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雅是誰?
女人的問題,讓卡倫錯愕。
自己原本以為可以呼應到洛雅,接引進現在的封禁空間,但女人的反應,似乎是在告訴自己,連封禁空間,都變成一千年以前的那個了?
所以米爾斯女神的器靈並不認識自己,也不知道洛雅。
卡倫看了看四周,沒錯,這裡是封禁空間,即使是虛假的,但它呈現得很清晰。
宿舍樓是因為因泄露而形成的特殊區域,自己無法離開宿舍樓,一旦離開,就意味著自己將回到現實,結束在這裡的一切參與。
然而,空間的概念在這裡有了分歧,你是無法離開這個圈,但只要在這個圈內,你似乎可以做到盡可能地延伸?
可是,如果連封禁空間都屬於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座的話,那麼,營造維系自己眼前所看的,又到底是誰?
最重要的是,這裡存在著一涸悖論。
卡倫熟悉陣法的構造,並且他雖然沒有精力去學習精進幻術,但自己身邊有繼承了孔帕西尼傳承的阿爾弗雷德,所以自己對幻術也比較了解。
有些時候,想要思考清楚事情的本質,可以嘗試把事情剝離出多余的繭衣,讓它變得簡單起來。
如果將這間宿舍比作一個初始點的話,就如同是幻術營造時的起點,最常見的反應就是給你一個熟悉的小環境,再給你一個洞口或者一扇門,讓你自己去打開,後面則是給你設計的第二階段引導環境。
它沒有把宿舍樓外面設計出來。
可以理解成,把幻境的擴充,需要更多的成本和代價,這是為了節約;
但是,它又營造出了一個一千多年前封禁空間,營造這裡的成本,可比宿舍樓外多營造出一些運動場、食堂、教學樓等成本要大得多得多。
悖論就產生在這裡。
由悖論再往前推,進行溯源的話,那麼唯一得到的一個合理解釋就是:
這棟宿舍樓和自己現在所在的封禁空間,是平級的。
它們不是誰衍生出了誰,也不是誰擴充出了誰,它們從一開始,就是同時出現、同時存在、同時運轉。
一千多年前的封禁空間,和一千多年前秩序大學的這棟宿舍樓,進入到了一個特殊“位面”,並且一直被保存了下來。
不,不是現實中的它們進入,更像是被“拓印”了下來。
因為現實裡,其實並未受到什麼影響,卡倫依舊堅信自己跟著希德羅德老師來到這間宿舍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包括現在也是。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到底是什麼,在一千多年前,將這本是毫不相干的兩個地方進行了串聯?
卡倫親眼目睹的,同時也是最合理的一個推測就是,串聯,是這間宿舍的這次66活動“造成的。”
然而,又由此產生了一個新的悖論,宿舍裡這四個人原本是沒辦法成功的,是因為自己的加入,讓他們得到了可實施的機會。
所以,一千年後的自己,影響到了一千年前?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器靈,也不是封禁空間的神官,不,就算是封禁空間的神官也不會這樣出現在這裡,你到底是誰?”
“贊美米爾斯女神。”
“你知道我?但這不是理由。”女人舉起手,豎琴上流轉出光彩,“我需要知道你是誰,也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進到這裡的。”
卡倫覺得,一千年前的豎琴器靈,沒有一千年後的她溫柔且善解人意。
在前不久自己完成淨化時,豎琴器靈還主動抹去了她自己的相關記憶。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一千年後,有洛雅幫忙聯絡感情,洛雅和她的豎琴姐姐關系極好,還有自己在秩序神教內身份地位的因素;
最重要的是,豎琴器靈在自己淨化成神僕時,見到了太多讓她都感到駭然的秘辛。
因此,她能如此對待現在的自己,卻不會以同等的方式去對待一千年前出現的一個陌生人。
還好,自己本人的“關系”現在不能使用,卡倫還能拉起別人的關系。
“我受一個叫拉涅達爾的朋友所托,來看看你。”
“拉涅達爾?”
“是的,沒錯。”
“拉涅達爾,是誰?”
卡倫:
“你那個叫拉涅達爾的朋友,為什麼不自己來?”
“他現在不太方便,因為他現在是一條狗。”
“你的言語,讓我感到荒謬。”
“你可以完全當沒有看見,因為我知道,你們器靈對這座牢籠,並沒有什麼歸屬感,多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可以進出看看,也可以祈禱這座牢籠早日崩壞,不是麼?”
“你覺得我會聽你的麼?”
“選擇權,在你手裡,你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也可以現在就對我出手,當然)也可以馬上發出警報,舉報一個莫名出現在這裡的陌生人,看看那群整日研究如何越獄的器靈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麼對待你。”
洛雅說過,封禁空間裡有一眾器靈無盡歲月裡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如何越獄。
女人聞言,收回了手,但還是問道:“你那個叫做拉涅達爾的朋友,他讓你來看我,為什麼?”
