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趕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這段時間各種宴會、演講、交流,教授感覺自己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
本來應該提早去接鄭仁,但每每教授想起老板找自己回去做手術,被自己拒絕後的那種莫名小尷尬,就只想著逃避。
在教授心裡,老板在醫療專業很強大,強大到無法觸摸的地步。然而老板做的事情的邏輯和自己有天壤之別,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看來,拿到諾獎,功成名就,已經達到了巔峰,這輩子已經開啟享受人生的模式。
是游艇不好開,還是嫩模不好看?
每天去手術室面對患者、面對x光射線,是嫌棄自己的命太長了麼?!
介入手術麼,自己天下第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心裡對這一點有著判斷與認知。第一就不想了,每每想起老板做手術的時候有一種自己只能隱約判斷卻無法准確感受到的層級差之後,教授都會很有點逼數的覺得天下第二也挺好。
但要來領獎,老板已經到了斯德哥爾摩,自己要是太晚才到的話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但一想起來雲哥兒會對自己冷嘲熱諷,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就忍不住的頭疼。
該見還是要見的,逃不過去。
……
……
宵夜已經結束,因為還要修改新產品展示的資料,把今天手術的視頻加進去,謝寧一早就走了。
其他人因為有時差,早都困的睜不開眼睛,都被鄭仁個攆了回去。只剩下他和蘇雲兩人,在一間小酒吧裡等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到來。
“老板,富貴兒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蘇雲拿著手機,臉上的表情很是值得玩味。
“哦。”鄭仁像是沒聽到一樣,反復翻看著手術錄像。
“我就想不懂了,一份錄像有什麼好看的。你難道還准備在這種網絡延遲的條件下做手術麼?”蘇雲鄙夷的說道,“5g無線端的延遲也就10-20ms,雖然不如光纖快,但只要回國這些都不存在。”
“你不覺得有延遲的時候能讓你對自己的神經反應速度有特殊的判斷麼?”鄭仁說了一句很繞的話。
“也就你琢磨這種事兒,各種極端情況沒意義。就像是罕見病的診斷與治療有意義,但意義不大一樣。”蘇雲第一時間聽懂後撇嘴,“富貴兒要來了,這貨到的比咱們還要晚,看看富貴兒,這才是諾獎得主的派頭,真有排面。”
聽著蘇雲那種鄙夷的說話語氣,鄭仁笑了,“沒必要,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生活節奏,富貴兒想要享受人生,那就享受唄。用你的話講,離開酒,這輩子活著都沒有樂趣。”
“那倒是,不過富貴兒能和我比麼?我可是社會主義接班人,開玩笑!”蘇雲哈哈大笑。
今年的諾獎項目本質上來講是鄭仁牽頭,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做了無數細致的工作。不管在抗震救災的時候還是平時的工作中,教授都像是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
在拿到諾獎之前,912的tips手術量一大半是教授自己完成的。單從這一點上來講,是沒有任何理由埋怨他的。
“說什麼?有什麼需要說的麼?”鄭仁這時候抬頭看了蘇雲一眼。
“……”蘇雲詫異,“我去,你就沒點逼數麼?莫言先生拿諾獎的時候怎麼致辭的?我的講稿忘在旅館了,但是我那些話記在腦子裡了。最後結尾,文學和科學相比較的確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文學的最大的用處,也許就是它沒有用處。看看,多牛逼!”
“呃……沒必要吧,你看這個位置我對網絡延遲的克服還是有一點猶豫,本來能做的更好一點。”鄭仁拿著電腦,給蘇雲指自己剛剛手術中的一個小錯誤。
“老板,裝逼太過了。”蘇雲撇嘴,“你當著我的面,這麼裝有意思麼?文學和科學相比較的確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文學的最大的用處,也許就是它沒有用處。嘖嘖,看看這句話說的,多牛逼!你想沒想到更厲害的致辭?”
“沒有,上去拿獎,回家接受小孫的采訪,然後正常工作。機械臂的項目我們要抓緊,3d打印的肺髒,你那面也要抓緊。”
鄭仁淡淡的說道。
“要是能用諾獎換小石頭一條命,你是不是就做了?”蘇雲譏誚的問道。
鄭仁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蘇雲,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似的。
“你那是什麼意思。”蘇雲問道。
“當然啊,諾獎有意義麼?有,但也就那麼回事。能換小石頭的命,我干嘛不換。可惜的是沒有這麼一門生意,要是有,那該多好。”鄭仁說的沒一點猶豫。
“嘖嘖,你要是不想致辭,可以讓富貴兒去說。”
“也行。”
鄭仁依舊在看著錄播回放,2倍速,金屬機械臂在屏幕中上下紛飛,雖然繁瑣,卻沒有相互羈絆,四根機械臂在方寸之間連碰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正常手術,術者、助手之間相互碰撞都是很常見的,畢竟手術台就那麼大,遇到像趙雲龍那麼魁梧的家伙,只能擠在一起做手術。
但機械臂卻沒有這個缺點,鄭仁腦海裡重新構思著機械臂的手術模式,琢磨要怎麼才能加以改進。
“對了,伊人的生日你准備按照北京時間過還是這面的時間過?”蘇雲問道,“你該不會當眾說要把諾獎先給最心愛的小伊人吧。也不是不行,但這麼做的話太肉麻,你再琢磨琢磨。”
“這麼做沒意義,伊人過生日,我只想我們兩個能在斯德哥爾摩的街頭走一走。人生的喜怒悲歡與別人從來沒有關系,為什麼要當著世界的面說我愛她?我愛她,與世界何干。”
“嘖嘖!”蘇雲聽鄭仁這麼說,玩味一笑。
“唉呀媽呀老板!你可想死我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聲音像是破鑼一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