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子軒的到來很讓人意外,蘇志強寬大而明亮的辦公室瞬間陷入寂靜中,米子軒看了看臉色陰晴不定的路鵬宇沒來由的長長嘆口氣,見到妻子救命恩人的呂飛情緒有些激動的道:“米大夫您怎麼來了?”
今天米子軒就能宿願得償的絆倒路鵬宇,但他卻開心不起來,心裡有的只是惆悵與擔憂,他想不明白這個年代的醫生到底怎麼了,患者又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醫生見到患者首先想到的不是怎麼治病救人,首先想到的是防著患者,而患者那?見到醫生不是想到要怎麼配合治療,首先想的是眼前的醫生會不會給自己亂開一大堆檢查單,沒病也得看出點病來,然後大筆一揮,幾千、幾萬的藥就開了下來,要防著點這個醫生。
醫生不像是醫生,患者不像是患者,反到是向兩個有利益牽扯的團體,見面就是針鋒相對,見面就是爾虞我詐,這樣的醫療環境讓米子軒感到疲倦,也感到厭煩。
路鵬宇變成現在這幅自私、冷漠的樣子,跟他本身的性格有關系,但何嘗跟這個讓所有醫護感到疲倦、厭惡的醫療大環境沒有關系那?
如果醫療環境不是這個樣子,也許路鵬宇不會自私、冷漠成現在這樣,也或許他會是一名好醫生,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果。
米子軒突然很厭煩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他更想跟上一世一樣單純而心無雜念的只是治病救人,僅此而已,他更想只當一個只治病救人的純粹醫生,但是他同樣清楚,現有的醫療環境容不得他如此單純而純粹去做一名醫生該做的事。
米子軒嘆口氣沒了興趣在看路鵬宇被絆倒後精彩的臉色,他是贏了,可這就又怎麼樣?他贏了什麼?戰勝了一個敵人嗎?路鵬宇真的是他的敵人嗎?
米子軒走到路鵬宇身邊,伸出手從兜裡拿出一個u盤,不等路鵬宇說話,他拉起路鵬宇的手把u盤拍在他的手上,直視著他的眼睛道:“路主任你也年輕過,我想你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見到楊麗這樣的患者,你首先想到的只是治病救人吧?對嗎?”
簡單的一句話讓路鵬宇臉上莫名有了疲色,很快臉色就復雜起來,這些神色中有對那段深藏心底已經泛黃記憶的懷念,有羞愧,有憤怒,有迷茫,有不解。
路鵬宇手中的u盤是洛洛偽造那天晚上路鵬宇跟呂飛的對話,以洛洛的能力,當代現有的技術是看不出這段錄音是偽造的,米子軒本想把這個東西交給呂飛,讓他當著蘇志強、路鵬宇的面播發,但最後他沒這麼做,而是親自過來交給了路鵬宇。
看到路鵬宇復雜的神色米子軒再次長長的嘆口氣道:“我們都年輕過,剛穿上白大衣的那一天,我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醫生這個職業的神聖,在宣誓的時候,我們莊重、肅穆,心裡沉甸甸的,這份沉重是這個職業帶給我們的責任與義務,我們當時都想當一個好醫生,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迷失了,迷失在這個紙醉金迷、物欲橫流的社會中,多年前宣誓時心中下的決心,早已經不知道消散在何方,我們面對患者患得患失,心裡那份單純的救人執念也早已經消散在風裡,我不知道你我還有其他人為什麼變成這樣,當初的我們那去了?
生命永遠高於一切,最後送你一句話——tocuresometimes,torelieveoften,tocoys.”
最後米子軒深深的看了一眼路鵬宇,無聲的嘆口氣轉身離去。
呂飛迷茫而不解的看著米子軒的背影道:“米大夫最後說的那句是什麼意思?英文?”
路鵬宇目光復雜的看著米子軒離開的背影,嘴裡反復的呢喃道:“有時是治愈,常常是幫助,總是去安慰!”
