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前顧盼兒只是饞熊掌所以才囑咐顧清一番,卻沒有想到這隔壁的竟然膽肥到她已經回到村裡面還依舊敢撞她的家門,這門倒是被她裝得結實,門框那裡是一圈的青磚,可這泥磚砌的門牆卻不是那麼的堅固,被幾人連番撞擊下已經日喻,眼見著就要倒下去。
顧盼兒這臉色立馬就黑了下來,這群人打算拆她的家嗎?
渾身殺氣外放,猶如實質一般刺向隔壁眾人,越是靠近顧盼兒的人就越是感覺到森寒,退出人群的趙月兒最為靠近,當下就打了個冷顫。
趙月兒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心底下沒來由一慌,忙道:“大表姐你回來了,我們,我們……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這裡面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月兒叫門叫了好久也未見裡面有任何反應,姥姥他們以為裡面可能出了什麼事,所以才讓人撞門的,你不要誤會。”
正說著,門從裡面拉了開來,露出了裡面的情況。
十幾個麻袋堆放在一起,一頭大熊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上流出來的血液已經干涸,院內司南主僕仨,田大夫,安氏圍在大熊旁,眼睛卻是看向門外。顧清打開門以後就站在門邊,也不說話,一副讓大家自己瞧的樣子。
門已開,看到大熊的隔壁眾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可這會誰也不敢動。
顧大花站在靠門的地方,離顧盼兒是最遠的,雖然感覺周圍的氣溫突然變低了點,卻沒有放在心上,看到大熊後立馬就衝了進去,直接撲到大熊那裡,張口就道:“這麼大頭熊你們也吃不完,咱也不要多,把四只腳掌砍了給咱就行了。”
隔壁眾人見狀也連忙跑了進去,將四只熊掌都給抱滿了。
“是啊是啊,這麼大只熊你們也吃不完不是?好歹孝敬你爺奶一點不是?”
“對對,就腳掌就行了。”
“是啊,咱就要腳掌,不過這肉挺多的,再給咱點肉也行。”
“就這樣,快去拿刀!”
……
顧盼兒面無表情地牽著大黑牛進門,也不拴著,進了門就把繩子給撒了,然後扭頭看向顧清,問道:“小奶貓,你現在是不是該說說了,今天是不是他們到咱家來了?來了之後又拿了多少東西,你一個一個地說出來,這賬咱慢慢算。”
顧清正疑惑顧盼兒為什麼不阻攔呢,聞言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趕緊跑到棚屋裡頭,將自己記好的本子拿了出來,遞到顧盼兒手裡頭:“我都記在上頭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顧盼兒接過本子看了一眼,隨口念道:“一頭半狼肉、半只羊、半匹布、一塊頭巾……嗯,頭巾?”顧盼兒抬頭疑惑地看向顧清。
顧清道:“你不是要頭巾?這是娘親特意為你做的!”
顧盼兒面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誰拿的?”
周氏眼神猶如實質一般,凶狠地瞪向顧清,大有顧清敢多說一句就要撕人的樣子。顧清見狀聳聳肩,又撇了撇嘴,倒不是害怕了這老太太,只是自己作為孫女婿,告這點狀實在有些不好看,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得,就算顧清不說,顧盼兒都能看出來了,周氏拿的。
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周氏,顧盼兒繼續低頭看向手中的本子,繼續念道:“一套針線連筐、兩包調料、兩塊手帕……”翻到最後也沒有看到有關於藥材的記載,不由得疑惑地看了一眼顧清,這些曬干了的藥材怎麼也要三個大簍子才能裝得下,棚屋就這麼點大,能藏到哪裡去?
顧清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看懂顧盼兒的疑惑的,朝司南棚屋呶了呶嘴,顧盼兒握著本子的手一緊,心底下不免嘆了口氣。明明這蛇精病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說,可這群人不欺負這蛇精病,偏偏就欺負到了她的頭上,難道她臉上寫著’好欺負‘三個字麼?
