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自然就是圍棋,
長公主持黑子,許樂持白子,倆人在棋盤上你來我往,殺得山河變色,日月無光!
最終,倆人都不再落子。
許樂拱手,微笑著說道:“長公主棋藝精湛,微臣佩服,佩服!”
長公主翻了個白眼,氣呼呼的回道:“少來了,兩個臭棋簍子,何必自吹自擂?”
“哈哈哈哈……”
許樂大笑一聲,起身,望著窗外。
是的,許樂根本不懂下棋,而長公主同樣也只不過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倆人只不過是實在太無聊了,如今許樂對外不見人,也沒法練拳,只能拿棋盤撒氣。
長公主緩緩走到許樂身畔,一臉平靜的說道:“你手底下那個名叫‘卓戈’的手下,的確是個人才,應該是你故意吩咐他,讓他對外宣稱,你只是輕傷的吧?也是他,在潛移默化當中,讓整個侯爺府,都以為你只不過是輕傷吧?”
許樂一笑置之,並未否認。
長公主幽幽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有時候,我都會發現有些看不懂你,從你的骨齡來看,你還非常年輕,從表面上來看,你似乎更加喜歡簡單粗暴的拳拳到肉,可如今你卻又如此老謀深算,城府之深,甚至已經到了利用人性,把所有人都給騙了,恐怕如今父皇也被你蒙在了鼓裡。”
是的,許樂的布局,非常簡單,但卻又非常玄妙,長公主一針見血,其實說穿了,許樂就是在利用“人性”,他越是對外宣稱只是輕傷,以訛傳訛之下,眾人就越會相信許樂傷的很重。
最為重要的是,暫且不論許樂此次布局,成效如何,即使日後這件事曝光出去,你能埋怨許樂嗎?
許樂撒謊了嗎?抱歉,他並沒有,他本來就沒受傷啊,連輕傷都算不上,人家許樂從一開始就說的自己只是輕傷,是你們偏偏不願意相信,又怪得了誰?
人家許樂事實相告,是你們自己胡思亂想,喜歡瞎琢磨,這個悶虧,就只能自己吞下,屬於典型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長公主思忖了片刻,然後突然扭頭望著許樂,皺著眉頭,問道:“我知道你定然有所圖謀,可我依舊看不懂,你到底在等什麼?”
許樂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就是你跟皇帝陛下之間的差距!太平,你說皇帝陛下恐怕也被我給騙了,依舊蒙在鼓裡,我認可,但卻並不是完全贊同,這一點,從皇帝陛下始終不曾派御醫到我府上來,就可以看出來了。”
長公主愣了愣,陷入了沉思。
是的,皇帝陛下如此器重許樂,也派了紅袍太監來追問傷勢,為何卻始終沒有派御醫?以皇帝陛下對許樂的垂青,如若皇帝陛下當真相信許樂遭遇重創,不早就應該派最為頂級的御醫過來了?
為何沒有派?原因非常簡單,皇帝陛下未必相信許樂真的被重創了,當然,哪怕是睿智的皇帝陛下,也依舊無法從表面上那些信息裡,就能猜出許樂真正的心思,但是,最起碼,他能夠猜到許樂必然另有所圖,
既然如此,他自然就不會派御醫過來,如若不然,御醫入府,你說許樂到底讓不讓御醫瞧傷?
瞧了,傷勢就真的瞞不住了,可如若不讓瞧,那豈不是不給皇帝陛下面子?而且恐怕勢必會讓有心人覺察到許樂是在故作疑惑。
所以,皇帝陛下的選擇,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跟許樂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也是選擇了作壁上觀,以靜制動!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就靜靜的等著許樂的後續動作,只是派人表示了關切,點到即止,就夠了。
許樂拍了拍長公主的肩頭,滿臉微笑的柔聲說道:“太平,如若你當真想要為皇帝陛下分憂,甚至當真認可我所說的,去坐上那個天子之位,那麼,你就應該珍惜陛下在位的這最後兩年的時間。不只是珍惜父女之情,更應該好好學習皇帝陛下的智慧!”
長公主也的確是聰慧,一點即透,“因為,事情是那些大臣去做的,如若當真出了錯,父皇可以去收場,可以另派有能之士,甚至可以主動為那些大臣背黑鍋,還會讓大臣感激,讓百姓佩服,紛紛誇贊是一位有擔當的明君!但,如若是父皇親自去做,他的位子太高,沒人比他更高了,一旦出了岔子……沒人能夠替他收拾爛攤子!”
許樂滿意的笑了,誇贊道:“對,這就是傳說當中的言多必失!說的越多,做的越多,容易犯的錯就越多!所以,在我這件事上,你看,皇帝陛下就什麼都不做,穩坐釣魚台!這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應該具有的鎮定以及氣度!”
長公主若有所思。
等她緩過神來,才發現許樂正在捯飭他自己,甚至還特意披上了甲胄。
“你要出門?這種時候出門,真的合適嗎?”長公主訝然問道。
許樂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嘿嘿壞笑著說道:“我都對外說過了,只是輕傷,既然如此,憑什麼不去皇宮當值?不能白拿皇帝陛下的俸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拜托,我許樂一向都是非常盡忠職守的好不好?”
長公主怯生生的嗔了許樂一眼,薄怒道:“少來!你肯定是故意做樣子給人看的!你是要讓外面那些人,一錯再錯,對你遭遇重創的事情,深信不疑才對!”
“哈哈哈哈……知我者,長公主是也!”
正午時分,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支隊伍,自侯爺府緩緩走了出來。
開國縣候許樂,坐上了馬車,往皇宮駛去。
猛地看上去,許樂並沒有任何異樣,一切都非常正常,但是,有心人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那就是,許樂上馬車的時候,居然是需要長公主攙扶的。
攙扶,
堂堂鄴城軍出身的淬體境修煉者許樂,上個馬車都需要攙扶了?
這到底是何等嚴重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