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夠了麼?”
卡倫走到小康娜跟前,低頭看著她問道。
小康娜搖了搖頭,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是她還能吃得下。
永恆神殿絕對是一個“精貴至極”的地方,畢竟這可是兩個紀元前紀元霸主所修築的行宮。
只不過因為永恆的自我放逐以及後來秩序之神的上門“拜訪”,將這裡清理了個七七八八,余下那點殘余經過一個紀元的封閉殘殺後,最終也消散一空。
所以,這裡才會顯得這麼冷清,但本質上,這裡的基礎架構,可絲毫不遜於秩序神殿。
小康娜連續啃過的地方,造成的不僅是文物損壞,更是讓一座座小世界破了口,教會圈的建築師、陣法師、符文師等相關人員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心疼惋惜得捶胸頓足。
不過,小骨龍這麼做的目的還真不是頑劣嘴癢要磨牙,卡倫看出來了,她是在吸收這些小世界的內部架構。
更准確一點地說……她是在自己的龍軀裡,嘗試構築小世界。
以前看普洱“壓榨”孩子學習,卡倫還有些於心不忍,可現在看看結果,忽然又理解普洱了。
皮洛、利文以及外公外婆他們,即將踏入獻祭的戰常
卡倫向前邁出一步,身形自原地消失,隨即出現在了永恆之矛身前,伸手攥住槍身,將其舉起。
“沒問題。”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萊昂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一臉驚慌地走了進來:
“補鈣。”
不過,就在這時,理查走到了卡倫身側,很平靜地說道:
這裡視線極好,上方陽光明媚,下方白雪皚皚,多看幾眼的話就很容易得雪盲症。
“爺爺,您這……”
應該在宮殿內部的某處空間裡,只不過卡倫也懶得尋找,等小康娜這裡完事後,他就可以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實,上一個紀元,應該被一分為二的,光明紀元和秩序紀元。”
“我負責斟酒。”
“第一件事,保護好這個家伙,我降臨時,需要用他做載體,現存的血脈裡,只有他最合適了,其他的,都不行。”
“看來,你很享受這裡的生活。”
“感謝你的付出與慷慨。”
也就是永恆完全不在乎這個了,才給了小康娜這種機會。
以他們的能力,隨手就能將物體捏造成這樣。
嘆息之刃只是安卡拉的佩刀,戰爭之鐮是戰爭之神的武器,可這把長矛,是貨真價實的紀元霸主之器。
“能大概聽懂。”
“等秩序下來時,我要和祂打一架。”
“啊?”理查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怎麼每次想這樣都會被看出來。”
“等你繼承了祂的神格,真正站到那個位置後,你就能懂了。”
“這個不需要提,應該的。”
“感謝您,偉大的秩序。”
可當祂將自己的記憶開放給狄斯後,祂終於實際感知到了狄斯所蘊藏的天賦,這是一股,可以有機會成為紀元霸主挑戰者的潛力。
卡倫嘴角露出笑容。
“把我的矛放到接下來的神戰戰場上浸染,等我正式歸來時使用,你看看他現在,被你們秩序神教關押久了,哪裡還有半點以前的樣子,簡直變成了一個文弱的學者。”
菲洛米娜走了過來,她知道理查剛剛又被附身了,雖然不喜歡,可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剛剛,狄斯無意之間,差點掠奪掉了永恆這一縷神念虛影的控制權。
“這就是紀元更迭的本質麼?”
“是的,沒錯。”卡倫將酒杯遞給理查,“不享受不喜歡的話,哪裡可能願意去守護它。”
理查的神情忽然僵滯住了,這感覺,像是收音機丟失了頻段信號。
卡倫說道:“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光明和你,不也是和我們站到一起了麼,雖然你和光明不是秩序信徒,但我們都打算去改造這個世界,有著同樣的追求和理想。”
“嗡1
“爺爺?”
