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可眼前這娘仨卻沒有這個覺悟,簡直太過分了!顧大河看這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樣子,又看到村長搖頭直嘆氣就有種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或者扭頭就跑的衝動。
卻不想明明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麼就變成了家醜。
“我簽!”最終顧大河還是點頭答應了。
小豆芽表情瞬間就變了,一臉失望,之所以這樣寫出來也是想要顧大河看到以後會有所變化,不曾想顧大河竟然寧願不要他這個兒子也不肯把東西要回來,這是不是證明自己在顧大河的心裡面一點位置都沒有?
仿佛就在那一瞬間,父親那高大的形像突然就崩塌了。
顧大河咬牙簽完了以後又摁了手印,正打算扭頭就走,小豆芽卻冷著臉再次叫住顧大河。
“這要一式三份呢,爹你還得等一下,我去抄兩遍,很快。”
顧大河頓住,面色難看地坐了下來,目光朝這屋子四處看了又看。以後這屋子自己可是沒法子再住了,養了這麼個不孝順的兒子,心裡就跟吃了黃連似的,苦得不行了。
突然間就覺得自己能理解周氏跟老爺子的心情了,自己以前那麼不孝,倆老的一定很痛苦吧?有時間還是得勸一下二哥跟二嫂,讓他們別再跟倆老的置氣,說不准二嫂那事也是個誤會……
顧大河此刻越覺得周氏就跟老爺子說的一樣,嘴笨不會說話還容易得罪人,所以才整成這樣,事實上周氏並沒有什麼壞心,只是脾氣急了點。
越被這邊擠兌,顧大河的心就越往那邊靠近,不由得替那邊說起話來:“這往咱往那邊拿了東西的事情,就咱們幾個知道就行,就甭往外面說了,省得外頭的人說閑話。”
小豆芽抄著字沒有抬頭,嘴裡頭蹦出一句:“爹不是覺得孝順很應該嗎?干啥怕外人知道了,爹就該傳得所有人都知道才是,讓大伙看看你有多孝順。”
顧大河本來好些地心情立馬又壞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張氏一眼,這又是怪張氏沒把孩子教好了。
張氏對顧大河是失望透了,立馬就瞪了回來:“你瞪咱干啥?難道兒子說得不對?咱可是覺得兒子對極了,你就該傳得所有人都知道,讓大伙也跟你學學才是。”這天下人要都這樣,自個說不定就不難受了。
村長面色古怪,心裡頭腹誹,想著這顧大河孝順沒錯,可別個個都跟全福家似的,那樣的話誰他娘的還樂意當兒子當孫子?
這大河就是個糊塗的,吃了那麼多的虧也不長記性,真該媳婦孩子都不認他。
這全福家也是愛作,遲早有一天把自個給作死了。
要說這大河孝順全福家那頭,只要不過分了,這張氏應該都不會說點啥,再不高興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這大河干的都是啥事啊?別的東西也就拉倒了,竟然把閨女房間裡頭的東西也搬空了,有這麼當人家爹的麼?
“從你這娘們嘴巴裡頭說出來的能有啥好話?沒得又讓人說了閑話。”顧大河連自己都不知道為啥,就是膈應這事傳出去,哪怕以自己的孝順之名,死要面子的他也不樂意。
張氏冷笑:“你要不干傻事,不干虧心事,還怕人說了。”
顧大河立馬橫著脖子大聲反駁:“咱咋就干傻事干虧心事了?要虧心的也是你!咱不跟你說話,反正你現在也不是咱媳婦了!”
村長耳朵立馬又豎了起來,咋這媳婦又不是媳婦了咧,這裡面又有點啥?
張氏冷笑不語,決定不去管顧大河了,就如顧大河所說,自己已經不是他媳婦,有那個閑工夫去管還不如好好照顧孩子。
四丫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遞給村長看,村長接過去一看頓時又給愣住了。
這大河是在作啊,就為了這全福家,把自個家都丟了。
媳婦休了,兒子不要了,閨女不管了。
“你行,你真行!”村長本來是不想說話的,可這會實在是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搖著頭將紙張還給了四丫。
四丫將紙折好,然後面無表情的收回懷裡。這時小豆芽已經抄好,將紙張遞給顧大河看。顧大河這心裡頭不舒服,只隨便看了一下就簽名摁手印了,等做完以後又問了一下還有沒有別的事情,那樣子已經不耐煩待在這裡了。
小豆芽道了聲沒事了,顧大河就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往懷裡胡亂一揣,扭頭就走了。
村長愣愣地坐了一會,這才想起:“這田都還沒量呢,他咋就走了呢?”