再抬眼看去,顧大花已經磨刀霍霍向熊掌了。
“信不信你這一刀下去,熊掌不斷你的手卻會斷得很徹底?”顧盼兒陰沉著臉,目光幽深地盯著顧大花,本來這隔壁的已經很消停了,可這顧大花一來,隔壁的又開始興風作浪起來,這讓顧盼兒很不爽,爪子很癢很想揍人。
顧大花動作一頓,心底下一凜,扭頭看向顧盼兒,立馬就不滿地叫了起來:“我說你這孩子是咋回事?不就砍個熊掌而已,用得著這麼一副陰森森的表情嗎?看著就怪嚇人的,怪不得你奶總說你病沒好全,人還有點瘋呢。繃著這麼一副表情,誰看著也不認為你好了,怨不得別人說你是瘋子。”
這瘋丫頭說真的!周氏心中一驚,忙扯住了顧大花,不讓顧大花干傻事。
顧大花卻不領情,埋怨道:“娘你這是咋回事?還怕了她一個丫頭片子不成?”對於顧盼兒顧大花不太了解,畢竟顧盼兒還沒有出生她就已經嫁人了,認為再厲害力氣再大,也不過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而已,說不定還比不上,自己這邊那麼多人,還怕了她一個丫頭片子不成?
“聽娘的沒錯,別亂來!財哥兒那事可是真的,咱都瞅著呢,也沒法阻止,金銀這哥倆也是那時候傷著的。”周氏可不想這閨女來這裡的時候好好的,回去的時候卻是斷了兩只手,這斷了的手可是沒法接回去的,到時候被婆家嫌棄休回來可就不好看了。
顧大花聽著猶豫了,雖然還是不怎麼相信,可若這事是真的,自己搭了兩只手進去的話,可就虧大了。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財哥兒,只見財哥兒死死地躲在陳氏身後,那臉上的驚恐是怎麼都忽略不掉,這心裡頭立馬就信了一半,況且這些人不都沒說不是。
“她真折了財哥兒的手?”顧大花問陳氏。
陳氏驚恐地說道:“可不是麼?咱眼睜睜地瞅著,半點法子也沒有。”
顧大花立馬提高了調子:“那你咋不去官府告她吶?”
陳氏眼神躲躲閃閃地說道:“這不都是親戚麼?這孩子又是咱看著長大的,哪能讓她坐牢了。”嘴裡雖然這麼說著,心底下卻暗暗叫苦,別說當時沒有想到這事了,就算想到了還能去告不成?自家小兒子因何手被折的,陳氏這心裡頭可是清楚得很,到時候是誰的錯還指不定呢。
“告官吶!”顧盼兒突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我咋沒想到這一茬,蛇精病你來告訴我一下,這入室搶劫是啥罪來著?今天我家可是遭人搶劫了。”
司南一臉憐憫地看著全福家眾人,說道:“大楚國入室搶劫可是大罪,輕者勞役十年,重者砍掉雙手游街示眾,再勞役終身。”
顧盼兒斜眼:“你沒記錯?砍了手還能服勞役?”
司南攤攤手,一臉無辜地說道:“這本公子就不知道了,畢竟大楚律法是這麼寫的,不信你可以去查啊!再說了,砍了手不是還有腳麼?用肩拉東西什麼的也是能行的!”
“……”這好像也行啊!
顧盼兒扭頭看向顧清:“今天進來搶的,都有哪個?”
顧清摸摸鼻子,眾目睽睽之下,讓他怎麼好意思說出來,沒看到這些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副他敢說出來就把他砍了的樣子麼?
顧盼兒又扭頭看向安氏,安氏立馬低下了頭,眼眶含淚可憐兮兮地看著地下的螞蟻,小聲說著:“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我腳下……”顧盼兒臉立馬就黑了下來,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故意做到這麼明顯,生怕自己聽不見麼?
