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病情不復雜,只是單純的急性膽囊炎。
在急診科把患者推到急診病房的時候,蘇雲和謝伊人已經消失,估計是准備手術去了。
一般情況下,下級醫生需要接診,做術前交代,等術前准備結束後,推著患者上台。麻醉結束,開始消毒,鋪置無菌單的時候給上級醫生打個電話。
鄭仁的這個“下級醫生”雖然吹牛逼說自己毫無破綻,但能把上級醫生扔到病房,去准備手術,怎麼看破綻都很大。
無法吐槽,已經不是槽點了,大到槽坑的程度。
不過因為是白天,楊磊和常悅先後都回來了,下面也不缺人,鄭仁剛好偷會懶。
半個小時後,患者術前准備完成,常悅和患者家屬交代完畢,楊磊推著患者去手術室。
鄭仁體會到做上級醫生的一絲好處。
不過不好的地方在於上級醫生必須要負責任,比如說手術出現意外情況,上級醫生要是不扛起來,到處埋怨的話,即便是主任,也干不了多長時間。
鄭仁曾經聽說過在其他醫院的產科,有一個主任就是這種人。只要出事,他必然把責任推到下級醫生身上。
所以到後來,病房患者有事,下級醫生就會給他打電話,請示彙報,並記錄在病程記錄中。如果不接電話,醫生會如實記錄。
沒用多久,這個主任就因為睡眠不足等亞健康狀態退了二線。
當然,這只是極端情況。鄭仁只是一個住院總,還考慮不了這麼多。況且有系統這個大豬蹄子在,現有的診斷、治療完全沒問題。
去手術室,換了衣服,鄭仁來到術間。
楚家姐妹麻醉完畢,蘇雲正在鋪無菌單。
時間剛剛好,鄭仁刷手,換手術衣,站到術者的位置上。
今天的患者病情比較單純,做的是腔鏡手術,蘇雲已經備好了器械,等楊磊刷完手上台,手術正式開始。
只是一台膽囊切除術,十多分鐘後,鄭仁就把膽囊切下來,放在病理標本盆裡拿出去給家屬看。
蘇雲、楊磊衝洗腹腔,縫合。
配合的幾乎完美,急診手術室越來越有成熟規範的大科室樣了。
楊磊縫完最後一針,患者全麻蘇醒。
對於楚家姐妹的水平,楊磊一直都很佩服。能做到這一點,不光要熟悉患者的用藥量與藥物的代謝時間,還要清楚每一名醫生的手法、速度。
要不然患者醒了,還差幾針,那就尷尬了。
一台手術,前前後後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楊磊等患者徹底蘇醒,推著患者回去,急診手術室便再次安靜下來。
三個姑娘捧著零食,躲到值班室裡,一邊悄悄話,一邊吃著,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患者下台,常悅一路奔忙,除了手術記錄是鄭仁寫之外,其他所有文字工作都是常悅的。
不過常悅樂此不疲。
畢竟不用值夜班,鄭仁手術做的還好,根本沒有任何爛事兒留下來讓她處理。
所以,常悅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開開心心的做著文字工作,管理病房。
楊磊毫無存在感,不光是在急診病房,從前在普外一科也是一樣。大部分時候,他的患者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楊磊對患者不上心,一天三五次的查房,了解病情,可偏偏患者記不住他……或許這是一種特殊體質也說不定。
白天只來了一個急診,這讓鄭仁有些不習慣,心裡忐忑,總覺得一天不做三五個手術,肯定會有更大的急診搶救等待自己。
鄭仁下樓,巡視了一圈急診留觀室,見沒什麼遺漏的重患或是某些罕見病情的患者,這才放心。
准備去診室看看,路過保安室的時候,鄭仁看見裡面坐著一個人,很熟悉的樣子。
停住腳步,仔細打量。
原來是前幾天救過自己的範天水。
“範大哥,你怎麼在?”鄭仁驚訝。
“鄭醫生,你好。”範天水像是一杆標槍般挺拔、筆直,行走之間龍行虎步,哪裡還有生病時候的落魄模樣。
“連經理讓我來市一院急診的。”
“小六?”
“嗯。”範天水笑,“這裡的安保工作本來是另外一家安保公司的,但經理說他們工作做的不細致,與其要我天天在附近守著,還不如直接把這活要過來。”
醫院的護理員、護嫂們都是某某家政公司的人員,這事兒鄭仁知道。可是保安都是安保公司的麼?
之前鄭仁對此毫無概念,直到範天水說起來才隱約有了印像。
“辛苦你了。”鄭仁真心感謝。
“這裡挺好的,應該我感謝你才是。”範天水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的說到:“一個月3000元工資,包吃包住,也沒什麼體力活。”
要求可真簡單啊,鄭仁心想。
“對了範大哥,有人鬧事,你可不能出手沒輕沒重啊。”鄭仁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提醒範天水。
“放心。”範天水咧嘴一笑,“都是百姓,好壞有公安管,我只負責這裡的安全。”
“那就好。”鄭仁這才放心,都是人民內部矛盾,可千萬別弄出大事,“抽煙麼?”
“行啊。”範天水和鄭仁來到急診外面掛著吸煙室的板房裡,他從身上摸出一盒林海靈芝出來。
這煙太嗆,和以前老人抽的蛤蟆賴一樣,鄭仁抽不了。
“忙不?”
“不忙。”兩人點上煙,範天水深深吸了一口:“經理前一陣子通知了市一院附近的一些人,說是再有組織的在一院鬧事,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一院現在挺清淨的,只要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了這事兒,去別家醫院了。”
“……”鄭仁楞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然通過這種方式給醫院總了貢獻。
雖然有些莫名的悲哀,但他畢竟是得到好處的那個人,悲哀只是一閃而逝,更多的則是喜悅。
只要是正常人,就沒人喜歡在不穩定的環境下工作。
鄭仁雖然是憑實力做手術,憑實力單身的鋼鐵直男,卻一樣這麼想。
“在公司,生活的怎麼樣?”鄭仁問了一句廢話。
看範天水現在的情況,和生病的時候簡直是天壤之別,就能想像到答案。
範天水憨厚的說到:“我聽常醫生和經理說了,是鄭醫生你幫著聯系的,這份人情我記著。在公司還不錯,每個月沒什麼花銷,除了資助一下犧牲的戰友家裡,能攢下一千多塊錢。”
“嗯,那就好。”鄭仁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煙滅,話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