張氏道:“他走就走了罷,叔你先待會,咱這就去做飯,等吃完飯以後再去量田,到時候把這田契一整,給他送過去就成。”說著就趕緊做飯去了。
這家裡頭剩下的都是婦孺,村長也沒好意思等著,就對小豆芽道:“寶哥兒啊,你現在可是家裡頭的唯一男丁了,這個家可是要靠你給撐起來咯!走吧,咱先去把這田給量了,吃飯的事情等這些事情都辦妥了再說吧。”
小豆芽點了點頭,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還真像個小大人,就是瞅著有些好笑。
這田挨著顧盼兒家的,顧盼兒家的稻子正收割,大伙忙得熱火朝天。小豆芽家的稻子也正在灌漿,再有十來天就差不多能收割,比村裡頭的都要早上一點,看著應該挺不賴的。
村長跟小豆芽一塊走來,很多人都看見了,不由得打起招呼來。
村長沒好意思說自己是來量田的,更沒好意思將這事給說出來,可小豆芽卻大大方方地將與顧大河分家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大伙聽了自然愣住,都問小豆芽為啥。
小豆芽回答得一臉認真,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就說顧大河覺得老屋那邊人好,要回那邊過,自家不樂意所以就這麼分了。
大伙聽到說顧大河要回全福家過,這臉色就古怪了起來,這顧大河腦子被驢踢了吧,放著媳婦孩子不要,回到那邊去當牛做馬,還真夠愣的。
這量田的事情自然不是村長跟小豆芽這麼個孩子就能完成的,自然要有人幫忙,兩人之所以沒有見叫人也是因為這田裡頭有人,所以開始量田的時候就招呼了幾個人過來幫忙。
大伙也不怕挨了說,畢竟這要幫忙的是小豆芽,再加上心裡頭正八卦著這事,一聽說要幫忙,沒一個猶豫的。
沒過多久這田就量完了,大伙又幫忙搬大石頭做記號,這就將屬於顧大河的那十畝田給分了出去,跟大伙道了個謝以後這一老一小就回去了。
村長到底是沒好意思在小豆芽家吃飯,張氏做好飯以後就舀了一盤雞肉,讓小豆芽給村長送了過去。
這事似乎就這麼完了,風聲卻是才傳出去。
顧盼兒也是到中午飯時,才聽到幫工們說起這件事,頓時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包子爹徹底淪為包子了不成?咱還能干出這種傻事來。
等去到娘家一問,顧盼兒覺得顧大河碉堡了,從窮得揭不開鍋到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就送去兩千兩銀子的東西,多牛掰啊!這分家雖然是被逼著分的,可這休妻可沒人逼著他,還不照樣休了?這包子得多厲害才能這樣啊!
顧盼兒原先是不想管這事的,可那要是幾十兩銀子的事也就拉倒了,可那是兩千兩銀子的東西啊!顧盼兒雖然不稀罕這銀子,可也好奇全福家得了這些東西會怎麼做,真的就會真心對待顧大河了?
回到家裡顧盼兒就找到了司南,讓司南找人盯著這全福家人,看這全福家都在干點啥,又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不過三天的時間,司南就給回了信。
“這些天周氏母女都在販賣東西,那些東西我都讓人給收購了回去。”司南這臉色也不好看,這些東西雖然明面上是送給顧大河夫婦的,可很多東西都能明顯看出來是給三丫的,就算不是三丫那也是四丫的,卻被送人還賣了出去。
司南感覺自己啪啪啪地被打臉了,臉色能好看到哪去?
顧盼兒琢磨道:“這東西都賣得差不多了的話,就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了。”
司南道:“這事顧大江一家也在幫忙,似乎跟周氏他們和好了。東西已經賣完了,顧大花帶了二百兩銀子回了趙家,說不好這潘菊花會被趕出來。對了,他們在打聽一水鎮的事情,說不定要搬到一水鎮去。”
顧盼兒愣了一下,蹙眉想了想,道:“要是真搬了也不錯,那點銀子將他們打發得那麼遠,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不過顧盼兒很是好奇,他們搬走的話會不會把顧大河也帶走。
“還有一個消息,現在還得不到明確的答案,不過還是要做好准備才行。”司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事情說了出來:“北大荒那邊似乎出現了蝗災,不過那邊人煙實在太少了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准確的消息。”
顧盼兒愣:“蝗災?”