司南不免得意:“你咋不問本公子?本公子可是證人來著!”
顧盼兒白眼:“跟你不熟!”
司南:“……”
而聽到司南要作證人,趙月兒渾身一顫,雖然她並沒有參與搶奪東西,可自己娘親顧大花可是參與了。趙月兒可不想自己有一個犯了法的娘親,哪怕到時候娘親被爹爹休掉,自己這名聲還是得壞掉,所以趙月兒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先是美目流波,一臉委屈地看了司南一眼,然後又怵怵憐人地看著顧盼兒,難過地說道:“大表姐,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那麼多?況且大表姐有那麼大的能耐,這一點點東西對大表姐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何必那麼小氣呢?”
之後又扭頭看向顧清,輕聲道:“表姐夫,你說是嗎?”
顧清被看得不自在,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回了一句:“這個家你大表姐說了算,這些事情還是聽你大表姐怎麼說吧!”
趙月兒聞言不由得噎住,眼中閃過一絲不愉,表情變得無比委屈。
這麼一副被人欺負了的表情看在顧盼兒眼裡委實厭惡,特別是還用著這副表情看著自家的小相公,就算自己是個名義上的媳婦可也是小相公的媳婦不是?這表妹當人不存在不是?
“喂,別一副我家小……相公欺負了你的樣子,我家相公體弱,可沒這個能耐!”顧盼兒沒有給趙月兒留面子的自覺,瞪向趙月兒眼神內盡是嫌惡:“況且你當我不存在了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向蛇精病拋了媚眼以後,面對我家相公又是這麼一副表情,你被人輪了不成?”
眾人:“……”
自打顧盼兒說話後趙月兒的表情就變得難看,等顧盼兒說完以後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面色一片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一副經受不住打擊要暈倒了的樣子。
看向顧盼兒泫然欲泣:“大表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月兒,月兒只是……”
顧盼兒打斷:“只是想勾搭人而已嘛?我懂,蛇精病就在那裡,勾搭他去,別禍害我家小相公,我擔心他會變成都鬥雞眼!”
鬥雞眼?顧清斜眼顧盼兒,這是什麼說法?
顧盼兒回他一眼:隨口說說而已,沒說法!
那邊司南立馬就叫了起來:“我說黑婦,不帶你這麼坑人的!這關本公子什麼事情,本公子只是坐在這裡看熱鬧的而已,你家表妹又不沒人要,為什麼非要往本公子這裡塞,本公子這又不是什麼貨色都會要的。別在本公子面前裝好人,你要真是好人,怎麼不把三丫塞給本公子?”
“三丫?”趙月兒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顧盼兒黑了臉:“說你是變態你還長臉了,再打三丫主意腿給你打斷了!”
司南聞言立馬閉上了嘴,惡狠狠地瞪了趙月兒一眼。
趙月兒被瞪得心中一涼,向來以美貌自持的她忽然有些不自信了,莫不成司公子真對自己無意?若非如此,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對她?可那絲帕他收起來了不是嗎?莫非是她表現得不夠明顯?可她一個女子,這種男女之事怎可表現得露骨。
“少扯犢子,拿了多少就給我吐出來多少!”顧盼兒扭頭瞪向全福家眾人,一巴掌將湊過來的牛腦袋給打了回去,冷冷地說道:“本來你們若是有點知進退,拿了東西就老實窩著,我說不定還不跟你們計較了。可你們偏生貪得無厭,還打起了我搭上了半條命才弄回來的大熊,這下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不能了。”
“天黑前我要看到東西送回來,否則別怪我不念親情把你們告到官府裡去!”顧盼兒說著踢了一腳司南,陰惻惻惻地說道:“你家那麼有錢,跟官府應該挺熟悉的吧?天黑前他們要是不把東西送回來,明早你陪我家相公去官府告去!”