“他在找你,不,確切的說,他是在找你的主人。”
卡倫拿出一張卷軸,丟在了地上,這是坐標。
隨即,他的身影開始消散,他回去了。
女人走到卷軸前,她想要伸手拿起卷軸,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這麼做,她回歸到了神器之中,主動陷入了沉睡。
嗡。
卡倫回歸到了宿舍裡,睜開眼,看見四個年輕人,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像是四個兒子,看見外出打工的老父親回來,渴望從老父親的挎包中翻出特意為他們帶回來的零食。
烏孔迦問道:“我親愛的父親,您到底成功了沒有?”
卡倫點了點頭,回答道:“成功了,坐標,已經放進去了。”
緊接著,卡倫走出感應法陣,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現在思緒有些復雜想要好好理一理。
“累了麼?”瘋教皇走到卡倫面前關切地問道,“你辛苦了。”
卡倫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你好像不僅是累了,而是有心事?”
“不,沒有,菲利亞斯,你不用擔心。”
“有時候沒有必要故作堅強的,有些事情可以埋在心底,有些事情,則是可以說出來的。”
“菲利亞斯?”
“嗯,你說。”
“你們就沒好奇過我的身份麼?”
“為什麼要好奇?你是學生也好是老師也好,是其他人都好,為什麼要好奇呢?要知道,這裡還住著我呢,我是光明的信徒,在這種大環境下,我們都能做朋友,更別說是你了,況且,你還是一名秩序信徒。”
“是這樣的麼。”
“有些東西,看起來很重要,但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主要取決於你看待它的方式。”
迪卡洛斯特手持一顆水晶球,笑著喊道:“的確成功了,坐標確實在封禁空間裡了。”
“那我們現在開始吧。”烏孔迦迫不及待地說道。
迪卡洛斯特說道:“好,那我們就准備開始,菲利亞斯,你來主持一下祭壇的運作。”
“好的,我來了。”
瘋教皇伸手拍了拍卡倫的肩膀,走到祭壇前,一縷縷光明的力量從他體內溢出,浸潤入祭壇,祭壇開始運轉。
至少在這個年代,秩序雖然和光明處於對立和抗爭的狀態,但光明的力量展現,還不至於被人人喊打。
“喂,喝點水。”布達拉斯將一個水杯遞送給了卡倫。
“謝謝。”卡倫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再喝點這個。”布達拉斯遞給卡倫一瓶精力補充藥劑,檔次很高,精銳秩序之鞭小隊執行危險任務時,也不舍得配置上這個。
當然,布達拉斯這裡可能不是奢侈,看看這座寢室的行事作風,經過農學院帶只雞回來,經過妖獸飼養學院掰一個蟹鉗回來,說不定這瓶藥劑就是經過藥劑學院時順手拿回來的。
誰能想到呢,後世四位大人物,年輕時聚在一起,是那麼的無法無天。
烏孔迦這個時候也主動走到卡倫背後,伸手抓住卡倫的肩膀,幫卡倫揉捏。
“哎喲,辛苦了,辛苦了!”
這一幕,直接把卡倫的情緒給整岔氣了。
大祭祀遞水神殿長老揉肩,這待遇,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接下來,就是正餐開始。
然後,卡倫的眼睛瞪大了,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卡倫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人傑,也讓他明悟過來,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細究下來,並不是沒有根由。
瘋教皇開始吟唱古老的光明系咒語,卡倫對光明系術法很熟悉,畢竟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是秩序和光明系一起用;
所以他聽出來,瘋教皇吟唱的是極高級別的咒語,可以說,僅次於禁咒,而且,他不是單一使用,他一下子就吟唱出了三個。
一個聖嬰的身影出現,站在瘋教皇腳下,他學著瘋教皇的姿勢,為瘋教皇提供加持,分擔著壓力。
一個聖女出現,飄浮在瘋教皇上方,聖女身上的光芒融入進祭壇中,讓祭壇的運轉變得更加穩健有力。
瘋教皇眉心處一枚金色的印記閃爍,一件披風虛影出現在了他的身上,這是神器的力量一一守護披風。
其原理就和卡倫以前手背上的那枚印記,可以用它接引【戰爭之鐮】的力量一樣瘋教皇身上也有類似的傳承。
而且那時候光明神教還沒消亡,一應體系都還健在,後世的光明余孽,已經很難做出這樣的操作了,因為沒有這種條件。
像卡倫之所以可以一次次借用戰爭之鐮的力量,也是因為真正的戰爭之鐮被秩序神殿供奉維持著。
三道頂級術法加持,祭壇上浮現出光明的符文,隱約間可以聽見光明的贊歌。
祭壇還是那座祭壇,但在瘋教皇的主持下,它的作用,得到了巨大增幅,可以承載起更大的壓力。
“哈哈,該我了。”
迪卡洛斯特手中的水晶球飄浮起來,然後“啪”的一聲粉碎成一片星輝,星輝中呈現出的,是一個立體的設計圖。
“你們應該不知道吧,我主深淵之神曾和秩序之神是戰友,在我主打通天堂的道路上,秩序之神也曾加入過,作為回報,雙方曾在‘高層建築’上進行過不少合作,就包括這封禁空間。”
秩序神教真實的封禁空間,本就是我主探尋天堂位置時發現的一處獨立特殊空間。
伙計們,我能靠著我頭腦裡的線索,去分析出封禁空間的層級,我覺得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玩耍的機會,要玩,就玩一個大的。
“那些平時可以被召喚出來的神器,我們就不用看了,找最裡層,找最重要的神器讓我們一起欣賞一下,哈哈哈哈!”