司南點頭:“倘若是真的話,以蝗蟲的破壞能力與速度,估計不到半個月就會來到這裡,糧食可能會漲價。”
顧盼兒立馬道:“那還等啥,趕緊買糧食去啊!”
司南道:“這事不一定是真的。”
顧盼兒道:“反正也不缺這個錢,有所准備總比沒准備的好,你家大業大的,還是存下點糧食比較好。”
司南瞥眼:“還以為你在說你自己呢!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司家向來有存糧,哪怕整個大楚國斷糧五年,司家不會斷糧。”
顧盼兒:“……”
還真是碉堡了!
話說回來自己這是自作多情了,翻了個白眼道:“那我也不需要准備,不說家裡頭已經有不少的糧食,就是沒有糧食,這山裡頭吃的可多了,還能把人給餓著了不成?”
村裡?顧盼兒下意識想要反駁,不過張了張口還是閉了起來,眉頭一皺,摸著下巴想了起來。要是村裡到了那種地步,自己是否能心安理得地看著?又或者說面對著滿地餓死的屍體會不會覺得惡心?
貌似那種情況有點膈應人,真不太想見到。
村民們挺窮的到這個時候還能過得下去的真麼有幾家,唯一有點銀子的都拿出來買牛了,所以村民基本上是沒有剩余銀子,再加上被官兵禍害,要不然也至於餓著肚子了。
管還是不管?半個月村民的稻子剛好灌滿漿,還是清稻子不能收割,倘若那個時候來了蝗蟲,收割了也是產不出稻米來的。
蝗蟲的目標可能是葬神山脈,可是進去葬神山之前就不會禍害了?顧盼兒覺得進去之前可能會更需要補充營養,所以它們可能會在山脈外停留一段時間,到時候著稻田可能就真的顆粒無收了。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蝗蟲沒有路過這裡,而是從別的地方走了,只是這可能性很低,因為水縣盛產水稻,最是容易吸引蝗蟲。
“雖然是同一宗族,可咱怎麼想都膈應,這事晚些再說。”顧盼兒心裡頭何止是膈應,簡直就厭惡得不行了。
司南好心提醒:“現在糧食的價格還未成上漲,倘若這蝗災成真,那麼糧食的價格就會瘋長,高於平常三倍的價格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糧食。商家會將糧食囤積起來,等到價格上漲到十倍以上才會限量販賣。”
顧盼兒愣了一下,這種事情很正常,要是自己做生意也會這樣,正所謂無奸不商,有錢不賺王八蛋,能賣五十文一斤為毛要賣五文?傻叉才會便宜賣呢。
不過位置換成是買家,可就不好受了。
平常之年花一文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到那個時候卻連花上十文錢都買不到,要知道老百姓存下來一文錢有多麼的艱難。
“你很閑?”顧盼兒斜眼,發現司南越來越壯實,整個人也越來越精神,只是不知為毛,怎麼看都還是那麼的娘娘腔,似乎練武之人所擁有的陽剛之氣在這人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來。
於是乎顧盼兒懷疑起這人的屬性,水?
司南立馬就有種要被算計的感覺,趕緊道:“我不閑,還要練武呢!這兩天似乎感覺到你所說的內勁,我去抓把勁,說不定就能捕捉住了。”說完轉身就要跑。
顧盼兒笑眯眯地伸手,夾住司南的後領子,說道:“別急別急,咱還有話沒說完呢!”
司南道:“糧食的事情免談,司家已經夠出挑的了,倘若出面購買糧食會被有心之人盯上,到時候若是真發生災害,司家說不定就會被推出來當替死鬼,就算司家家大業大,也禁不起上面那一位折騰,況且還有一群貪狼。”
顧盼兒擰眉看著司南:“不就買個糧食?有那麼嚴重麼?”