司南無語:“這關本公子啥事?”
顧盼兒陰惻惻道:“誰讓你有求於老娘?”
司南:“……”
這熊掌得不到還得把之前的東西也拿回來?周氏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黑沉著一張臉瞪了一眼安氏母子特別是顧清,眼神如同淬毒了一般駭人。可惜安氏仍舊低頭看著螞蟻,顧清則一直扭頭看向別處,哪怕是感覺到了什麼也沒有看過來。
周氏這算是白瞪了,正想著這事要怎麼了結了。
雖然不相信顧盼兒會去告她,可不能肯定顧盼兒會不會揍人,周氏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顧盼兒是個正常的,用孝道啥的根本沒辦法約束這瘋丫頭。可讓她把吃進去的東西再吐出來,那跟要了她命有啥區別?周氏是怎麼也不樂意的。
顧大花沒砍到熊掌本就不樂意了,聽到顧盼兒還這麼不念親情地威脅,顧大花立馬就破口大罵了起來:“怪不得我這一趟回來聽得最多的就是大丫你是個白眼狼,開始的時候我這當大姑的還不相信咧,沒想到這還是真事!良心都讓狗給叼,黑心肝成這樣,也不知道你爹娘是咋教的你,要換作是我生了這麼個不孝順的東西,早就一把掐死……”
都說罵人不及爹娘,顧大花這張嘴就連顧大河夫婦也罵了進來,哪怕顧盼兒再不在乎這對爹娘,這心裡頭也不舒服得緊。況且顧大花這麼一罵,不止把她這輩子的爹娘,還有上輩子的爹娘也給罵了進去,顧盼兒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我孝不孝順關你鳥事?”顧盼兒冷聲打斷顧大花的長編大論:“況且你算老幾?我憑啥要孝順你?至於我爺奶,你還有我幾個叔伯是死的不成?要我這麼一個出嫁了的孫女來孝順?你那麼孝順咋不見你給他們送點,我可是聽說大姑父在酒樓裡當掌櫃,兩位表哥各開了一個雜貨店和一個干貨店,表嫂還都是鎮上的有錢人家,咋地看來大姑這日子都過得比咱好,怎就沒見大姑往家裡頭捎帶點啥?每次都是空著手來,回去又是拿又是抱的?”
顧大花聞言一僵,迅速看了周氏一眼,反駁道:“那是因為你兩個表哥生意不好,再說我哪裡就像你說的,又拿又抱的。”
顧盼兒‘切’了一聲,明顯地一臉不屑,斜斜地瞥向周氏。
事實雖然如此,可是周氏卻不樂意顧盼兒如此說話,也不知其心裡頭是咋想的,每次這大閨女回來都是大包小包地讓帶走,一點吝嗇都沒有,可對待自家兒子卻吝嗇得不行,難道這心裡頭其實閨女比兒子還要重要?
趙月兒不由得替自家娘親說話:“大表姐有所不知,家中事務都由兩位嫂子掌管,我娘親其實……”說到這趙月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大家雖然沒有聽到後面的話,卻從其表情中猜出其大概要表達的是什麼。
顧盼兒立馬指著趙月兒對司南道:“這樣的你干嘛不娶?娶回去你家就熱鬧了!”
司南白眼一翻:“滾犢子,別老扯本公子身上來!”
趙月兒立馬看向司南,一副泫然欲言的樣子,似乎被司南傷了心似的。
“你瞧她那麼哀怨又含情脈脈的樣子,你說你倆沒有一腿誰信?這還說著正事呢,你們就在這裡相互拋媚眼,讓咱這些人都眼瞎了不成?”顧盼兒立馬嗆聲,就差沒將趙月兒拎到司南面前與司南對質,實在有些看不慣蛇精病這副樣子,一邊叫吼著對三丫情有獨鐘,一邊還吊著人家小美人。
司南怒:“本公子對她拋媚眼?是你眼睛瞎了還是本公子眼睛被眼屎糊上了?就她這樣的本公子能看得上?你也太小看本公子了!”
