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h市影視城到最近的醫院,需要大約十分鐘的車程。
席擇甚至沒有一點時間去等救護車來,而是直接就往停車場奔去。在他的身後丁博氣喘吁吁地疾跑過來,打算開車和他一起去醫院,但是席擇卻直接搶過他手裡的車鑰匙,並且面色凝重地吩咐道:“後面的事情,你去處理一下,麻煩了。”
丁博只是愣了片刻,最後他望著車子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出聲。
丁博和席擇認識了十幾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嚴肅鄭重的模樣。仍舊和以往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此時的席擇卻已經真的動了怒,連目光裡都夾雜著冷冽肅然的氣息,使人不寒而栗。
不過丁博還真不知道,就算是這樣,都是席擇已經刻意壓制的結果了。
因為在他走出小樓的同時,他懷中的少年就忽然拉了拉他的衣領,雙眼也艱難地睜了開來,聲音微弱地告訴他:“席擇……我沒事……”
還有意識!
這就說明問題不大!
席擇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但是他摸著少年腦後的血,卻仍舊無法釋懷。
不過等席擇一路將明喻送到了醫院後,得到的結果卻讓他有些驚詫。明小玉腦後的鮮血並不是頭上的,而是他手上的。腦袋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點腦震蕩而已,甚至連破皮都沒有。
“大概是在撞擊的時候用手護住了後腦,所以才只是一點輕微腦震蕩吧。”醫生仔細地檢查過後,又說道:“不過手骨雖然沒有骨裂、骨折,但是瘀傷還是挺嚴重的,也流了不少血,需要好好修養。還有雙腿也有點肌肉拉傷,可能短時間內不好走路。”
雖說醫生一直表示,明小玉只有右手和雙腿有點問題,最多再加上一點輕微腦震蕩。但席擇還是極其不放心地給少年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得知真的沒有其他問題後,才慢慢放下心來。
當醫生為明小玉右手上的傷口消毒、包扎的時候,席擇就在一旁看著。
之前明小玉也只是稍微掙扎著說了一句話而已,後來便又暈了過去,至今都沒有醒來。即使現在用碘酒在那被震裂流血的手背上清洗,他都只是皺了眉頭,沒有睜眼。
即使醫生十分贊賞地表示,明小玉的動作非常聰明,用雙腿減緩了撞擊力後、又用手來抵擋腦部的撞擊,而且他竟然連手骨都沒骨裂,傷勢真的算不上多重。
但是在席擇的心裡,他看著少年那完全青紫淤血的手背,卻慢慢地捏緊了手指。
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見多識廣的醫生和護士會覺得這樣的傷口算不上什麼了。
是的,確實只是淤血青紫了手背而已,確實只是裂了三道非常小、很容易止血的口子而已,但是看在席擇的眼中,卻覺得這簡直是將他的心髒放進火爐裡炙烤,滾燙濃熱,疼痛難耐。
他不管這傷口到底有多小,他只知道,他家少年肯定很疼。
而此時此刻,留在片場處理後續事務的丁博,已經從羅茹、方良修等人那兒了解了事情發展的經過。原來是姜開揚演戲的時候發生失誤,導致他自己在吊威亞的時候受了傷,明喻為了去救他,才會一同受傷的。
聽到“明喻主動上前拉住了姜開揚”的時候,丁博眼角一跳,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
雖說他和明喻接觸的次數並不是很多,但是以丁博犀利毒辣的眼光卻也看得出來:明喻不是個老好人。即使是跟在趙睿的身後,明喻也一點都沒有繼承他那傻白甜經紀人的性格,反而十分聰慧理智,不會被一時的感情而蒙蔽了雙眼。
這樣的一個明喻,竟然會冒著生命危險主動去救人?!
想到這的時候,丁博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他一個抬頭,忽然與羅茹的視線對上。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眼,接著不約而同地走到了一邊,丁博輕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茹心裡還是非常緊張明小玉,想要現在就去看他的。但是羅茹卻也知道,有席擇在,明喻絕對不會有問題,而且趙睿現在不在,羅茹作為明喻的助理,必須擔起責任來。
羅茹臉色煞白地回答道:“我們當時都站在底下,沒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站在上面的工作人員也說,突然小喻就衝過去救人了,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博沉思了片刻,只聽羅茹繼續說道:“丁先生,我想你應該是站在小喻這一邊的,你也應該對他比較熟悉。其他人不知道,但你和席先生肯定知道,小喻不會是那種冒著自己的生命風險,去救別人的的人。而且他救的這個人,還和他關系很不好。”
一聽這話,丁博倏地一愣:“什麼意思?姜開揚和他關系不好?”