“可是啊,偉大的理想,是需要人前僕後繼的。”卡倫給自己杯子裡放入冰塊,“現在,整個秩序神教,正在做著這樣的事。
這種情況,意味著,負責找尋天堂的龐大探險隊……團滅了。
“或許吧。”
“為什麼?”
接下來的六個月時間,整個教會圈都很忙碌,大量中下層神教被吞並和被滅除,與此同時,秩序神教則又完成了6輪神戰。
“哦,那沒事了,需要找個地方麼?”
“有些是給你帶的,有些是給我爺爺帶的,生活,還是需要點儀式感的。”
另一邊,理查則背著菲洛米娜,她已經暈厥了過去,因為她吃掉了足足大半顆藥丸。
“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這是來自永恆的承認,“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是秩序信徒?”
“聊聊。”
“好的,爺爺。”
卡倫轉過身,問道:“怎麼,想加作業了?”
理查笑了:“應該是的,但祂做出了另一個更為極端的選擇,祂自我隕落了,以此抹去了紀元的界限。
在狄斯成神即能弒殺主神時,永恆並不覺得驚訝;
理查抬起手,卡倫則順勢抓住康娜的小書包,小康娜很是配合地一邊繼續咬了一口面前的柱子一邊將書包脫下來。
理查指了指自己:“血統論裡誕生出來的、路上丟塊骨頭撿來的,到底是和從零開始自我培養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菲洛米娜張嘴,也打算去咬一口柱子。
隨後,卡倫站在窗戶前,推開窗,外頭是不合時宜的陽光明媚,但應該是迪克諾出去後做了通知,很快,紀律部結界內的天氣轉陰,還飄起了小雨。
卡倫開口道:“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但這次,恢復得很快,可眼神,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大祭祀,出事了,就在剛剛,探險團隊出發前留下的生命靈牌,全部破碎1
要麼,會誕生出更為強大的新生代來挑戰你,要麼,你就會感知到坐落在自己身上的虛弱。”
無垠的生命,無法用常規思維去衡量的歲月長度,確實是存在,可依舊有一股至高的規則,正在推動著一切運動。
卡倫伸手拍了兩下理查的肩膀。
阻擊都成功了,沒有讓一尊神祇逃出,但代價是,秩序第1騎士團,幾乎空了,可第二階段,還余下5輪。
“理查。”
“怎麼,不能夠麼?”
傳送結束,陣法關閉後,觀察站內的一眾神官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家隊長,其中那位拿著勺子的廚師神官開口問道:
“隊長,你這是在給大祭祀行賄麼?”
最重要的是,你在其它地方想找這麼多完整的構架好的小世界,都找不到,更別說任由你去啃了。
理查:“他本該是這個世界推出來,去顛覆秩序紀元的才對,可現在,卻成為了秩序信徒。”
“這是當然……”
永恆選擇聊天的地方很簡單,是宮殿的鐘樓頂端。
“第三件事……”
靈牌是最原始的聯絡通訊,只能告知一件事……生或者死。
“我的本尊,還在紀元之外,但我投送到這裡的部分力量,一半消耗在了維恩那場神戰裡,另一半,大概得消耗在對他的經驗分享中,我盡可能地把記憶空間維系得更久一些,我也很期待,他到底能成長到哪一步。”
理查伸手輕輕拍了拍額頭:“不和你聊了,我不能分心了。”
“我想,祂應該也很想和你打一架。”
王座那裡,已經空了,那本原理筆記和永恆的虛影,一同消散。
“我爸哪裡來的這麼好的遺傳。”
通過傳送陣法離開時,卡倫帶走了丁內森送給自己這個教子的禮物,大包小包,一大堆,卡倫沒嫌麻煩,都收下了。
也就是說,自下一輪開始,秩序神教得由當代活人,承擔起阻擊神祇的責任。
“哦,曾祖父好可憐,這麼大年紀了,還得繼續學習,好絕望哦,活到老學到老。”
“我們的康娜也很厲害,沒事,你繼續啃,反正都空置了。”
而且,永恆也不打算往裡面進行重新填充了,祂現在,就是在等待那最後的終極一戰。
“所以,光明,是感知到了麼,感知到了秩序和祂之間產生的爭奪?”