顧盼兒道:“那是不是比她好點的,你就能看上了?”
司南無語凝噎,深覺跟這黑婦說話是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於是頭一扭:“本公子可是很專情的,你少拿雞毛當令箭,本公子不上你的當!”
切!顧盼兒白眼:“裝孫子!”
顧清看著二人吵架,越看這臉色就越是難看,怎麼看都覺得倆人在打情罵俏,不由得狠狠地掐了一把顧盼兒,冷冷道:“瘋婆娘你也夠了,事情還沒有解決呢你就有心思吵架,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讓他們將東西拿回來?”
顧盼兒立馬道:“雖然都不是啥好東西,但我的頭巾是好的吧?這必須拿回來啊,不然可就虧大了!”
“頭巾?”顧清嘴角猛抽,覺得裡面最不值錢就是這個了。
顧盼兒道:“本來我是想他們把頭巾送回來就算了,可誰讓他們這麼貪心,所以要是不給他們個教訓,不定什麼時候又欺上門來了。這次是搶東西,下次要是傷了人咋辦?”
聞說傷人,顧清下意識抬起手,手心那裡有一塊很深的擦傷。
顧盼兒眼尖看到,立馬抓住扯了過來,面色瞬間沉了下來:“這是怎麼弄的?”
“……”顧清扯了扯嘴角:“摔的。”
“怎麼摔的?”
“……不小心被推一下。”
“乖!”
“……”
在顧盼兒陰冷的注視下,顧清本不欲說實話的,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實話,純粹是被顧盼兒這眼神給驚的,不自覺地就說了實話。說完以後倒有些後悔,感覺這個樣子就像是小孩子向大人告狀一樣,顯得很沒面子。若自己真是個小孩子也就罷了,可自己不但不是個小孩子,還是對方的相公啊有木有!
“那啥,不疼的,算了唄!”顧清有些尷尬地扯了扯顧盼兒的衣角。
顧盼兒冷冷問道:“誰推的你?”
“算了唄!真不疼的。”顧清默默地低下頭,兩根小手指頭戳啊戳,真不好意思再告狀了,並且很快就有了理由:“我是爺們,這事我自己解決。”
爺們?倒是個好理由!
顧盼兒沉著臉盯著顧清看,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算是放過了顧清這一次,幸好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否則……顧盼兒將手指頭捏得‘啪啪’直響,好不容易才把小相公養得又嫩又白,自己都沒舍得欺負一下,竟然被某個癟犢子給欺負了!
“下次要還是這麼沒出息讓人給欺負了,休怪我不給你面子!”
顧清聞言直抽搐,白了顧盼兒一眼,一副懶得答理她的樣子。
“那啥,家裡還有事,我得趕緊回去,就先不待了!”周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招來,胡亂找了個理由就往門口跑去。
顧盼兒並沒有攔著,而是衝她喊了一聲:“奶,我的頭巾記得送回來!”
