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動物會嘔吐,連魚都會。但是有些動物卻不會,比如說老鼠、兔子、馬。”鄭仁隨口說到:“你見過實驗室的小白鼠吃東西吧。最開始的第一口,是很小心的吃進去,感受食物會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
方林無奈,自己不是要討論這些啊。
“如果發現有毒,它們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會感到惡心,之後它們也學乖了,就再也不會去碰它。囓齒目動物雖然不會嘔吐,但它們的肝髒擁有更多解毒酶,因此它們的排毒能力比人類強了很多。”
鄭仁一本正經的扯淡:“我覺得這是一個科研的方向,要是你給自己注射大量解毒酶,或者讓肝髒攜帶產生解毒酶的細胞,喝酒馬上就不吐了。”
“別聽他瞎扯,方林。酶學的臨床應用,距離人體注射還早著呢。”蘇雲笑哈哈的說到:“但老板說的對,你抱著馬桶,吐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時候,你要記得自豪。這是高等動物才會有的嘔吐反射!”
說的方林真想轉身就走,鄭老板非但不幫自己說話,反而狠狠的踹了自己一腳,這不符合他憨厚老實的人設啊。
正聊著,服務生開始上菜。
蘇雲點的,也沒客氣,但也沒有要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平時大家耳熟能詳的一些簡單日料。
舉杯,鄭仁到了白水,四個杯子碰到一起。
千言萬語,都變成沉默,心裡懂就好,又何必說出來,讓氣氛變得凝重呢?
又是一杯清酒下肚,蘇雲夾了一塊三文魚腹,說到:“現在好多壽司店,真特麼敢騙啊。前幾天我看了一個美食的公眾號,宣傳一家店,說是刷壽司的醬油掃,掃柄裱金箔,配以柔軟馬毛,出自東京匠人宗悅先生的手筆。”
“他們的話還能信?”趙雲龍開始喝酒,情緒高了一些。
兩人自顧自的碰杯,倒也沒有太過於難為方林。
“都是一些生僻詞,好像大家不知道的就高端一樣。”蘇雲道:“歌山藍鰭吞拿魚、佐賀開鯖魚、8號海膽、牛油果沙拉三文魚刺身,這都是什麼玩意。”
“嗯,還都說是空運過來的。剛到的,特別新鮮。你要不點一份,就覺得自己都對不起空運這兩個字。”
“是麼?飲食業水這麼深啊。”鄭仁很少吃東西,從前吃的最多的是食堂和泡面。
“幸虧有我和小伊人在,你才不至於被騙。老板,我跟你講,那些亂七八糟的日料店裡,主廚都是一水的光頭,好像不是光頭就做不好菜一樣。”蘇雲開啟吐槽模式,一邊和趙雲龍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一邊啰嗦著。
“都是什麼壽司之神的弟子,都是光頭,還在米其林三星餐廳當過主廚。做出來的東西,那叫一個難吃。”
“我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趙雲龍把酒杯頓在桌子上,道:“距離半米,說啥他都能聽到,感覺很不好。你說咱們聊天,他那面來一句——今兒的生蠔是空運過來的,只夠幾位吃的。這麼一句話,你不搭茬都覺得那幾只生蠔在看你。”
蘇雲撫掌,哈哈大笑。
那些騙人的東西,和某田系的醫院一樣,看著光鮮亮麗,其實根本架不住思考。
當說起來鄭仁最近做手術直播的事情後,方林兩眼放光,趙雲龍卻不置可否。
“老趙,你這是什麼表情?”看趙雲龍那張臉,蘇雲先不高興了。端著酒杯,和趙雲龍碰了一下,說到:“你可別想著鄭老板手術會做呲。”
“真有人手術會一直成功麼?”趙雲龍顯然有些困惑。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蘇雲得意的說到:“還記得三年前的秋天,我給你救台的事兒吧。”
呃……說起救台,趙雲龍有些窘迫。
說是救台,其實也不算,只是遇到了一個比較難的手術而已。趙雲龍本來想要提醒一下鄭仁,手術直播的危險。
但見蘇雲的表情,心裡知道鄭老板的組,既然肯做手術直播,人家是心裡有底的。
自己水平比蘇雲還差了半個檔次,有什麼理由置喙鄭老板的絕對。
不過這個鄭老板,還真是妖孽啊。
上次鄭仁和蘇雲來帝都,給蘇雲接風的時候,還認為蘇雲是開玩笑,稱呼鄭仁為老板。
沒想到,幾個月後,人家都成了大老板了,做介入手術,配台的都是德國教授。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放下這個念頭,酒喝得也就越來越快了。
趙雲龍喝了三瓶清酒,就拒絕再喝,很干脆的拒絕,絲毫不顧蘇雲臉色有多難看。
“老趙,你學壞了。”蘇雲道:“你以前不這樣,喝頓酒都藏著掖著的。都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你明天不是沒手術麼。”
“明天有個全院會診,疑難病例的討論,我宿醉去參加,肯定不好。”趙雲龍坦然說到。
他對自己的家酒量是有數的,三瓶一斤半的清酒,正好到量,還不至於明天一早會宿醉。
“啥患者?興師動眾的。”蘇雲對心胸外科的東西還是很感興趣,見趙雲龍說的肯定,也不催他,只是問病情。
“一個三十五歲的男患,最近一年出現胸悶氣短,呼吸困難。檢查發現三尖瓣關閉不全。”在酒桌上說起患者病例,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仿佛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要手術?”
“這是一個疑問。按照患者三尖瓣關閉不管的症狀來看,是需要手術的。但患者有心肌脂肪變性,擴張型心肌病,我感覺病情沒那麼簡單。明兒先在科室內部討論一下,要是沒有定論,再全院會診。”
“這麼年輕,就有心肌病變了?還脂肪變性?確定麼?”蘇雲眼睛雪亮,像是星星一樣。說起心胸外科的事兒,他的態度馬上轉變。
“確定,所以我感覺不是普通的三尖瓣的改變。”
“有超聲心動圖麼?”鄭仁忽然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