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鄭仁發現自己不是多了一樣活兒,而是多了兩樣活——澆花、遛狗。
有些繁瑣,有些“浪費”時間,但似乎這樣才是真正的人世間。
以後退休,和小伊人一起住在哪裡都好,天天澆花、遛狗,下樓和老頭下像棋,似乎也是不錯的生活。嗯,自己不會下像棋,從頭開始學吧。
到時候兩個老頭坐在那裡半晌,連該誰走都忘記了。
做完了一切工作,蘇雲才哈氣連天的起床,安撫了黑子,兩人上樓去吃飯。
還沒到醫院,鄭仁就接到急診科的電話,說是崔老讓他去一趟。
算了一下,今兒是崔老坐診的日子,鄭仁也沒什麼好說的,到了醫院看圈患者就抓緊時間去急診科。
今天還有六台手術等著自己,術前去一趟,看看崔老有什麼事兒。
來到急診,崔老剛到。他老人家是在家的時候給鄭仁打的電話,也沒想到鄭仁會來的這麼早。
“崔老。”鄭仁微笑,打招呼。
崔老點了點頭,打開自己的診室,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鄭仁正襟危坐,等待崔老的指示。
“前幾天你搶救小苗,所有處置都很及時。”崔老直奔主題,“我後來看了搶救記錄,整個過程基本無懈可擊。”
鄭仁只是微笑,沒說話。
“怎麼樣,對急診科有興趣麼?”崔老問到。
一猜就是這事兒,為了急診科的事業崔老也算是用了心了。不過鄭仁對急診是又愛又恨的,一聽到平車的聲音就心慌氣短,這毛病算是落下了。
“崔老,您也知道,我那面還有一堆事兒。”鄭仁有些抱歉的解釋:“tips項目,院裡給我找了一間社區醫院,估計要進入快車道了。”
崔老沒說話。
“又申請了一個介入手術栓塞胃底、胃左動脈治療頑固型糖尿病的項目。您看我這是……”
“又沒讓你直接過來,我說小鄭啊,你對工程院院士了解麼?”崔老問到。
“……”鄭仁恍惚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按說你的貢獻,能獲得諾獎提名,就應該有資格進入工程院了。但你畢竟還年輕,大家都有意無意忽略了這件事兒。這種事兒吧,在我看來,你們都是年輕人,不應該忽略的。”崔老淡淡的說到。
鄭仁不知道崔老是什麼意思,這時候保持沉默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每周,抽出半天時間來陪我出急診,這點能做到麼?”崔老話鋒一轉,不再提工程院院士的事情。
“如果不出國,我一定來陪您出急診。”
“哦,都忘記了你現在是梅奧診所的客座教授了。”崔老白眉微微一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天下午有時間麼?”
“有,有。”鄭仁連忙應道。
“去忙吧,下午來我這兒。”崔老揮了揮手,把鄭仁攆走。
鄭仁走在急診科的走廊裡,心裡還琢磨著崔老說的事情。很隱晦,也不算是太隱晦,沒有任何承諾,只是拿工程院院士來說事兒。
一個分支學科,潛規則裡只能有一名院士存在。選新院士,至少要原本的老院士點頭才行。
難道崔老想通過這種手段讓自己入選工程院?
可是崔老也說了,一般人都會很在意年齡的。自己這個歲數,入選工程院似乎有些早。國內麼,論資排輩的厲害。急診科就不想了,要是介入學科,倒是還能琢磨一下。
鄭仁心裡想到。
說實話,他對這個院士的稱號並不是很感興趣。名利之類的東西,也就那麼回事。但老人家有要求,自己每周抽出半天時間來出急診,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於那個虛無縹緲的承諾,鄭仁根本沒放在心上。
回到病房,早交班,送患者。柳澤偉把沈博士給擠到一邊,承擔起送患者的“重任”。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在,現在這些瑣碎的雜活將由柳澤偉來承擔了。
鄭仁沒有著急上去,他先和孔主任彙報了一下崔老一早和自己說的話。
這是對孔主任的尊重,鄭仁心裡是有數的。有些事情可以不說,但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說的。
“鄭老板,這是崔老向你伸出的橄欖枝。”孔主任笑著說道:“去陪陪吧,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有了孔主任的允許,鄭仁舒心多了。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離開後,孔主任的目光有多復雜。
來到手術室,馮旭輝和劉曉潔已經到了。大型的拉杆箱竟然准備了兩個,滿滿登登的,看著都累。
鄭仁還沒來得及和馮旭輝說句話,護士長就來到身邊,小聲問到:“鄭老板,裡面消毒那位,是地北省省院的教授?”
“嗯。”鄭仁點了點頭。
“鄭老板,你這配置夠奢華的啊。”護士長笑道:“不是國外的教授就是國內的教授負責送患者、消毒,一般人還真沒這個待遇。不過從魯道夫教授降格到國內的教授,鄭老板還要再努力呀。”
鄭仁楞了一下,護士長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從前自己都沒注意過,醫療小組的配置竟然如此奢華。
自己真是瞎的,從前直接無視了這一點。
劉曉潔也發現自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看著裡面忙碌消毒、鋪單子的柳教授,也有些發呆。
柳教授是自己親眼在省院見到的,可是做不了假。人家的水平有多高不知道,但地位畢竟在哪,是省院帶組教授。
帶組教授來進修,當小大夫用,護士長說的沒錯,的確是太奢華了。而護士長卻說他的地位是不夠的,難道還要怎麼奢華才行?
劉曉潔知道,如果不是長風的微創設備,想要在地北省省院介入科賣,肯定是起不來銷量的。甚至能不能進省院,都不好說。
一半的帶組教授都是鄭老板的人,還想出銷量,這不是開玩笑麼。
就像是在帝都肝膽一樣……漸漸的,劉曉潔一點點找到了自己在帝都肝膽折戟沉沙的原因。
可是這個事兒真的不怨自己。
不是自己能力不夠,而是……鄭老板太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