毛就全掉了,現在光禿禿的,要吃了它的話都不用拔毛的。
又過了一會兒,楚陌衝了進來,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看到桌面上炸了起來的小鷹,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顧盼兒發現,此人腦袋成了鳥窩,不免好笑。
喳喳喳……
小鷹一見到楚陌立馬就變成了烏鴉叫,楚陌的臉色瞬間就黑沉了下來。
顧盼兒卻好奇,伸出手指戳了戳小鷹光禿禿的腦袋:“咋還烏鴉叫了呢,不會是基因突變,成了烏鴉了吧?”
楚陌的臉色更黑,伸手就要將小鷹抓走,小鷹哪裡樂意,三兩下就跳開了,躲在顧盼兒身後衝著楚陌喳喳直叫,可對著顧盼兒叫時卻是嘰嘰聲。
喳喳聲很刺耳,嘰嘰聲很親切!
顧盼兒的臉色古怪起來,楚陌的臉色卻是更黑了,哪怕有著胡子的遮掩,也能清楚的看出來。
“咳咳,它估計是餓了,所以不肯走,你讓它先吃飽。”顧盼兒忍笑替小鷹說話。
楚陌黑著臉道:“它是鷹!”
顧盼兒眨眼:“知道啊,畢竟就算基因突變也不可能是烏鴉!”
楚陌臉更黑:“我是說它該是翱翔的鷹,不是家養的雞鴨,所以該吃生肉,而不是熟肉!”
顧盼兒看了一眼連毛都沒有半根的小鷹,直接就翻了個白眼:“現在連毛都沒有,翱翔個屁呀,等長毛以後再討論生熟肉的問題,沒見它現在不待見你麼?你就該多跟它親熱一下,別老逼著它做不喜歡做的事情,省得到時候養不熟。”
說道養不熟這個問題,楚陌立馬就皺起了眉頭,這小家伙瞧著還真是養不熟的樣子,才醒來就跟見著仇人似得,可見著這女人就如見著娘一般,不由得瞥了一眼那碗肉,眼角直抽抽。
不會是因為這肉燉得好的原因吧?
盯著小鷹看了好一會兒,楚陌才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見到楚陌離開,小鷹立馬就跳上了桌子,一陣狂吃。
顧盼兒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光禿禿的身子,心道這家伙倒是長得挺快,就是不長毛。記得那兩只巨鷹的毛色斑駁,一只黑金色,一只白金色,這小家伙長大以後不會是白金黑吧?要真這樣的話,倒不像是烏鴉了,卻像鸚鵡!
而想到毛色,顧盼兒這才想起那一堆羽毛,之前就打算將之做成扇子,可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看了一眼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的小鷹,也懶得陪它,直接就走了出去,打算把羽毛拿出來看一下。等小鷹吃完的時候,顧盼兒已經拿到了羽毛,正坐在院子裡就著月光思考著。
這兩只巨鷹不愧是王,長羽如同鐵片那般鋒利,又比鐵片鋒利,不但可以當成防具,甚至可以當成武器來使用。其中金羽尤為堅韌一些,顧盼兒將其先分了出來,打算留到最後再慢慢整,將白羽先揀了出來,然後開始慢慢研究起來。
楚陌不知何時又飄了過來,幽幽道:“黑羽,我的。”
顧盼兒頓了一下,視線漸漸斜了過去:“鷹羽沒你份,鴨羽要的話給你拔一車。”
“教你做羽扇的辦法!”
“不需要。”
“……”
顧盼兒煩惱的不過於羽骨太粗,需要在不傷害到羽骨的前提下將羽骨壓扁,否則筷子那麼粗的羽骨根本就穿不了幾個就會變得很粗。要不然就將羽骨剪下,可是顧盼兒舍不得,只得嘗試一下高溫是否能使羽骨變形。
記得火燒過的羽骨是很脆的,不知道高溫下的又如何。
其實楚陌所說的辦法並非顧盼兒所需,因為楚陌的方法很粗魯,做成折扇的話要麼剪掉羽骨,要麼直接壓扁裝在金屬扇骨中,偏偏都不是顧盼兒想要的,畢竟這羽骨很粗很堅硬。
這羽骨確實很堅硬,哪怕在高溫下壓迫也不曾變形,顧盼兒不得不用上了靈力,並且動用上打鐵的工具,整了許久才把一根羽翎給煉好。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做扇子了,而是煉!
顧盼兒從未見過別人怎麼煉器,不過想來這也算是一種十分簡單的煉器方法。不過就算是簡單,如剛才那般稍有不對,這根羽毛就很有可能會廢掉,不過幸好成功了。
又有了一根成功的在前,後面的也就比較好煉了。
楚陌本等著看好戲打的,結果卻看到如此驚人的一幕,頓時心中暗罵:不是人!
小鷹吃完肉以後,把湯也喝得干干淨淨,這才從裡面衝了出來,看都不看楚陌一眼,就要往顧盼兒身上去,可剛靠近就發現顧盼兒那裡溫度很高,猶豫了一會兒扭頭鑽進了金羽堆裡,閉眼呼呼睡了起來。
楚陌惱火地瞥了一眼小鷹,一把將之倒拎了起來,心裡頭琢磨著怎麼懲治這小家伙。
小鷹睜眼一看,下意識就啄了過去。
吸!
楚陌倒吸一口涼氣,松開小鷹,手背上多了一窟窿,鮮血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可見這傷口有多深。
“行呀這家伙,毛都沒長,就已經那麼大力氣了,要是長大以後,那還得了?”顧盼兒伸手將小鷹捉了過來,方法是跟楚陌一樣的,翻看了一下小鷹的嘴巴。
小鷹老老實實的,一點要造反的意思都沒有,楚陌的臉色再次黑了下來。
“可惜這家伙不吃你那套,真不知你養得熟它不。”顧盼兒說著風涼話,看完以後將小鷹丟到一邊,然後又忙了起來。
楚陌看了看受傷的手,又看了看顧盼兒,道:“它喜歡你。”
顧盼兒聞言瞥了一眼又往金羽裡鑽的小鷹,蹙眉想了想,然後道:“別想老娘給你養鳥,自己的鳥自己養,老娘家裡頭的鳥已經夠多了。”
楚陌斜眼,鵪鶉能跟鷹王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