周氏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崴了腳,也不回答顧盼兒的話,低著頭就往外面跑。
其他人見狀也想學周氏的樣子,誰料大黑牛碩壯的身子突然往門口一橫,堵住了門口,往門口跑的隔壁眾人立馬剎住腳步,嚇得連連倒退,這才無比驚悚地發現,這頭凶狠無比的大黑牛竟然沒有拴住。
“大,大丫,你咋不拴牛呢?”陳氏嚇得牙齒打了架。
大黑牛‘哞’叫了一聲,尾巴甩得‘霍霍’直響,嚇得眾人再次倒退,頭皮一個勁地發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這牛會突然衝過來。
顧盼兒卻發現大黑牛雖然眼神凶狠,可嘴巴卻咧了開來,笑得無比猥瑣,不由得撫了撫額,有時候養個太聰明的牲口似乎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這大黑牛雖然被自己教訓得不會隨意傷人,可憑著它對隔壁這群人的厭惡,估計隔壁這群人有得受了。
反正自己也厭惡這群人,倒是樂得看戲了。
“你們開什麼玩笑吶,這可是野牛,之前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癟犢子去鎮上告狀,把官兵都給引了過來。人家官兵可是說了,這野牛哪是人能拴的,能拴的那都是家養的耕牛,所以這野牛咱也不打算拴著了!”顧盼兒雙手抱胸,一點要幫忙的樣子都沒有,眼神不斷地打量著這群人的表情,不錯過一絲半點。
只可惜並無察覺到任何不妥,也不知道是某人藏得太深,還是這事真與他們無關。
“開,開什麼玩笑,是野牛才要拴呢,大丫你可別開玩笑了。”
“就是啊,趕緊拴上啊,要是出了啥事就不好了。”
“快,快拴上吧,怪嚇人的!”
……
顧盼兒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將顧清的手拽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腰那裡,小聲說了句:“疼死了,快給我揉揉。”然後又扭頭看向隔壁家眾人,呲了呲牙:“這可不行,我打算以後就不拴這牛了,讓它看家!以後誰欺上門,來一個頂死一個,來兩個頂死一雙,讓誰還敢犯我家們!”
大黑牛也學著顧盼兒的樣子呲牙,哞叫一聲,只是樣子更加的猥瑣了。
顧清看得眼角直抽,嘀咕道:“果然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牛。”
顧盼兒扭頭:“少來,老娘哪有它那麼猥瑣?”
顧清心道,不猥瑣你能把大黑牛帶回牛群干那事?還臉不紅心不跳地大聲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猥瑣老頭子呢!出去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是女人來著。
當然,這些話顧清是不會說出來的,而是轉了話題,伸出手指頭戳了戳顧盼兒的腰問道:“真疼?咋弄的?”
顧盼兒呲了呲牙道:“差點讓大熊一巴掌拍地裡頭去了,全靠我這小蠻腰給撐了起來,要不然你都得到地裡頭把我挖出來了。”
顧清聞言沉默了下來,無聲地替顧盼兒揉著腰,也不再問些什麼。
這邊小倆口溫馨著,可那頭隔壁家的幾個人就頭疼了,這大黑牛堵在那裡時不時甩一下尾巴,眼神又那麼的凶狠,誰也不敢冒險出去。除了顧大花母女,其余人都悔到腸子都綠了,都怪自己財迷心竅,明知道這大丫家不好惹,還想要再次賺便宜,這便宜哪是那麼好賺的啊!
陳氏哭喪著臉:“大丫啊,你讓這牛走開唄,這牛要是不讓路,咱也沒法回去啊,這回去不了,咋把東西還回來呢不是?”
顧盼兒聞言若有所思,其實她還真的不太在乎那邊東西,只要周氏老實把頭巾拿回來就差不多了。至於安氏的針線筐……顧盼兒呲了呲牙,早就想拿走了好不好?這一天到晚的繡東西,還老是眼淚汪汪的,弄了多少蛇膽都白搭,要是少了這線筐子能讓安氏少繡幾天的東西,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於是乎,顧盼兒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咱一點都急的。”
陳氏眼點淚奔:“可這天快黑了啊!”
天快要黑了?顧盼兒抬頭看了看天,然後默默地扭頭看向安氏,還數著螞蟻呢?不知道人家肚子好餓了嗎?去做飯啊你個哭包子!
也不知道安氏是不是聽到顧盼兒的心聲,低著腦袋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如同幽靈一般輕輕地游進了棚屋裡面,再出來的時候手裡頭端著一盆子米,看來是打算做飯了。於是乎顧盼兒松了一口氣,否則不知等自己開口叫的時候,這哭包婆婆會不會哭給她看。
顧大花越看越是火大,心道自己一個活人還怕一頭牲口不成?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大熊,然後扭頭就朝門口走了出去,在大黑牛的屁股後面,還有容一人進入的縫隙,顧大花的打算就是從這裡通過去。
“怕啥?咱走!”