路鵬宇所說的這句話,是長眠在紐約東北部的撒拉納克湖畔的特魯多醫生的墓志銘。
對於特魯多醫生很多人是陌生的,但對於醫生來說他並不陌生。
在遠離城市喧囂的鄉村,他沉醉在對過去美好生活的回憶中,偶爾也出去爬山打獵,過著悠閑的日子。漸漸地,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自己的體力在恢復,不久居然能完成學業並獲得博士學位。1876年,特魯多遷居到了荒野之地撒拉納克湖畔。後來,創建了第一家專門的結核病療養院——“村舍療養院”。特魯多還成了美國首位分離出結核杆菌的人,並創辦了一所“結核病大學”。
1915年,特魯多醫生最終還是死於結核病,但是,他比當時罹患該病的大多數人的生存時間要長得多。
他被埋葬在撒拉納克湖畔。讓他名聲遠揚的,並不是他在學術上的成就,而是他墓碑上刻著的話,他一輩子行醫生涯的概括與總結——有時是治愈;常常是幫助;總是去安慰。
對於這句銘言,有人說它總括了醫學之功,說明了醫學做過什麼,能做什麼和該做什麼;也有人說,它告訴人們,醫生的職責不僅僅是治療、治愈,更多的是幫助、安慰;還有人說,它向醫生昭示了未來醫學的社會作用。
對於路鵬宇來說,這是他當年上醫學院時候自己的座右銘。
想到這裡路鵬宇眼裡泛起了淚光,這句激勵了他曾經整段的青蔥歲月,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忘記了這句話。
當天下午路鵬宇辭職的消息在醫院裡瘋狂的傳播著,每個人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置信,路鵬宇在醫院干得好好的,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難道是因為楊麗的丈夫找他鬧?可聽說蘇院並沒說他什麼啊。
在這時候米子軒躲在醫院的天台抽煙,他坐在望著天,手裡的手機上顯示一條信息,這是路鵬宇發給他的。
“有時是治愈,常常是幫助,總是去安慰!我會去找回這句話對我應有的牽絆,我會去找回曾經的那個我,生命永遠高於一切!謝謝!”
米子軒颯然一笑,這樣的結局對他、對於路鵬宇,都是好的,人應該心懷執念,尤其是自己熱愛的這份職業所該有的執念,醫生是治病救人,警察是為大家排憂解難保證大家的人生財產安全,總之每一個職業都有他特殊而獨一無二的執念,當這份執念逐漸消失的時候,職業也就成了一件枯燥乏味的事而已。
米子軒希望路鵬宇找回這句話對他真正的含義,又或者說這句話對他應有的牽絆,那是屬於醫生的牽絆。
田思陽打開門出現在天台上埋怨道:“你怎麼跑這來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米子軒側過頭笑道:“怎麼了?”
田思陽跑過去,夕陽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笑道:“怎麼了?謝主任在咱們科,哦不,是我們科等你半天了,他親自來找你,要把你調回外一。”
路鵬宇辭職了,接手的自然是謝天寧,雖然謝天寧不清楚路鵬宇為什麼突然就辭職了,但卻猜到這件事跟米子軒肯定有關系,米子軒又幫了他一個大忙,他又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當上主任第一件事就是親自把米子軒請回外科,有他在,路鵬宇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人也有個人商量。
米子軒沒想到謝天寧速度這麼快,站起來就往回走,田思陽追在他屁股後邊給他拍白大衣上的土,嘴裡還埋怨道:“你趕緊把大衣脫了都髒成什麼樣了?我給你洗洗。”
米子軒突然一把抱住田思陽在她滑膩而白皙的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就跑。
田思陽羞紅了臉,一跺腳道:“你討厭你。”
米子軒一到內科,等得不耐煩的謝天寧就跑了出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小子跑那去了?讓我好個找,行了,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回外一。”
內科的人此時全都探頭探腦的往這看,路鵬宇走了,謝天寧這米子軒的師傅上位,倆人關系還這麼好,以後米子軒在外一的日子肯定差不了,有人欣慰,有人嫉妒,有人感慨,每個人的想的都不一樣。
米子軒也沒什麼可收拾的,衝安雪凡、怡紅、朗力福揮揮手笑道:“兄弟姐妹們我閃了啊,永別了同志們。”
田思陽給了米子軒一下埋怨道:“什麼永別了?說話那麼難聽那?”
這時候謝天寧的手機響了,就見他接聽後說了幾句,然後就是一臉喜色。
米子軒這時候還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占田思陽的便宜。
謝天寧掛了電話,幾步過來道:“行了,你小子也別收拾了,不用回外一了。”
這話一出,連米子軒在內所有人都傻眼了,謝天寧這是幾個意思?剛不是還親自來請米子軒回外一嗎?怎麼接個電話就變卦了?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這也太不給米子軒面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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