司南點頭:“你以為司家就一直安然?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這盯著才正常呢,誰讓你們司家是只大肥羊!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將司南松開,有些郁悶這件事如果要做就必須自己去做。
“夜裡偷偷地也不行?”顧盼兒還是不願意放過司南。
司南道:“若是平常之年,別說一個村子的糧食,就算是一個縣的糧食,司家也敢運作,可倘若今年會是個災年,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這個險都不能冒的。況且你能保證一旦被有心人瞧去整個顧家村不會受到牽連?”
上次官兵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這一點顧盼兒還真沒有辦法,正所謂民不與官鬥,別是好心辦了壞事。
正好自己現在招了那麼多幫工,利用這個理由可以買上一些糧食回來存著。不過也不能買多,算每人一百斤的糧食,也不過才五千斤的樣子,上次自己已經在鎮上買了三千斤,再買還得找個理由,至於在三水鎮買的,應該沒多少人看見。
好在上次在鎮上買的是最差勁的糧食,可以幫工都不喜歡的借口再買上一些。
現在已經有八千斤的糧食,再買五千斤就是一萬三千,讓娘家那邊再買點能湊夠一萬五。這平攤下來,也不過每人五十斤糧食,還真是……杯水車薪了。
可再多的,顧盼兒也不自己出面去買了。
擦,怎麼就愛管這檔事,煩人!
這麼想著,顧盼兒又朝娘家那邊走去,跟張氏說起這事:“這蝗災是真是假不知道,不過如果沒有八成的把握,估計司南也不會說出來。所以這是事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反正現在外頭的謠言多,你就打著有備無患的旗號去多買點糧食。常人一年能吃上三百多斤的糧食,你買兩千斤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先買兩千,隔天再買一千。”
張氏倒也覺得買了有備無患,十一年前的災難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可是這身上的銀子也不多了,張氏不免有些為難。
話顧盼兒可不知張氏在想些什麼,將一袋一百多兩銀子給放到桌上,說道:“姥姥那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銀子,你給送點過去。”說完顧盼兒就起身打算離開,可剛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感覺這事似乎有些不妥,這眉頭皺了起來。
這鎮上基本上誰都見過,雖說念不出名字來,也不知道對方的情況怎麼樣,可大概是那個村的都知道,要是在鎮上買糧食的話,還是會讓人知道了,到時候都知道顧家村有糧食也不好。
況且這黑牛是顧家村的標志,走到哪裡人家都知道是顧家村的牛。
“算了,你就買三百來斤的糧食就行了,多了就甭買了。最好推著獨輪車去,這黑牛忒容易讓人認出來,不太好,姥姥那邊也是那樣,讓他們換著人去買,一人買兩三百斤那樣,千萬別用牛車。”顧盼兒皺著眉頭說道。
張氏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把銀子還給顧盼兒:“這買得不多的話,咱也用不了這些銀子,你快拿回去,咱這手裡頭還有不少銀子呢。”張氏倒也沒說假話,三丫給的五十兩銀子還沒動呢。
這送出去的銀子顧盼兒就沒打算收回來,家裡頭的金子都沒有動呢,這些銀子都是那幾個殘兵把家裡頭的獸皮給硝了拿去賣換來的銀子,合著有挺大的一袋子,不過是倒了一小半過來而已。
“你留著用吧,一會我讓那幾個手腳不利索的還有長也去買點糧食去,一人買上一點,應該沒人懷疑。”顧盼兒自己則想著去吧把村長的老黃來用用,順便把這事也跟村長說說,讓村長也提前做好准備。
這事要是真的,可過不了幾天就能傳到這裡來。
突然就想起晗王來的時候坐的馬車,外面瞅著挺普通的,裡面卻弄得十分舒適,坐人倒是挺好的,可裝東西的話去卻不太好了。
顧盼兒想著事情又搖搖晃晃地回家去了,不過這次並沒有跳牆頭,而是從大門走著回去。
到了家裡頭,顧盼兒也不跟晗王商量,直接就打起馬車的主意來。千殤好奇上前詢問,顧盼兒沒打算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
千殤驚訝於顧盼兒這麼早就得到消息,不過想到這裡還有個司家之人,倒也沒有太過驚訝,讓顧盼兒不必自己去做這事,直接讓車夫去跑腿就行,說車夫知道怎麼避開較多的人。
這有人代勞,顧盼兒自然不會拒絕,直接就把銀子交給了千殤。
這馬車是四個粗輪子,承重能力倒是不錯,估計一車能裝五六千斤的東西,不過到底是比不上牛車,顧盼兒不免有些可惜,要不然一趟能拉不少呢。
“沒想到你還是個好人,真讓人驚訝。”千殤將銀子交給車夫後對顧盼兒說道。
顧盼兒斜眼:“你才知道?我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千殤聞言哭笑不得,覺得這女人的臉皮也忒厚了一點,不過顧盼兒能為村裡人著想,的確讓千殤有些驚訝,資料上查到的可是說這女人冷漠無情,做事向來只看心情,就算隔壁有人餓死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可事實上接觸了,發現與資料上所說,差別還是挺大的。
“稻子收完以後我要進一趟山脈,你去不去?”顧盼兒想去,還是放不下那猴子酒,要知道這猴兒留是天下最好的酒,顧盼兒雖不是什麼酒鬼,可偶爾也會好喝上一口,更何況這猴兒酒還使用大力果做的。
千殤點頭:“也好,正好到這山脈裡頭見識一下,只是不知晗王的腿到時候是否能好。”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別真拿我的藥當成神藥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是至少也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好起來,所以這三個月內最好還是消停一點吧!”