羅茹輕輕頷首。
丁博又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後他道:“這件事你我放在心裡,不要說。現在的事實就是:明喻為了救姜開揚,負傷了。這件事如果瞞得住也就算了,瞞不住的話,記得一定要強調‘明喻救姜開揚’這件事,同時也要劃分清楚,這件事是姜開揚的失誤造成的。”
羅茹自然十分理解地點頭:“好的,我知道。”
而那邊,丁博和羅茹已經開始謀劃起來,接下來要如何守住這件事、不讓外界媒體知曉;假設外界媒體知曉了,又該怎樣把控住話語權,讓事態往自己這一方發展。
不過他們沒注意到的是,整個劇組裡,現在除了幾個比較重要的劇組人員都跟去了醫院外,姜開揚的助理也焦急地跟去了醫院,沒有留下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等到丁博和羅茹注意到的時候,一條微博已經發表在了網絡上,形成了滔天駭浪。
無關外界的風風雨雨,醫院永遠是最安寧平靜的地方。
明喻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潔白平整的天花板和滴答滴水的鹽水瓶。醫院裡獨有的消毒水氣味刺激的明小玉瞬間清醒過來,他還沒再動作,忽然便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怎麼樣了,頭還暈嗎?手還疼不特?腿現在感覺怎麼樣,能不能動?”
一連串的問題讓少年驚訝地微張了嘴,竟然不知道該回答哪個比較好。明喻艱難地轉過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病床旁的男人。
席擇的臉色十分蒼白,眼睛裡也布滿了血絲,看上去十分憔悴頹廢。但即使是這樣,這個男人也依舊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看著,明小玉只覺得心情好了幾分,他笑著翹起唇角,問道:“你怎麼今天來了?我以為你還要多處理一些‘紀和雅’的事情,明天才到。”
席擇卻是擰緊了眉頭,語氣低沉地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明小玉稍微動了動腿腳,然後動了動手腕,接著道:“還行,腿上的肌肉有點酸痛,不是大事。然後手的話……我的手骨裂了沒?”
聽著少年淡定的語氣,席擇只覺得怒氣從心底湧上來,他盡量壓抑著道:“沒裂。”
明小玉頓時松了口氣:“只要沒裂,那應該不是什麼大傷,修養個十天半個月大概就能好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麼突然就來了?”
少年這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徹底激怒了席擇,他猛地松開了對方的手腕,突然一個起身、下傾,雙手撐在了少年的枕頭兩側,俯下身子,目光森冷地盯著面前這張俊秀朗逸的面容,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的、重、點、是,你、受、傷、了。”
獨屬於頂級超模的強大氣場瞬間從男人的身上四散開來,如今受了傷、又處於弱勢的明小玉倏地被對方震住,只能怔然地瞪大了雙眼,嘴唇翕動,沒有言語。
在明喻和醫生的心裡,這種傷真的不算是個傷,只是淤血青紫了,連骨頭都沒傷到,稍微修養一下的話,只要憋去作死,連疤痕都不會留下一點。
但是在席擇的心裡,這個少年連一根頭發,都不允許少!
明喻真是從沒見過席擇這般動怒的模樣,在驚詫之余,他忍不住地心中一軟,一種暖暖的感覺從心口流淌過了全身,即使是還有些刺痛的手背,此時都覺得十分溫暖。
微微抬身,少年在男人的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接著笑道:“原本為了不讓你擔心,我只想告訴你,我感覺很好,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既然你這麼想關心我,那我就不介意的告訴你:疼死了,真是他媽疼死了。手背撞牆的時候,疼得我差點暈過去,疼得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姜開揚了!”
一提到這個名字,席擇更是生氣。
“丁博說,你是因為救他才會受傷的。在我的眼裡,他死不死一點都不重要,但是你出了問題,卻是十個他都換不回來的。”
席擇原本就是個冷漠疏離的人,此刻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因為在他的心裡,姜開揚只是一個名字罷了,他連這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沒有一點興趣,因為姜開揚連他家少年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聞言,明喻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狡黠地眨了眨眼,問道:“你覺得我會去救他?”
席擇薄唇一勾:“不會。”頓了頓,他又道:“但你還是去了。”
聽著這話,明小玉那是痛心疾首地說道:“這哪兒是我想去救他啊!是我再不去拉他一把,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