“唔,不好吃。”
“是的,紀元更迭很多時候,表面上是以大事件的發生作為分割點,可實際上,這種大事件本就是內因催生出的現像。”
“砰1
他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卡倫,說道:“卡倫。”
“您過贊了。”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你不能咬這個,會把你崩掉的,你是餓了麼?”小康娜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藥丸,“你吃這個吧,用指甲蓋一點一點挖出來吃,注意不要撐著。”
“那你還一直在吃?”
這是精細規劃計算下的最具性價比安排,卡倫看了一眼迪克諾後,沒說什麼,默默地簽了字。
迪克諾將最新制定的計劃呈交給了卡倫,方案很簡單:第一輪和第二輪適齡征召者,作為主力,騎士團作為輔助。
“應該快了。”
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紀元霸主只能鎮壓本紀元的原因,當然,也有些極個別強大的,可以鎮壓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紀元,可最終,都會成為歷史。
卡倫看向理查,問道:“你還能分心麼?”
“沒關系,我爺爺現在是唯血統論第一人,很迷信這個,且引以為傲。”
“嗯,在你家,我看見了我母親的畫像。”
米其歐斯:“……”
“哥,你是不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知道我是你表弟了?”
理查又僵住了。
“你為什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小康娜伸出手阻攔,菲洛米娜咬在了康娜的白嫩手腕上。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茵默萊斯家族天賦,到底有多可怕。
有卡倫這個親外孫的例子在前,再看著這個擁有准雙神格的孫媳婦,是個長輩都會期待下一代的血統強度,這已經不是開盲盒了,幾乎就是在打明牌。
有時候,思念的情緒需要人為的衝淡一些。
“呵呵,臭小子。”
“砰1
更重要的是,這不是家族自遠古傳承下來的遺傳,它的起點,就是狄斯,而現在唯一的可分潤這項天賦的繼承者,也只有卡倫。
“下次我帶你去妖獸研究所,一起檢查一下身體吧。”
“哦,好。”
理查閉上了眼,過了會兒,再度睜開,這次,又變回了永恆。
忽然間,卡倫體內的餓癮發出了咆哮,這還是近期,餓癮第一次自發地產生異動。
“是,大祭祀。”
“你說。”
“好的。”
得虧德隆老爺子沒見到這一幕,不然他大概得被嚇死,自己“心心念念”優秀孫媳婦,差點自己給自己撐死。
當然了,小康娜的這種條件待遇,也不是誰都能有的,叛逆龍神的傳承,拉涅達爾和普洱做老師,老霍芬做課外輔導……
“可惜了,那兩位現在不能下來,真到了祂們下來的那天,有機會的話,我們四個可以坐在一起,再喝喝酒,聊聊天。”
“不是那種往死裡打,至少接觸一下,否則,這會是我的遺憾。”
米其歐斯當即露出微笑:
……
“嗯?”
理查又僵住了。
過了一會兒,理查才繼續起先前的動作,喝了口酒,點評道:
“驚人的學習能力。”
她彎下腰,看著正在咀嚼著的小康娜,問道:“好吃麼?”
“這是當然。”
“你說了不算,你是新的秩序之神,我是對祂說的。”
“又怎麼了?”
下一刻,卡倫和理查原地消失。
器靈米其歐斯神色有些失落地站在邊上,卡倫對其安撫道:
“祂只是怕你寂寞,想讓我暫時幫忙保管你而已。”
“可以。”
理查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說道:“你知道麼,他在掠奪我的記憶。”
“嗯?”