千殤點了點頭,說道:“你也知道他的身份,隱藏身份到這裡,是要瞞過一些人的耳目,不讓有心之人趁虛而入。既然是隱藏身份,府中自然要有替身,替身也僅是替身而已,倘若發生什麼事情是沒有辦法……”
“我說千殤神醫,你怎麼這麼啰嗦?”顧盼兒斜眼,心想這人白長那麼一張帥氣的臉,白浪費了那一身飄逸的氣質,竟然長了張八婆嘴。
千殤苦笑:“晗王身份敏感,我只是擔心停留太久,會給他與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顧盼兒道:“這好說,等過滿一個月,就讓他帶著藥滾蛋!他的內力不比你的差,到時候他自己給自己上藥,絕對沒有半點問題。”頂多就累個半死而已,但比起健康來說,那點累又算什麼。
千殤聞言點了點頭,總算是放心下來,那樣就是自己離開王府,晗王也能好好地照顧自己。以晗王高強的內力,一般人都傷不了他。不過如何提升內力又不至於會傷到筋脈這一點,自己還是要盡早試出來,到時確定無誤,需與晗王說一下。
畢竟是摯交好友,自然有福同享。
二人聊完以後,顧盼兒又出了門,向村長家走去。
到了村長家,顧盼兒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下,並且將蝗災的事情也說了一下。
這牛借給誰村長都不太樂意,不過借給顧盼兒卻是好說。只是顧盼兒這消息也太嚇人了點,眼瞅著風調雨順,怎麼就會出現蝗災呢?畢竟這蝗災要發生也只會是大旱之年,這種年間發生實在太不正常了點。
村長想著就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顧盼兒原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聽村長這麼一說,顧盼兒也感覺到不對勁來。
“還是有所准備好,再怎麼樣也要准備好自家的口糧,倘若此事是真的,那麼水縣所有的稻田可能都會遭到破壞,到時便是顆粒無收,到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相信經過十年前的災難,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才是。”顧盼兒雖然覺得事情蹊蹺,可也覺得倘若沒有八成的把握,司南不會說出來。
村長聞言點了點頭,不過想起這會糧食是一年中最貴的時候,就肉痛得不行。家中可是沒有多少存糧,誰都知道糧食剛收獲的那一個月糧食是最便宜的,所以不管家都沒有多少存糧,都等著秋收下來呢。
都知道水縣山好水好,出產的稻子有半數以上算得上精米,一斤這樣的米能換回來一斤半的粗米,換成粗面的話能有兩斤多一點,唯一可惜的就是能用來種稻子的田地實在太少了一點。
而百姓們繳了稅後,就靠著這差價而活了。
現在還要花上更多的銀子去買糧食,估計很多人寧願頓頓吃野菜也不樂意,所以倘若真發生蝗災的話,水縣的百姓很多都會斷糧。
“照你這麼一說,咱還是得早點准備才行,這些賣糧食的消息可比咱們種田的老百姓消息靈通,等咱們得到消息這價錢還不定漲成什麼樣子呢。”村長肉痛歸肉痛,但還是咬了牙,打算去買一點糧食回來。
顧盼兒卻是若有所思起來,似乎這所謂的災難陰陽教早有所覺,並且還是在這風調雨順之年,說其中沒有什麼關聯,顧盼兒還真的不信,這陰陽教是越來越古怪了。
不過自上次將人追到河邊之後,安氏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管事陰陽教還是他方人馬,都沒有再來過顧家村,似乎將顧家村遺忘了一般。
可越是這樣顧盼兒就越是不安,總覺得有更大的陰謀正靠近。
同時也很遺憾,那個黑衣人不知死活,否則不至於如此被動。
