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因為共鳴而炸裂,清水灑了一桌。
因為奧爾森充滿激情的高亢話語,水杯破碎的聲音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沒有給垂暮老人們的心髒造成致命一擊。
拉夫森博士看著面前桌面的清水不斷蔓延,像是血管裡的血液一樣,層流衝撞,形成湍流,他像是傻了一樣,靜靜的出神。
“這就是最完美的傑作,充滿了蒸汽朋克……不,是未來高科技的精密感與神秘感。”奧爾森手舞足蹈的說道:“拉夫森閣下,今年的物理學獎,要是不頒給經典物理學最後一塊拼圖的話,那就是世界末日!”
“……”拉夫森楞了一下,他從奧爾森的口氣裡聽出一種堅決。
這不是恐嚇,也不是手段,而是一種狂熱。
他是真的想要把物理學獎頒給一名醫生,而不是在開玩笑!
基礎物理研究,竟然頒給一個醫學獎提名的項目,拉夫森覺得有些迷茫。
事情變化的太快,超出預期,就像是做了一場奇怪的夢。
難道梅哈爾博士和夫人真的這麼瘋狂?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拉夫森博士扼殺。
不是瘋狂,是真的在基礎研究方面有所突破!
按理說基礎研究獲得突破,最先投入的是根本不計代價、不計成本的物理學項目。可是這次,怎麼會出現在醫療行業裡?
並且是醫療行業帶動基礎研究?
醫療行業屬於應用行業,它能完成經典物理學都無法完成事情麼?
偉大的牛頓、愛因斯坦、麥克斯韋、波爾、伽利略……他們會同意麼?
“奧爾森閣下,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拉夫森決定再試探一下,“沒有充足的理論依據,甚至在規定時間裡都……”
“我親愛的拉夫森博士,面對經典物理學最後一片拼圖的出現,任何理由都是生澀枯燥,不成立的。”奧爾森博士繼續揮舞雙手,臉漲的通紅,“這是經典物理學完工的一瞬間,我不會允許它從我眼前飄走。”
“你的設想是不是太樂觀了?”拉夫森博士冷靜的問道。
“我知道,經典物理學最後完工或許還要一百年時間的探索。但只要一個正確的方向,就已經足夠了。我堅決不允許幾十年後,其他人給這位被上蒼親吻雙手的科學家頒發物理學獎。”奧爾森狂熱的說到,根本沒有注意到在座的醫學獎評委們難看的臉色。
這種事情,在諾獎評審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申報某一項獎勵,最後卻拿到了另外一個獎。
要是很勉強,倒也算了。
但諸多醫學獎評審看到的是奧爾森狂熱的目光和語無倫次的表達。
他們都知道要是被奧爾森爭去的話,一個物理學獎怕是沒有跑了。
聽起來特別像是個童話,可是奧爾森就站在前面,他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血絲,充滿了狂熱的光芒。這一切都表明他內心深處的渴望,毫不掩飾。
他不是在開玩笑,絕對不是。
這麼做真的好麼?拉夫森愕然看著已經幾乎癲狂的奧爾森。
只是瞬間,他的心裡就有了一個辦法。
“奧爾森博士,請你安靜一些。”拉夫森緩緩說道,任憑清水流淌下來,落在褲子上,像是前列腺已經肥大到讓小便失禁的程度。
“嗯?”奧爾森博士愕然看著他。
“我們正在討論鄭醫生的tips術式有沒有機會獲得醫學獎。現在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他的手術做的特別好,術式也很成熟。我們會進一步篩選、觀察。這個項目,和物理學獎沒有關系。”拉夫森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到。
“不可能!”奧爾森怒吼道,很難相信這種巨大的吼聲是發自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你們這群發霉的怪物,怎麼會打破醫學獎不頒發給臨床術式的規矩。”
“這個和你沒有關系。”拉夫森淡淡的說到。
“就算是讓國王陛下做最終的裁決,我也一定會堅持的。”奧爾森博士怒吼著,“這是顛覆物理學獎的一個重大發現……”
接下來的話語,拉夫森一點都沒聽。
他心裡依舊拒絕給tips手術術式辦法諾獎,但他也不想獲得醫學獎的一個推薦項目,最後竟然拿到了分量更重……或者說在諾獎裡分量最重的物理學獎。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這張老臉還往哪放?
前幾年,某個獎項空缺了一年,引得整個世界為之嘩然。這種事情,拉夫森博士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已經八十多歲了,他不想自己的歷史上有黑點。
要是那樣的話,拉夫森確定,自己死去之後,棺材板都蓋不上。
“奧爾森博士,我想我要仔細考慮一下。”拉夫森說到:“你簡直太吵了,這裡是醫學院,還是請你回到皇家科學院。我們都冷靜一下,慢慢交流這件事情。”
奧爾森還想繼續說什麼,梅哈爾夫人忽然招手,說到:“博士,一切都等梅哈爾回來之後再說吧。”
“那需要很長時間。”奧爾森博士並不情願的說到。
“請相信我的判斷,手術做的極為成功,恢復期最長不過1周。”梅哈爾夫人微笑,一道陽光從窗口透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泛著聖潔的光芒。
“梅哈爾博士是一位真正的鬥士,我也很想聽他對術者技法的判斷。”奧爾森博士喃喃的說到。
“我想你要是完成相關模型,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不,夫人,一個月絕對不夠。半年都未必能建好類似的模型,湍流……”奧爾森說到這裡,有些沮喪。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難道不是麼。”梅哈爾夫人笑著說到。
隨後,她按下呼喚器的按鈕,她的助理敲門進來。
“拉夫森博士,有關於tips手術的問題,還要請您審慎考慮,至於具體結果,等梅哈爾回來後再說好了。”梅哈爾夫人臨走的時候如此說到。
看著梅哈爾夫人離去,拉夫森博士才注意到自己褲子上的水漬。
“該死!”拉夫森博士用手帕不斷擦拭著水漬,可是依舊留下一灘小便失禁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