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無影燈很亮,手術刀很薄,鄭仁很慌。
他很努力的蹭到今天的手術,卻沒想到付院長為了表達對教授的重視,親自當助手。
此時他穿著無菌手術衣站在手術室的角落裡,壓根看不到哪怕一絲術野。
只要有手術,就會有意外發生。鄭仁沒想到的是,術前也有意外。
本以為會上台看到世界頂尖教授的手術,可是此刻只能站在角落裡。
馬上要開始的手術很重要。
據說躺在手術台的病人是海城首富,得了惡性程度很高的胰頭癌。
本來可以選擇去帝都、魔都,找全國最牛逼的外科醫生,做國內頂尖的手術。
可是機緣巧合,正好趕上rb森宇一郎教授來華講學。
森宇教授是肝膽胰外科全世界最頂尖的專家,據說幾年前天皇的手術就是由他主刀的。
眼前的患者拒絕了做免費的示範手術,而花費天價,托人請森宇教授在講學結束回國時,來海城單獨給自己做手術。
要全球最頂尖的教授同意來海城做手術很難,鄭仁知道。但患者不想留在帝都被人參觀,
而且,
關鍵的是,
他真的請到森宇教授來海城了。
教授要求很嚴格,術間不允許參觀。所以,鄭仁努力蹭到手術,卻沒上去手術台。
而是按照付院長和劉主任的意思,穿了手術衣,站在角落裡等待手術結束,他上去當助手縫皮。
這是鄭仁能爭取到的最好的機會。
……
……
九點十五分,手術正式開始。
森宇一郎教授作風嚴謹,沒端大牌醫生的架子,親自開皮。
皮膚、皮下組織,肌肉、腹膜,一層一層切開,如庖丁解牛一般熟練。出血量極少,目測也就5-10ml。沾血的紗布只有星星點點的紅色,像是雪地裡盛開的紅色花朵。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腹膜打開後,付院長和劉主任驚呆了。
胰腺惡性腫瘤發展的極為迅猛,已經侵犯到周圍組織,黏連嚴重,猶如一體。
這名患者的所有片子,經過太多專家會診。最後送到森宇一郎的手裡,得到認可,認為可以手術治療。
所有專家、教授都認為患者是三期胰頭癌,病情較重,但腫瘤組織和周圍沒有黏連,適合手術。
可惜天不隨人願,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看到這種情況後,付院長的汗一下子就冒出來,打濕了無菌帽。
這到底怎麼回事?
為了避免失誤,術前兩天還做過一個核磁,與前片對比,沒有太大變化。
難道腫瘤組織兩天內暴長?
付院長手裡拿著吸引器,微微顫抖。
森宇一郎教授有些不悅,用手裡中彎鉗子敲了敲吸引器,小聲說了句日語。
付院長雖然不懂日語,但還是敏銳的捕捉到鉗子敲打吸引器中蘊含的負面情緒。森宇教授對自己不滿意,付院長如墜冰窟,全身都有些僵硬。
身後的年輕的翻譯馬上臉一板,嚴厲的看著付院長,“付桑,森宇教授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雖然你們的技術水平和器材一樣的低劣,但是還請拿出最專注的態度來完成手術。”
已經很多年沒人敢這麼和自己說話了,付院長大窘。難怪抗戰的時候大家最恨的是二鬼子和漢奸,真是可惡啊。
不過他沒敢表現出一絲內心的不滿,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諂媚。
病情比預想的要復雜,但對於全球頂尖外科醫生來講,只是難度很高,卻並非無法解決。
手術繼續,一點點耐心的剝離腫瘤和周圍組織黏連,出血依舊很少。稍大的毛細血管都會提前結扎或是用電燒點掉,沒有例外。
站在無影燈下的森宇一郎毫無疑問是引人注目的主角,像是璀璨的星辰,在舞台上展示著自己出類拔萃的技巧。
鄭仁則是陰暗角落的一粒灰塵,微不足道。
雖然上不了手術,但他在腦海裡根據森宇一郎教授用的各種器械腦補著手術的整個過程。
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鄭仁心裡無比渴望。
努力變換各種角度,想試試能不能看到一點手術的過程,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有些恍惚,難道是自己出現幻覺了?隨即明白,不是幻覺,是地震!
只一瞬間,整個屋子都晃動起來,天旋地轉。鄭仁感覺自己無論看什麼都是重影,身體也無法動彈。
手術台上的手術還在繼續著,沒人在意一個小透明的感覺。
那種感覺,只一瞬間便結束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隨後,鄭仁眼前開始有綠色古怪數字出現,隨後是仿佛瀑布一般的數據流占據了整個大腦。
他全身都失去了控制,眼前數據流潮水一般洶湧,耳邊有細微的沙沙聲出現。
沒人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鄭仁,被允許進入手術室的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森宇教授精湛的手術手法上。
熟練的鈍性分離,雖然腫瘤組織和正常組織黏連的極為嚴重,但依舊緩慢的被剝離開。
雖然如此,手術進行的極為緩慢。
十多分鐘後,森宇教授放下手中的鉗子與鈍剪刀,說了一句日語,轉身離開手術台。
“教授說,腫瘤組織和下腔靜脈黏連在一起,無法分離,已經沒有必要手術了。你們派人來關腹吧,教授先下去休息了。”翻譯說到。
付院長和劉主任同時怔了一下,露出失望的神色。
“鄭仁,你和岑猛來關腹。”劉主任招呼鄭仁。
而此時,所有數據流和耳邊的沙沙聲同時消失,鄭仁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讓自己去關腹?
可是這才多久?手術做完了?
不,應該是手術失敗了。
付院長和劉主任陪著森宇教授下台去了,台上留著普外一科的住院總岑猛與鄭仁兩人負責關腹。
鄭仁穩定了一下情緒,准備觀察一下手術進行到了哪步。
碩大的腫瘤和機體正常組織黏連在一起,好像原本就是正常的解剖結構一般。鄭仁也只能看到這麼多,具體黏連有多嚴重,他看不出來。
難怪要放棄,鄭仁心想到。
忽然又是一陣震顫,無影燈晃了一下,白光照射到鄭仁的瞳孔。
光線太強,比直視正午的太陽還要刺眼。鄭仁隨即感覺到一絲冷氣從頭頂落入身體裡,眼前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了?
恍惚中,鄭仁聽到自己身體裡傳出劇烈的咳嗽聲,還聞到一股子血腥味。
這是怎麼回事?是幻覺?
鄭仁腦海裡無數的記憶湧出,從小到大,有些他自己都忘記了。這時候卻無比清晰的出現,翻江倒海一般。
這是臨死前的記憶平面鋪開麼?鄭仁頭疼欲裂,心裡出現這樣一個模糊的想法。
達芬奇曾靜記載過這種瀕死時期,思維平面鋪開的事情。鄭仁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有這樣的經歷。
似乎只有一秒鐘,又似乎過了無數年,記憶的海洋平靜下去,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鄭仁耳邊出現。
系統綁定開始……
系統綁定結束……
請宿主接受新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