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和蘇雲去換衣服,准備去吃飯。
而此時韋鋒的采訪剛剛開始,他面對著孫超孫主任,在“正常”的采訪後,終於漸漸靠近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
“孫主任,我們的采訪已經結束了。請您接受我作為一名普通人,對醫生的尊重與崇拜。”韋鋒毫不遮掩的恭維著孫超,他盡量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為即將開始的真正的訪問打下基礎。
在此之前的“無聊”話題,都是韋鋒的一種策略。而一個采訪結束,真正的采訪即將開始。
“這都是應該做的,醫生麼,治病救人,都是本分。”孫超微笑,看著韋鋒收拾起筆記本,他也准備回家。
“孫主任,晚上一起吃口便飯?”韋鋒問道。
“不了。”孫超道,“家裡做好飯了,不會去吃的話回去又該被嘮叨個三天三夜。”
“您還真是幽默。”韋鋒笑著說道,“孫主任,采訪結束了,我能私下問您幾個問題麼?”
孫超不以為然,以為是咨詢病情之類的事情,他含笑點了點頭。以後就算是和這位韋記者認識了,估計他少不了麻煩自己。而自己要有什麼宣傳的需要也會麻煩他。
社會人情,就那麼回事。
“是這樣的。”韋鋒問道:“您給我的印像是一位謙遜、溫和的醫生,剛剛我從采訪中可以推測出來,您的行醫生涯救人無數。用老話講,說是活菩薩也不為過。”
“過了過了,可不敢這麼說。”孫超連連擺手,“干的就是這行,能把本職工作干好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您這樣的寬厚長者,竟然有小大夫敢冒犯、侮辱您,這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嗯?”孫超楞了一下。
韋鋒一說,他就想起來那次在912的時候看到鄭老板取出12cm長的血栓,自己往前湊,而後那柄飛向自己的止血鉗子……這事兒孫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采訪其他醫生的時候,聽別人說的。也是事後閑聊,大家無意中說起這件事兒。”韋鋒解釋了一句,“簡直太不像話了,其他人也為您打抱不平。這麼差的台風,還是面對您這樣的敦厚長者,那種人不知道怎麼混進咱們醫療隊伍裡的。”
孫超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看見韋鋒說的情真意切,動情至極,也有些觸動。
“唉,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嘍。”孫超嘆了口氣,“我們那時候尊重老主任,是發自內心的。”
“您說得對,技術是要有傳承的。”韋鋒道:“剛學會一點東西,就對想您這樣的老前輩摔摔打打,還怎麼當醫生。要不是有您這樣的老醫生面傳身授,他們……”
韋鋒滔滔不絕的說著,這些都是事先想好的,是他認為最能引起孫超孫主任共鳴的事情。
可這些話聽在孫超的耳朵裡,他的心一哆嗦,迎面仿佛有一柄止血鉗子飛來,敲在自己右手的橈骨莖突上。
啪的一聲響,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孫主任,您……”韋鋒小心的問道。
“沒什麼。”孫超鎮定的回答道,“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不說這些。”
韋鋒怔了一下。
不說這些?那怎麼能行!
“孫主任,您是擔心我把這些寫到報道上,引起兩家醫院的矛盾麼?您放心,我就是特別尊重您,所以從心裡為您感到不平。”韋鋒情真意切的說道。
孫超嘆了口氣,心中微微異樣。
“我上面的領導安排我采訪鄭醫生,都被我給拒絕了。”韋鋒道。
“拒絕?為什麼?”
“咳,也不能這麼說。”孫超想起手術的經過,鄭老板還是很憨厚的,就是他身邊的那個助手,簡直太囂張了。
“您就是謙虛,他們做的手術,在您眼睛裡都是小手術,根本不值一提。”
孫超聽到這句話,回想起來鄭老板從肺動脈裡取出12cm的大血栓,就像是取出了一條大蟲子似的,心中想這要是小手術,還真就不知道什麼手術算大。
換自己站在手術台上的話,那個患者未必能救的回來。即便能活著下台,肯定要在icu裡至少躺半個月,絕對不會快速恢復。
這麼多年的臨床醫生,手術做了大幾千台,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孫超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別的話他也就認了,吹吹牛麼,誰都這麼做過。可說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把這種難度的手術做下來,孫超心裡實在過不去這一關。這個牛皮吹的未免太大了一些,大到他下意識的認為不可能。
“鄭老板的手術做的的確是好,咱們就事論事。”孫超想了想,沉聲說道。
“您真是謙虛。他一個海城來的小醫生,手術做的再好能好到哪去。”
孫超心中一凜,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的目的似乎有些不單純。
鄭老板來自海城,這種事情圈裡的確知道,但英雄不問出身。平時交流,都只會說某某某會做什麼手術,某某看病出了什麼錯,誰會關心他老家是哪的。
韋鋒沒有注意到孫主任的細微變化,他說的興起,繼續道:“我雖然不是醫生,但也知道手術是要千錘百煉的。他一個年輕醫生,手術量就不夠,就算是做得好,又能好到哪裡。”
“而且他太張揚了。諾貝爾生物學、醫學獎,您知道吧。”
孫超點了點頭。
“被推薦的名單,諾獎評審方面是嚴格保密的。現在上網查,都只有50年前剛解密的資料。他可倒好,弄了一個推薦,生怕別人不知道,到處跟人說他是諾獎候選人。”
說著,韋鋒冷笑道:“要不是有諾獎候選人的身份,912能讓他空降?他能那麼囂張,在手術台上胡亂用止血鉗子砸人?”
“這些都是陰謀,是陰謀!一個小市民、小醫生為了上位,不擇手段耍的小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