顧大花邊說著邊朝大黑牛屁股後面走去,表面上雖然一副啥也不怕的樣子,可這心裡頭卻是隨著靠近開始發起悚來,特別是聽到那牛尾巴甩甩的聲音,這心裡頭就打起顫來,擔心這牛會不會突然給她來一踢,要是被踢著可是……
不敢想了,顧大花趕緊止住想法,閉眼就朝縫隙裡衝了過去。
“娘,不要!”趙月兒驚叫一聲,朝顧大花方向伸手,一副要將顧大花抓住的樣子。
只是這隔了三四米,又是鬧哪樣?
顧大花被趙月兒這一叫嚇了一跳,還以為大黑牛要踢她呢,趕緊就縮了回來,卻發現根本沒這回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責備瞪了一眼趙月兒,怪她出聲太過突然,把她給嚇了一跳。
“叫啥叫,娘沒事!”顧大花瞪了趙月兒一眼後,悄悄地拍了拍胸口,又朝縫隙那裡走了過去,誰知她剛走到縫隙那裡,大黑牛一個屁股頂了過來,將縫隙完全堵住,然後還扭頭瞥了顧大花一眼。
顧大花兩眼一黑,差點沒氣暈過去,趕緊退了回來。
眼見著這縫隙都沒有了,顧大花不免有些責怪趙月兒的多嘴,要不是趙月兒多嘴喊這一聲,這會她都已經出去了,哪裡還用得著留在這裡那麼憋氣。
“大丫你別在那裡裝死,趕緊說句話,這還讓不讓人出去了?”顧大花深呼了口氣,扭頭瞪向顧盼兒,大聲道:“不就拿了你點吃的,用得著小氣成這個樣子?況且你這又不是沒得吃了,這麼大一只熊你撐得下嗎你?況且那些東西又不是你大姑我拿的,是你奶他們拿的,你要是不高興找他們算帳去,趕緊讓這大黑牛讓開,我還得回去找你爺奶有事呢!”
陳氏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來這邊打秋風可是這大姑子提起的,要不是這大姑子在一旁攛掇,自家哪裡敢過來啊!
“他大姑這話就不對了,要不是你母女倆說這熊掌值一千兩銀子,讓咱趁著大丫沒有回來,趕緊把熊掌給砍下來拿去賣掉,咱哪有那個膽子過來。”陳氏嘴巴一張,就把這事給捅了出來。
正為自己開脫的顧大花一聽,立馬就黑了臉,衝著陳氏就罵了起來:“大弟妹這是咋回事?這熊掌值錢咱也就這麼一提,你們要不是自個想賺這個錢,我這隨口提提,你們就能衝過來?想把事情都推到咱頭上,沒門!”
“要不你說等賣了以後大丫也拿咱沒轍,咱能動這個心?”
“那你咋沒賣去?現在說這個有用嗎你?”
“咱才不管有沒有用,就是不能讓你便宜了去!”
“大弟你看看你媳婦這樣,你也不管管?”
……
顧大江正當縮頭烏龜呢,誰想這兩女人就把他給扯了出來,頓時頭皮就一陣發麻,丟了一句話:“都一家人,吵啥吵,不如趕緊想法子咋出去。”
這門是進得來出不去,下次可再也不敢來了。
顧清覺得差不多了,而且也不待見這些人,便戳了戳顧盼兒的腰,小聲道:“我說瘋婆娘,差不多就行了,叫大黑牛讓路,讓他們回去好了。”
顧盼兒道:“怎麼?看不下去了?”
