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在省院忙碌著,又是一個12個小時過去了。
默哀結束,他低下去頭又昂了起來。
“鄭醫生,剛接到前指命令,後繼醫療隊已經抵達,你們要回去了。”老陳主任說到。
鄭仁楞了一下,要回去了?這麼突然?
雖然聽蘇雲說起了後繼部隊已經接近的事情,可一旦接到命令,還是有些錯愕。
“下午六點的飛機。”老陳主任看了時間表,912的醫生,是下午六點的飛機回帝都。
他看著鄭仁年輕的臉龐上流露出遺憾的神情,走過來,拍了拍鄭仁的肩膀,說到:“感謝你和你們的幫助,是時候回去休息一下了。”
這是命令,不容拒絕。
鄭仁想了想,點點頭。
七天過去了,黃金72小時早都成為了歷史。獲救的傷員得到救治,剩下的手術雖然量還是特別大,但有後繼醫療隊的幫助,蓉城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鄭仁心中悵然若失。
心底強撐的一股氣兒散去,疲倦像是潮水一般直要把整個人都淹沒。
“老板,他們來了。”蘇雲見鄭仁沒說話,指了指走廊裡剛剛換好衣服進來的人,說到。
鄭仁點點頭,默然無語。
“鄭醫生,去留個影吧。”老陳主任說到。
這是歷來的規矩,留影,留念,若干年後看到照片,還能衝淡歲月的痕跡,讓此時此刻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
“老板,要不要我給你化個妝?你這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可是不好看。”蘇雲難得輕松下來,開玩笑問到。
“伊人,來。”鄭仁向正在手術室裡忙碌的謝伊人招了招手。
“啊?怎麼了?”謝伊人正要准備下一台的手術器械,見鄭仁衝自己招手,有些不解的走出來。
“後繼的醫療隊來了,咱們要回家了。”鄭仁說到。
謝伊人楞了一下,自己才來了不到一天啊。
可惡,都是鄭仁這個混蛋!
小伊人馬上回憶起自己在超市的時候,這貨竟然關上手機不回自己的信息。
不過她沒有堅持和任性,只是點了點頭,馬尾輕揚。
“伊人,你怎麼回去?”蘇雲問到。
“車放到這面,我跟我爸說一聲,找人開回去就可以了。”謝伊人往鄭仁的身邊靠了靠,說到:“我要和你們一起坐飛機回去。”
她很謹慎小心,仿佛生怕鄭仁再一次不辭而別。
“回去回去,我要先做個按摩,然後蓋著被子好好睡上三天三夜,累死老子了!”蘇雲嘴裡嘟囔著。
和新來的醫生們擦肩而過,目光交錯,滿滿的堅定與信念。
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交流就已經足夠了。
來到更衣室,鄭仁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裡,默默的發起呆來。
好久都沒享受過發呆的時光了,入川後一直都在疲於奔命,努力節省每一分每一秒。
忽然閑下來,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古怪呢。
“老板,抽根煙。”蘇雲變魔術一樣變出一盒煙,扔給鄭仁一根。
“哪來的?”鄭仁詫異。
“隨便找誰要盒煙,有什麼難度麼?”蘇雲對鄭仁的疑問鄙夷,手術做的好,怎麼這些事兒他還要過腦子?
鄭仁笑了笑,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蘇雲手裡的一個一次性火機玩出來zippo的架勢,在手指間翻滾跳躍,仿佛是一個精靈。
鄭仁抽煙不多,也沒研究過這些讓人炫目的東西。在他看來,抽煙就是抽煙,認真抽就是了。吃飯也是吃飯,認真吃就是了,至於好吃不好吃,是另外一個概念。
把窗戶打開,溫暖潮濕的空氣透了進來,靠近窗口,鄭仁吸了一口煙。
“洗個澡,換衣服,該回家嘍。”蘇雲的聲音有些縹緲,好像是在回憶中迷失了一樣。
“回去,還有一堆事兒要做。”鄭仁想想,問到:“到時候tips手術做到吐,你可別抱怨。”
“沒事,有富貴兒呢,跟我沒什麼關系。我只要負責數據處理,以及搜集、整理資料,這些事兒對於我來說,動一下就夠了。”蘇雲倒是無所謂,舉起手活動了一下小指。
“我覺得地方有點小,病區不夠大啊。”鄭仁有些遺憾。
現在介入水平已經接近巔峰級,鄭仁覺得自己做tips手術的速度絕對無以倫比。
面對帝都大海一樣的患者群,制約手術量的,只有病房不夠這個難題。
而且tips手術還有二期要做,這都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老板,你知道協和根本沒有介入病房的事情麼?”蘇雲悠然說到。
“呃……不知道。”鄭仁哪裡知道這些八卦的事情,他搖了搖頭。
“當年協和的老主任是兩院院士,江湖地位那叫一個高。協和,你也知道,地方小到爆。院裡面要給他一個小病區,被老人家給拒絕了。”蘇雲道。
“為什麼?”鄭仁不解。
給病房,還是在協和醫院,那是天大的好事兒啊。會有人拒絕麼?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兒。現在協和的潘主任因為沒有病區,只能挨科的走,在其他病區做手術。”蘇雲說到。
嗯?這倒是一個思路啊。
“而且你要是想提高手術量,我覺得只在本院做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去跑飛刀。”蘇雲很積極的出謀劃策,看樣子最近這件事兒從他心裡走過幾遍。
“這個我有想過。”鄭仁點點頭。
不過跑飛刀,需要趁周末的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平時出門算不算脫崗……
“剩下的,我最近腦子迷糊,也沒想到太多的。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蘇雲道
是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有手藝在,就沒什麼擔心的。
至於時間,鄭仁心裡也沒底,要等梅哈爾博士來後再商量。到時候,就能有確切的信息了。
干脆的抽完煙,把煙蒂扔到馬桶裡衝走,鄭仁開始洗澡。
簡單衝一下,趕緊利索點也就是了,肯定洗不去一身的疲倦與風塵。
回去,對鄭仁並不意味著能輕松很多,那是一次嶄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