迪卡洛斯的雙眸,一只變純黑,一只變純白,他身子後仰,卻有另一個霧蒙蒙的他出現,走入祭壇之中,開始抬頭向上探望。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哦,天吶,秩序之神當年到底屠戮了多少神祗,秩序之神又到底收納了多少件神器。”
“啊,不行,布達拉斯,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上方的封印太過強大,我一個人鑽不進去,這是你們秩序神教的封印,你來破除。”
布達拉斯走到迪卡洛斯特身後,單手放在迪卡洛斯特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眉心。
忽然間,一只鵝毛筆的虛影出現在了布達拉斯的手中。
這支鵝毛筆卡倫認識,他還接觸過它的分身品。
在布達拉斯的幫助下,迪卡洛斯特那裡取得了巨大的進展,他忍不住笑道;
“布達拉斯,你實在是太可怕了,我要是秩序神教的高層,未來要麼干脆處死你要麼就讓你去當大祭祀,哈哈哈!”
布達拉斯回應道:“如果我當上大祭祀,我一定會引導光明神教對你深淵開戰,讓你家的深淵之海,淪為一片血與火的戰場。”
“啊呀,那真的是太可怕了,我一定要向高層反饋,讓他們邀請你去我們深淵當交換生,然後找機會讓你意外亡故,屍體丟到深淵之海深處去當纖夫。”
兩個人一邊吵著架一邊繼續著“破解”,這幫人,真的就是用一種“玩鬧”的方式,做著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這也是卡倫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同類”,畢竟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卡倫在天賦上的能力,是遠超周圍人的,但在這間宿舍裡,他看見了這四個人身上那不遜於自己的強大天賦,不,其實他們已經在天賦變現了。
迪卡洛斯特忽然喊道:“就是這裡了,就是它了,布達拉斯,你快破開。”
“抱歉,我沒辦法破開,我們回上一層吧,這裡的,我毫無辦法,嗯?不對,它松動了,它在主動呼應我。”
“哈哈,是嘛,到底是什麼東西,它也想出來玩一玩麼?”
布達拉斯喊道:“呼應到了,菲利亞斯,准備接引!”
“好的。”
祭壇上方,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出來,但任憑菲利亞斯如何催動祭壇,那東西就是沒有露頭。
“怎麼了,菲利亞斯,夜宵沒吃飽麼?”烏孔迦問道。
“不,是因為你們找尋到的目標有些特殊,我控制不住它,沒辦法真的接引下來”。
“是麼?有這麼麻煩?”
烏孔迦扭了扭脖子,身上蕩漾出了一層黑色的符文,緊接著,他竟然直接走入了祭壇,上了台階,來到最上方,抬頭,向上看的同時還主動伸出手,向裡面一抓。
可以看得見,他的身體正在快速的龜裂,但下一刻,龜裂的身體又在迅速復原,他的身體素質,是真正的異於常人。
如果說尼奧的嗜血異魔血統是讓尼奧擁有極為可怕的自愈能力的話,那麼烏孔迦的身體,就是擁有極強的韌性,要知道,他甚至連濃郁的光明淨化氣息都能抵御。
“出來了!”
烏孔迦發出一聲大喝,手裡抓著一個東西下來,是一個矛尖一一永恆之矛。
這是永恆之神當年使用的神器,永恆之神失落後,這件神器矗立在安拉冥德山之巔,後來被秩序之神率領的光明陣營大軍攻破,永恆之矛遺落失蹤。
原來,這件神器,一直落在秩序之神的手裡,封印在封禁空間之中。
當它出現時,藍色的光暈直接擴散開去,剎那間,寢室裡的五個人,全部陷入了靜止,光暈繼續擴散,出了寢室,包裹住了整座宿舍樓。
這棟宿舍樓裡的一切,似乎都和外部脫離,陷入了永恆。
永恆之矛的下方,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他身穿甲胄,一頭白色的長發,他不是永恆之神,而是永恆之矛的器靈。
他緩步走下祭壇,繞開了烏孔迦、菲利亞斯、迪卡洛斯特和布達拉斯,徑直走到了卡倫面前。
“秩序之神,居然真的成功了,他找到了解決那個問題的方法。”
卡倫的意識在此時從冰封中逐漸過渡到被泥沼包圍的感覺,他看著面前的器靈,眼神裡流露出疑惑:
“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不知道麼?”
秩序之神一直有一個困擾著他的嚴重問題,他用盡了無數方法,依舊無法和它割裂分離,只能看著問題不斷壯大變得嚴重,在一次次對抗與鎮壓中與它互相折磨。
“現在,他終於成功解決了這一問題。”
男子彎下腰,
看著卡倫,
微笑道:
“那就是將這個問題,放逐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