卡倫閉上眼,來到自己的靈魂世界,這座池塘裡,漂浮著一口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下面,都帶有特殊的紋路和特征,分別代表著由卡倫蘇醒且種下秩序規則的每一位秩序騎士。
菲洛米娜挖下一小片,送入嘴裡,入口即化,然後她的眼睛出現了亮光。
雕刻有無數探險者徽章的棺材裂開,這是迪卡洛斯特。
“肯定不會寫的,因為能看透這一規律的,也就只有每一代的紀元霸主,祂們走到巔峰後,就能感知到這個世界的動態。
“你特意帶這個?”
此時控制理查身體的,竟然是狄斯。
卡倫是背著小康娜回去的,她肚皮鼓鼓的,化身為龍時,居然飛不起來了。
“第二件事,當秩序准備降臨時,你肯定是第一個感知到,到時候你就告訴祂,讓祂保留好最後那點留存的力量,等我下來,和我打一常”
“好了,下去喊她們吧,我們該走了。”
“呵……呵呵呵……”永恆目光深邃,“按照規律,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和秩序,分屬於兩個不同的紀元,他們之間,必然存在著爭奪與對抗。”
小康娜嘟了嘟嘴:“我想普洱姐姐了,就算作業翻倍,我也想見到她。”
它的品質,在禁制完全解開的基礎上,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卡倫有史以來所掌握過的,最強兵器。
小康娜看了她一眼,說道:
裂開的棺材逐漸分解,然後緩緩沉沒,池塘水面上,再也看不見它們的蹤跡。
“可是,你真的甘心麼?”理查盯著卡倫,“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比如,開創一個屬於你的紀元,而不是以別人的二代繼承者自居,你應該清楚,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在歷史裡的痕跡,會被祂給掩蓋。你存在過,你發揮過,你閃耀過,但歷史只會更關注祂而不是你。”
“唔,曾祖父呢?”
但這也是建立在是卡倫帶她進來的基礎上,否則外面隨便誰進來,哪怕是一座正統神教的教尊,怕也會被直接拍成爛泥。
“這話別讓你爺爺聽到。”
卡倫從書包裡取出酒水杯具,開始擺放。
味道很一般,甚至帶點苦澀,但一口下去,隨即湧現出來的飽腹感,卻讓女孩很享受。
雕刻有海盜船紋路的棺材裂開,這是雷卡爾伯爵。
“他進永恆的記憶裡去了。”
永恆指的是理查、尼奧與卡倫的對比。
永恆之矛出現,立在了前方雪地中,器靈米其歐斯現身,對坐在高處的理查和卡倫行禮。
這意味著,這兩位……已經隕落了。
卡倫笑了。
“第四件事,讓我這具身體形影不離地跟著你,幫你做事,替你分擔壓力……”
它不是時間,卻高出時間,它不是宿命,卻超脫於宿命。
“幫我對祂說聲抱歉,我好像記憶讀取過頭了。”
……
“下次和你見面,就是秩序光明祂們下來時,我也跟著一起下來了,所以,三件事。”
卡倫:“也是因為你給了機會。”
普洱的探險團隊,已經失聯半個月了,不過,這並不算太意外,因為之前也經常失聯,但沒多久就會又恢復聯絡。
小康娜把作業本閉合,伸了個懶腰,問道:“普洱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呀?”
無數個不同時代的人,都在默默地付出與奉獻著,我,又憑什麼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少頃,理查又恢復了過來,他神情有些凝重,又重復了一句先前似乎說過的話: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秩序信徒呢?”
“我說呢,怪不得你一直這麼照顧我,我一度和我媽一起懷疑,你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後來,我確定不是了。”
卡倫回到現實:“雷卡爾和迪卡洛斯特他們已經……”
話還沒說完,卡倫神情猛地一震,然後用手掌,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胸口,一道契約符文浮現而出,正在扭曲,正在消解。
萊昂關切地問道:“大祭祀,這是……”
小康娜神情木然地呆站在原地,
說道:
“是普洱姐姐在主動解除共生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