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省城天五點半左右天就黑了下來,盞盞路燈亮了起來,路上臥著一條由車輛組成的長龍,一眼望不到頭,公交站牌下占滿了等待公交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米子軒開著車載著華美妍趕赴東林街44號,快到東林街的時候米子軒笑道:“你害怕不害怕?”
華美妍撇撇嘴道:“有什麼好怕?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就是搞不懂你怎麼連駱駝蓬堿這麼冷門的藥物都知道?”
駱駝蓬堿確實是一種相當冷門的藥物,它有致幻作用,也有治愈糖尿病的作用,不過後者還處於研究階段,並沒制作出能有效治療糖尿病的藥物,至於致幻的藥用也鮮少用於臨床,不過歐美一些癮君子到是會服用駱駝蓬堿,但也只是少數人,這種藥品制造工藝復雜,能制作出來的人少又少。(駱駝蓬堿是真實存在的藥物,確實有致幻作用,也有治療糖尿病的藥效,不過還處於醫療研究階段。)
米子軒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喜歡搞一些醫學研究,所以知道這種藥品。”米子軒依舊是順嘴胡說八道。
不過華美妍現在到是對米子軒服氣了,連這麼冷門的藥物他都知道,不服不行啊!
不多時車停在東林街44號,華美妍明知道那天看到鬼都是駱駝蓬堿與地西泮混合物的作用,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鬼,不過來到這裡她還是有些害怕,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天的種種畫面。
米子軒拿出鑰匙打開門,然後從車上搬下來一些吃的,今天晚上他要待在這,到要看看凶手是誰。
霍雪珍跟婷婷自然搬走了,這地方死過人,並且後院的地窯裡還有那麼多的死屍,雖然都被警察搬走掩埋了,但她們肯定是害怕的,怎麼可能還住在這裡?
華美妍打了個哆嗦跟著米子軒走了進去,米子軒打開燈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一邊,左右看了看,房屋裡的擺設還是老樣子,沒任何的變化,家具家電霍雪珍都沒拿走,全仍在這裡,留給下一任屋主了,不帶走這些東西應該是怕觸物思人。
米子軒跑去廚房把菜洗干淨,然後又跑到外邊點燃了彈,不多時銅鍋裡的水就開了,他晚上打算在這裡涮羊肉,天氣還是有些冷,這樣的天氣吃火鍋是很舒服的。
華美妍看著桌子上的牛羊肉以及一大堆的蔬菜很是無語,嘆口氣坐下道:“這地方死了那麼多人,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吃火鍋?”
米子軒一邊往自己碗裡邊擠涮羊肉的調料一邊笑道:“為什麼沒心思吃?死過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華美妍:“……”
她現在不得不佩服米子軒的心大,她待在這地方可是真沒心思吃。
米子軒吃了幾筷子肉看華美妍不動,便道:“你怎麼不吃?”
華美妍無奈的嘆口氣道:“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米子軒聳了下肩膀也不在說什麼,繼續吃。
一個多小時後印致遠帶著幾個換了便裝的警察到了,今天他們就是要來個引蛇出洞,不是有人不希望44號住人嗎?那就放出消息去,說這房子又賣了,很快屋主就會入住,入住的自然就是米子軒,房子一有人住,如果按照米子軒的推斷凶手肯定還會來放置藥物害人的。
米子軒哈哈笑道:“為什麼沒有?來,來,我買了不少,大家一塊吃。”
印致遠苦笑道:“算了,你慢慢吃,我們還有任務。”說完一揮手,他帶來的人立刻打開幾個箱子,裡邊有一些監視用的儀器,調試一會後顯示器上就出現了後院的圖像。
米子軒端著碗一邊吃一邊看顯示器,可看了半天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米子軒一下失去了興趣,又端著碗跑回桌旁繼續悶頭大吃起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快凌晨12點了,但是後院還是沒任何的動靜,米子軒等得直犯困,坐在椅子上連連磕頭,不多時竟然睡著了。
華美妍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印致遠幾個人抽著煙強忍著困意守在顯示器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印致遠突然喊道:“來了。”
米子軒猛的睜開眼向顯示器看去,一個消瘦的人影正蹲在竹子下,往上邊撒什麼東西。
印致遠立刻道:“跟我去抓人。”說完邁步就跑,米子軒也趕緊跟了過去。
當他們到達後院的時候那個人剛埋下藥物,看到人下意識就要跑,可剛跑了兩步就摔倒在地,印致遠一干警察猛的撲過去把他按在地上。
印致遠突然道:“輕點。”
米子軒聽到這話立刻是一愣,輕點是什麼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當把這個人帶到房間裡後,米子軒看清楚了他的樣子,這是一個干瘦得皮包骨的老頭,老得都已經不成樣子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氣的樣子,這樣一個老者,抓他的時候不輕點,用力一大,鬧不好就會要了他的命。
看到這老者米子軒第一反應就是喊道:“狄振雄?”
