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歷內容,鄭仁之前看過一些。因為梅奧這面的隱瞞,所以腎動脈狹窄的支架手術以及取出手術,沒有見到。
但後來的郵件溝通中,梅奧診所的研究小組也承認了這一點,卻只發過去支架手術的手術過程,而取出過程與患者情況卻是缺如的。
這一段,是鄭仁第一次看到。
手術把腎動脈狹窄的支架取出,整個手術過程沒有什麼好看的,鄭仁主要看的是患者取出支架後的身體狀態的改變。
取出支架後,患者出現血壓不穩的狀態,並且因為要避免情緒波動導致血壓變化,采取了鎮定狀態、呼吸機輔助呼吸等手段。
各種搶救藥物,基本用了一個遍。升壓藥和降壓藥輪番使用,最後才在5天後讓患者的狀態恢復到術前的水准。
只是術前的血壓就特別高,折騰了這麼久,恢復到術前的狀態,手術可以說是失敗了。
這也是研究小組對此諱莫如深的原因吧,鄭仁猜測。
“老板,這旮沓的支架,我看沒有問題啊。”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說到。
“嗯,我猜測應該是射頻消融術導致腎動脈和腎交感神經出現了異常的生理結構變化,才會出現這種情況。”鄭仁道:“下進去支架,長時間壓迫腎交感神經,肯定會出問題。”
教授愕然。
這個融合的判斷到底是哪來的呢?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影像學的檢查,只能看到有纖維條索彙聚,卻無法判斷腎交感神經與腎動脈融合。
不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已經習慣遵從鄭仁的診斷,他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隨著鄭仁一路看下去。
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則在鄭仁開始看資料的時候,就跑出去打電話了。
這裡是九點上班,他不敢肯定這位華人醫生是不是要一早就做手術。
而且手術之前還有一些相關的工作需要做,達尼洛真心不喜歡鄭仁,似乎所有麻煩都是鄭仁制造的、帶來的一樣。
鄭仁看著片子,對病情已經有了通盤的了解。
因為在系統手術室裡做過解剖工作,所以鄭仁對整個病情的了解、認知是最為全面的。
其他人,即便是梅奧診所的世界頂尖的教授、醫生也只能猜測。
這是鄭仁得天獨厚的優勢。
梅奧診所最開始做的經皮腎交感神經射頻消融的手術,幾乎是教科書一般的完美,准確而細膩。
但這種准確細膩,卻只是常規意義上的那種。鄭仁忽然心中一動,進入系統空間。
點選手術訓練時間,系統手術室拔地而起,鄭仁開始手術。
鄭仁要做手術,不是外科手術,而是射頻消融術。
當然,也不是正常的射頻消融術,鄭仁直接把實驗體當做是大體老師,開始解剖,並且在肉眼直視下進行射頻消融手術。
射頻是一種頻率達到每秒15萬次的高頻振動。
人體主要依靠離子移動傳導電流,在高頻交流電的作用下,離子的濃度變化方向隨電流方向為正負半周往返變化。
在高頻振蕩下,離子相互磨擦並與其它微粒相碰撞而產生生物熱作用。
最早射頻消融術應用於心律失常的患者,後來發現腫瘤散熱差,使腫瘤組織溫度高於其鄰近正常組織,加上癌細胞對高熱敏感,高熱能殺滅癌細胞,而副作用不發生。
所以射頻消融也用作腫瘤的治療,效果相當於外科手術切除。
鄭仁在海城市一院給鄭雲霞做的第三次肝癌介入手術,就是用了射頻消融的手段。
手術很成功,術後鄭雲霞到現在還沒發現腫瘤組織有復發的跡像,效果和手術切除差不多了。
在腎髒交感神經射頻消融術治療腎源性高血壓的手術中,出現了這樣的後果,肯定是射頻消融的頻率不對,鄭仁是這麼猜測的。
試一試就知道了。
反正給鄒嘉華做完了手術,手術訓練時間還有很多。
其實鄭仁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尤其是醫療上的各種未知,更是特別好奇。
他知道,完成這樣一個治療,可能意味著幾萬、幾十萬患者的疾病得到治療。關鍵是,這種“試驗”,消耗不了多少手術訓練時間。
消耗的,只是實驗體而已。
直視下,鄭仁開始對實驗體的腎交感神經起始段做射頻消融。
腫瘤組織的射頻消融的頻率,一般在460khz左右。心髒射頻消融,根據患者自身情況與病情的不同,射頻的頻率一般在200khz-750khz左右。
梅奧診所采取的頻率是510khz,這不能說是錯誤。
鄭仁估計,這並不是第一個接受腎髒射頻消融術的患者了,采用的頻率,是有理論依據的。
可是正是這個理論依據出現了問題。
他猜測,要是手術成功,這個頻率應該是比510khz小才對。
於是鄭仁開始做實驗,不斷變化各種射頻的頻率,實現自己的目的。
最後射頻頻率到185khz的時候,效果最理想。
這個頻率和梅奧診所研究組的頻率相比,足足差了將近兩倍還要多。而且該頻率已經超出了正常醫療用射頻的頻率,顯得略低。
雖然如此,這卻是事實,是客觀試驗的結果。
這個試驗,現在對鄭仁來講雖然是無意義的,但是他總是想知道為什麼。
而且鄭仁只是尋找到了如何安全的用射頻的手段“切斷”腎交感神經,卻並不知道眼前的患者被高頻率的射頻針融化、固化的腎交感神經是如何重新和腎動脈融合的。
這要是仔細研究下去,怕是有一年的手術訓練時間都不夠用。
鄭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便從系統手術室出來。
“那就這樣吧。”鄭仁看完了所有的病歷,隨後說到。
“嗯。”鄭仁道,“手術大概率能解決問題,還是做吧。”
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鄭仁,在他看來,這種外科手術,幾乎是蒙著眼睛在做,根本不可能有成功的可能。
眼前這位年輕的華人醫生,也只會為試驗失敗充當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