“那牛車我弄走了哈,趁著現在還不是很晚,我到縣城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正好天黑,沒人看到的話會比較好一點,省得到時候真鬧了災,別人都以為咱們糧食多。”顧盼兒去拉村長家的牛來用,咋看到這小黃牛,還真有點不習慣。
看慣了自家五千多斤的大黑牛,再看這千來斤的老黃,感覺太……迷你了點。
“這牛能拉多重的東西?”顧盼兒覺得自己還是問清楚點的好。
村長說道:“要是以前,路不長的話,拉四五千斤不是問題,你這要到縣城的話,就三千斤罷,可能能再多了。這牛肚子裡頭可是有牛犢子,可得悠著點才是。”
顧盼兒聞言有些郁悶,這三千斤的東西,要是換成大黑牛,連牛車都不用,馱著還能用跑的回來。
“行吧,有得用總比沒得用的強。”顧盼兒無奈地點了點頭,駕著牛車就出了門。
村長見顧盼兒去買糧了,想了想朝一個族老家走了去,跟族老說了這件事。沒多久幾個族老都聚在了一塊,一起商討著這件事,對於此事各持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認為今年風調雨順,不似會鬧蝗災,顧盼兒只是危言聳聽;有人認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十一年前的災難誰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還是早做准備的好;有人也認為該做准備,可正是青黃不接時,誰家也沒有余糧,余錢自然也沒有……
最後的商量結果事,村裡頭太窮,就是這蝗災是真的,村民們現在也買不起糧食。
唯一的可能就是動用祠堂裡的應急銀子,可這也沒有多少,總共才二十多兩銀子,短時間救急還行,長久了卻是堅持不住。而且要動用這二十多兩銀子去買糧還得保密了,不能讓村裡頭知道,更不能讓外村人知道。
這樣的話,就得找可靠的人去辦這件事,可誰最可靠?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鎮村大神。
哈啾!
顧盼兒打了個噴嚏,突然感覺到滿滿的惡意,看向眼前這糧鋪老板,顧盼兒有種踹死丫的衝動,這糧食漲價了不說,那些陳米霉面也沒有了,剩下最便宜的說是去年的粗米與粗面,甚至連沒有磨的麥子也介紹給她了。
可顧盼兒明明就看出來,這粗米至少是前年的,粗面裡頭摻雜了不少的霉面,倒是那麥子不錯,可殼都沒褪的玩意就收她文錢一斤,簡直沒有比這更黑心的了。
不過想到蝗災,顧盼兒還是忍住踹死這老板的衝動,買了不少的麥子。反正家裡頭有石磨,到時候磨唄,總比那明明就是陳米還賣七文一斤,摻了霉面的粗面還賣五文來得劃算一點。
出門後那老板還在叫:“有空再來啊,咱這還有不少麥子咧!”
顧盼兒回頭陰測測地看了一眼那老板,心想等到蝗災來的時候,看你丫的還能不能這麼得意。想到這,顧盼兒突然就停下車來,原地想了想,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老板,聽你這麼一說,咱還真得買不少。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可是有三千畝田的大田主,要說這糧食還真不缺,可我娘她一連生了十七個孩子都是閨女,連我爹都放棄了,打算給我找個上門女婿來著。可這還沒找呢,我娘又懷上了,這一胎就懷了倆,生出來倆小子,我爹他一高興,就拍了板說來喝滿月酒的都送一百斤糧食。”顧盼兒一臉苦悶地說道。
糧鋪老板立馬眼睛一亮:“你這立馬就有了兩弟弟,是好事啊!”心裡頭卻在嘀咕,這姑娘的娘親真能生,一年一個不說,還一生就是十九個,比得上母豬了。
顧盼兒苦笑道:“這來喝酒就送一百斤,可沒說什麼人能來,什麼人不能來,你是不知道啊!連鎮上的乞丐都來了,我爹他還要擺三天咧,這才一天糧食就不夠了,要不然咱能這個時候偷偷摸摸來縣城探底?”