老者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米子軒道:“想不到還有人認識我。”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瞬間都不說話了,他真的還活著?那他得多大歲數了,一百二又活著一百五?這……
面對這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印致遠很難把他想像成那個屠殺了自己滿門,又害死黎平跟季元傑的凶手聯系在一起。
米子軒嘆口氣道:“把他手銬解開吧,他跑不了。”
兩邊的警察看向印致遠,等待他的命令,看印致遠無奈的揮揮手後才把狄振雄的手銬給打開了。
米子軒搬來一把椅子對狄振雄道:“坐吧。”
狄振雄都老成這個樣子了,米子軒可不相信他有那本事從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走。
狄振雄也不廢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直接道:“沒錯,藥是我下,我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擾到巧姑她們母子倆。”
狄振雄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米子軒看看他道:“那天我們進到地窯中也是你打開的入口吧?”
狄振雄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道:“沒錯就是我。”
印致遠怒道:“你……”
他本是想罵人,那天要不是狄振雄打開了地窯的入口,他徒弟季元傑也不會死,可就說了一個字,看著老得不像樣子的狄振雄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面對這麼一個老得不成樣子,隨時都可能咽氣的老頭,印致遠是真開不了口對他破口大罵。
米子軒看了看狄振雄嘆口氣道:“你一家子人也是你殺的吧?”
狄振雄打進來臉色就沒什麼變化,但聽到米子軒的話他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起來,咬牙切齒的道:“他們都該死。”
米子軒實在是搞不懂狄振雄到底跟自己的家人有多大的仇,竟然有那麼殘忍的方式殺死了自己一家人。
米子軒忍不住道:“為什麼?”
狄振雄看了看米子軒,突然笑了,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讓他顯得越發的蒼老起來,他笑道:“我留在下邊的日記想必你都看了吧?”
米子軒點點頭道:“對,我看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家人。”
狄振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斥著凄涼、怨恨、痛苦,讓在場的人不禁心中動容,不知道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有這樣的笑聲。
過了好一會狄振雄才道:“最後一本日記就在住的房子裡,喏,這是鑰匙。”說完丟給米子軒一把鑰匙,然後說出了他住的地址,顯然狄振雄已經知道今天被抓住後,他在沒可能回去了,法律不允許,他的時間也不允許了。
米子軒接過鑰匙沒在說什麼。
這時候印致遠開始犯愁了,眼前這個老得隨時都可能斷氣的人是凶手沒錯,但他都老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進行判決?鬧不好不等他上法院就會死掉,可也不能把他放了吧?
印致遠一咬牙道:“帶走。”說完不放心的道:“小心點。”
一干警察心情很是復雜,這是抓凶手啊,還是攙扶老爺爺啊,還得小心點,這叫什麼事啊。
印致遠看著狄振雄被手下的人帶上了車,轉過身對米子軒道謝道:“謝謝你米主任。”
米子軒笑道:“沒什麼,把他帶回去,也夠麻煩的。”確實麻煩,狄振雄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帶回去後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都是麻煩事,在有就算他能熬到宣判的那天,可那個監獄樂意接收這麼一個眼看就要斷氣的犯人?麻煩啊。
印致遠苦笑著衝米子軒揮揮手轉身走了。
米子軒看了看手裡的鑰匙,對華美妍道:“走吧,我們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美妍看著米子軒無奈道:“你的好奇心還真是大。”
米子軒笑笑道:“我這人好奇心就是大,什麼事不搞清楚了,別說吃飯了,睡覺都睡不著,好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