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小時前,拉夫森剛剛趕到斯德哥爾摩卡羅琳醫學院。
從位於切爾西的英國皇家布朗普頓醫院回到瑞典,本來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但昨晚一場風暴耽誤了航程時間,他緊趕慢趕踩在最後一分鐘到了會場。
除他之外的49名瑞典醫科大學的評審專家已經開始有些焦躁。時間太緊了,最後1個小時,要是真的有什麼風波的話,怕是網站公布諾獎獲得者的事情都要受到影響。
這對於全球關注的目光來講、對諾獎來講,是無法承受之重。
出於對評審委員會主席的拉夫森博士的尊重,倒是沒人質疑,只是會場裡竊竊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梅哈爾博士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看著拉夫森抱病也要前來主持這次評審覺得有些好笑。
這麼多年,評審委員會遇到過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說幾個旗鼓相當的項目,各自拉攏一部分評委,大家僵持不下;比如說前一任評委會主席不顧洶湧的反對聲,拉著一部分評審委員否定了髒器移植的獲得諾獎的資格。
這些都是過去,都是歷史。見多識廣的評審委員們從來都沒見過在會場上吸著氧氣也要來進行評獎的事情,一次都沒有過,就更別說像拉夫森博士一樣吸著氧氣主持大會。
因為年齡與身體的原因,評審如果支撐不住可以申請缺席,可拉夫森卻用行動表達出來自己的決心。
一直到組委會開始催促,其他各獎項已經陸續電話通知獲獎者的時候,拉夫森主持下的大會還在緊張的進行著。
在經過委員會前期篩選後,能進入諾貝爾大會的名單的項目並不多。往年多的時候會有20-30項,今年只有12個項目進入最後的評審。
以往的諾貝爾大會爭執的會非常激烈,沒個兩三天是無法平衡各方面利益的。可是今年的評審卻出奇的簡單,一個項目一個項目的過去,波瀾不興。
大門關閉,裡面發生了什麼,誰都不知道。每次評審的過程都是保密的,這是傳統。
跟著拉夫森博士的助手和兩名醫生也都留在會議室外面,助手有些憂慮,他不斷的走來走去。每一次想要敲門的時候,都會猶豫很久,最後還是頹然放棄。
因為拉夫森博士的堅持,緊趕慢趕才踩在最後一分鐘來到會場。時間已經很緊了,絕對不能耽擱。
另外一個相熟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交流起來。
“亞歷山大,你看著就像是發了情的野貓一樣,到底怎麼了?”
拉夫森博士的助手亞歷山大·漢密爾頓沒心情和那人閑聊,他憂心忡忡的說道:“福爾,博士昨天剛拔了胸管,一路上胸悶氣短的症狀越來越重。我擔心他沒辦法撐下來,要是暈過去……”
“我的神!”那人驚訝的說道:“為什麼不在病床上進行視頻會議,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完全不用拉夫森博士親自趕來現場。”
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嘆了口氣,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說的。
拉夫森博士為什麼要親自前來主持會議?他一直陪在博士身邊,發生了什麼他都知道。
除了那個遠在帝都、年輕傲慢的年輕醫生之外,還能因為誰!
這是博士為了表達自己的尊重,無論是對那位遠在帝都的傲慢醫生,還是對隱藏在冰山海面下的史前巨鱷一般的大家族,都要表達尊重。
但……漢密爾頓嘆了口氣,博士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拉夫森博士的狀態不是很好,現在還在吸著氧氣。雖然不是醫生,但漢密爾頓一路上聽兩名醫生的對話,他對博士的病情還是有了解的。
醫生估計是有胸腔積液,積液壓迫肺髒,導致的呼吸困難。需要緊急做b超定位,然後通過穿刺把積液都抽出來緩解症狀。
但時間是那麼的緊張,一場英吉利海峽的風暴導致博士必須馬不停蹄的趕來會場。
他緊張的看著會議室緊閉的大門,心髒瘋狂的跳動,漢密爾頓預感將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希望,希望投票能早點結束,管他誰會獲得今年的諾獎。
“亞歷山大,放輕松一點,不會有問題的。”福爾安慰著焦躁不安的亞歷山大·漢密爾頓。
可是安慰沒什麼用,語言的力量在胸腔積液、呼吸困難下是那麼的蒼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緊閉的大門像是手術室的氣密鉛門一樣,一動不動。
和手術室不一樣,這裡連往裡面看的鉛化玻璃都沒有,會場裡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看著緊閉的大門,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像是患者家屬一樣焦躁不安。他不停的走來走去,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大門。
在漢密爾頓身後的兩名醫生早已經做好了急救的准備,他們拎著急救箱,就等大門打開的時候便直接衝進去。
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一直注意著大門,他在第一時間衝進去。
兩人撞到一起,鼻血長流。
沒有關秘書的抱怨,漢密爾頓捂著鼻子,直接衝到坐在主席台上的拉夫森博士身邊。
博士的呼吸急促,嘴唇微微發紺,氧氣似乎根本無法進入血氧交換,不管吸入多少氧氣都是沒用的。
漢密爾頓招呼兩名醫生,抓緊時間把拉夫森博士給推出去,准備抽取胸腔積液。
臨出門的時候,他隱約見到坐在前排的梅哈爾博士揚了揚手,像是在祝福拉夫森博士。
會場裡很安靜,不像是往年選出諾獎獲得者之後,有的人開心愉悅,有的人則怒氣衝衝。
看著拉夫森博士被推走,看著秘書衝出去打電話,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最近發生的一切,尤其是今天的評獎,大家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時代變了,這是所有人想的一個共同的想法。
一個大門打開,另外的大門還是緊緊的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