顧清道:“是不想看到他們。”
顧盼兒聞言擰眉看了他一眼,心想既然小相公不想看到他們也罷,便饒過他們這一次,不過再有下次的話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了!畢竟事不過三,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闖到她的家裡來搶東西了。
便衝大黑牛叫道:“潑皮貨,讓開,少在那裡堵著!”
大黑牛疑惑地看了顧盼兒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顧盼兒的意思,有些不情願地挪開了屁股,讓出一條縫出來,依舊只容得一個人通過。看其不情願的樣子,估計還想讓它走開一點的話,非得動用武力不可了。
不過顧盼兒並沒有打算動用武力,而是朝顧清聳了聳肩:“喏,我也沒有辦法,這潑皮貨就只讓了這麼一點路,你總不能讓我去揍它吧?今天它可是救了我一命,咱不能當天就干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所以今天它是大爺!”
顧清驚訝:“它救了你一命?”
顧盼兒點頭,指了指大黑熊:“看到它胸品的兩個窟窿沒有?就是潑皮貨給頂出來的,要不是潑皮貨頂了這麼一下,我今天說不定真得交待在那裡了。”
隨著顧盼兒所指,顧清也看到了,不由得再次沉默了下來。
至於隔壁的那幾個人,顧清也懶得去理了,反正大黑牛已經給他們讓了路,敢不敢走出去,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行了,這路都讓出來了,你們趕緊走吧!記得把我的東西給我送回來!”顧盼兒揮了揮手,也懶得理這些人了,等這些人走了以後她還得問小相公把藥材放到哪裡去了,得把藥材拿出來熬點藥湯泡泡,這腰是真傷著了。
就這麼點路,讓人怎麼走?隔壁幾個人面色難看得不行。
相比起大黑牛來說,財哥兒覺得顧盼兒才是最可怕的,仗著人小一咬牙衝了出去,竟順利地通了過去,之後停也不停一下,一溜煙跑了回去。
大黑牛只覺得屁股一涼,立馬扭頭看了一眼,很是不爽地看著財哥兒離去。
顧來銀最為害怕,因為顧清身上的傷大多是被他給推倒摔出來的,待在這裡一直擔驚受怕,就怕顧清把他給供出來,然後被顧盼兒修理一頓。見財哥兒安然地衝了出去,也一咬牙閉眼衝了出去,以為自己能跟財哥兒似的,順利跑出去。
卻不知大黑牛早斜眼盯住了,見顧來銀衝出去,立馬抬了抬後蹄子。
顧來銀閉著眼沒看見,被牛蹄子狠狠地絆了一下,直愣愣地摔了出去,‘哎呦’一聲摔了個狗啃泥。雖然疼得不行,可這也總算跑了出來,顧來銀吊起來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趕緊爬起來跑了,根本顧不得去拍身上的土。
陳氏見倆兒子都走了,也趕緊跑了出去,不過陳氏這體型稍微胖了一點,這點縫對於她還來說還是小了點,蹭著牛屁股過去,被大黑牛一個牛屁嘣得差點沒熏暈過去,捏著鼻子張口欲罵,可到底是啥也沒罵出來,趕緊溜了。
顧大花見陳氏都走了,自然不樂意留在這裡,趕緊朝縫隙奔了過去,可顧大花就算再快,也快不過顧大江,顧大江頂著余臭也跑了出去,輪到顧大花卻是倒尾地被甩了一尾巴,打得顧大花頭暈腦脹的,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破口大罵起來:“顧大花你個黑了心肝的,弄回一頭這麼個野玩意,成心……”
罵聲在大黑牛扭頭瞪過去時戛然而止,顧大花一臉驚恐,落慌而逃。
最後剩下趙月兒一臉欲言又止地看向司南,不管如何她是不會從牛屁股後面過去的,這頭大黑牛的惡心以及凶狠,讓趙月兒無法忍受。
顧盼兒立馬大叫:“大爺的,這倆又在用眼神玩曖昧了!”
顧清幽幽道:“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