糧鋪老板聞言心髒噗噗直跳,這沒脫殼的麥子向來只能賣三文錢一斤。最近縣裡頭鬧得厲害,很多人都開始存糧,自家也不過想趁這機會賺上一筆,聽這姑娘口氣,似乎要買不少呢,糧鋪老板心裡頭就琢磨了起來,要是買得多的話,大不了給便宜一點。
“你這打算還得要多少?”糧鋪老板小聲問道。
顧盼兒道:“這一天至少得來三百個人吧?一個人就要一百斤,那就是三萬斤啊!還有兩天,那就得六萬斤了。這還是只算三百個人咧,要是再多點,那就不好說了。反正第一天的時候可是來了四百多個人。”
糧鋪老板道:“那你得准備十萬斤糧食才行了。一般來說第一天大家都只是試探而已,第二天來的人才多咧,這十萬斤都不一定夠。”
糧鋪老板還真有十萬斤麥子,這會離豐收不遠,進了這十萬斤麥子是打算與稻農換稻子的,這來回一倒賣,又能賺一大筆。
不過能賺錢誰會嫌少,糧鋪老板就想著要是這姑娘把這十萬麥子都要了,自己明天立馬再去進一批回來。
顧盼兒皺起眉頭:“那咱真要十萬斤?會不會忒多了點?”
糧鋪老板趕緊道:“不多不多,還可能不夠呢!”
顧盼兒似乎思考了許久,這才咬牙道:“那行,咱買十萬斤,誰讓咱是長女咧,這事還真得咱自己去操心才行。”然後又問:“你家鋪子有沒有這麼多?有的話咱買了,不過買了這麼的多,你總得給咱便宜點吧?”
糧鋪老板趕緊道:“有有有,您看您都要了這麼多,咱咋地也得給算便宜點不是?就收,就收你九成八的錢咋樣?”
“才九成八,你也忒小氣了點,要不是鎮上沒這麼多糧食,咱就在鎮上買了。”
“那九成五?”
“啥也甭說了,九成,你賣咱就要了。”
“九成會不會太少了?”
“就九成,不賣咱就到別的鋪子看看去。”
“別介,九成就九成了!”
見生意談成了,顧盼兒就拿了三十六兩銀子出來,放到櫃台上,說道:“這得急用,就不等明天了,我家住……一水鎮,我一會到城門口那裡租個地方,你把麥子都送到那裡,都送到了咱就給你結算全賬。”
糧鋪老板笑咪咪道:“這定金是不是少了點。”
顧盼兒從懷裡掏出來個大金元寶,在其面前晃了晃,道:“還怕咱少你銀子不成?你放心,等你送夠數,這三個錠金子都是你的!”說著又拿出來兩個金子,都是十兩一個的。
見對方是真有銀子,糧鋪老板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笑咪咪道:“行,這兒離城門口不遠,咱保證天黑前全部送到。”
顧盼兒點了點頭,又給了老板二十四兩銀子,這才轉身駕著牛車向城門走去。
糧鋪老板樂滋滋地將銀子收起來,然後趕緊吩咐人送糧食。這糧鋪離城門挺近的,果然在天黑前就將糧食送到了地方,顧盼兒沒有食言,將三錠金子給了糧鋪老板。
轉眼天就黑了下來,顧盼兒將老黃留在了倉庫那裡,運起靈力縮地成寸快速朝家裡回。
與其讓大黃牛浪費時間,不如把大黑牛還有娘家的黑牛拉出來使,大黑牛一車能拉一萬五千斤,娘家那黑牛就是五千,合著能拉兩萬斤一趟,整整一夜的話應該能拉三趟就是六萬斤。剩下的四萬多斤,可以等明天晚上在拉。
很快顧盼兒就回到家裡,將事情與張氏一說,張氏立馬就應了下來,母女倆忙活了兩個晚上將十萬斤的麥子全拉了回來,最後的三千斤麥子,顧盼兒則讓村長去拉走了。
到了第三天,基本上所有的糧鋪老板都得到了蝗災的消息,賣顧盼兒糧的那個老板悔到腸子都綠了,去倉庫那裡找人,卻發現糧食全搬空了。
與此同時,顧盼兒家的稻子也收到最後,只差兩天就能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