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沒有追問，靜靜的站著，靜靜地看著王曉虎。
過了足有五分鐘，王曉虎終於抬起頭，看向陸羽問道：“你擔任過豐都縣公安局局長，聽說過‘風虎豪邁’嗎？”
陸羽一愣，搖搖頭說道：“沒有聽過。”
王曉虎沉默了，片刻後抬起頭，苦笑道：“都成為歷史了，看來已經是過去時了。”
“什麼意思？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陸羽看向王曉虎問道。
“‘風虎豪邁’是當年的豐都縣四位大哥的名字簡稱。”王曉虎的表情有些激動，雙手握緊了輪椅的把手，似乎內心正在經歷深深的折磨與糾結。
陸羽沒有追問，只是耐心等著王曉虎的調整。
又過了好一會兒，王曉虎看向陸羽說道：“‘風’就是風會笑，‘虎’就是我王曉虎……”
陸羽低頭看向他的雙腿。
王曉虎的臉上露出苦澀，點點頭說道：“沒錯！我的腿是被打殘的。”
陸羽訝然震驚。“豪邁又是誰？”
“‘豪’就是王英豪！”
“誰？”陸羽忙問。
“王英豪！當初抓進公安局，被判了死刑，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槍斃了。”
王曉虎這些年癱在床上，已經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了。
“你等等！”陸羽連忙拿出手機，找到去年抓捕的王英豪宣傳報道，“你看看是他不？”
王曉虎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看到王英豪那張帶著刀疤的臉，頓時眼神變得犀利冰冷，充滿了濃濃的憤怒，“是他！他臉上的傷疤還是我砍的！”
嘶！
陸羽再次倒吸一口涼氣，看向王曉虎的眼神中都是震驚和震撼，他真是沒想到。
“王英豪後來死刑減刑，死緩，之後無期、有期，最後不到十年就出來了。”陸羽介紹道。
王曉虎氣惱的牙齒緊咬，都發出咯吱咯吱響聲，冷冷的說道：“肯定就是風會笑的手段了，肯定是他幫忙運作了，否則以王英豪的罪行，怎麼可能那麼幾年就出來？”
陸羽看向王曉虎，“你剛剛說的那個‘邁’又是誰？”
“張邁！也就是我舅舅。”
王曉虎說道。
陸羽盯著眼前的王曉虎，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濃烈的好奇，他覺得這個王曉虎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
“當初，我們‘風虎豪邁’四個人掌控了豐都縣的地下世界，那個時候，基本上豐都縣所有賺錢的行業，都是我們掌控。”王曉虎的神情中似乎還在回憶過去。
陸羽沒有打斷，而是看著王曉虎，耐心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在我們四個人中，我舅舅張邁雖然排行最後，但他才是真正的領導者，他知道這條路不是長久之計，就想將我們從黑洗白，這樣就要放棄一些產業。但是，王英豪不同意，他非常貪婪，甚至還要干大，統治整個密雲市的地下世界。”
“後來呢？”陸羽忙問。
“我舅舅的想法與王英豪的目的發生了衝突，王英豪產生了怨恨。一直沉穩狡猾的風會笑，暗中唆使王英豪先下手為強，教他用陰招，去奪權力。於是，王英豪就趁我和舅舅一次不注意，帶著兄弟偷襲，結果……我舅舅被砍死，我被打殘……掉進水溝裡才撿回了一條命。”
“再後來呢？”
陸羽忙問。
“後來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當日我們火拼之後，警察趕到，結果將王英豪抓捕了，調查結果是黑社會火拼，所以王英豪被重判，而當時名噪一時的‘風虎豪邁’只剩下風會笑太平無事。之後，估計風會笑就開始了洗白自己的發家之路。”
後面的，王曉虎一句就帶過，很顯然他是不知道了。
陸羽的神情變得凝重，思考片刻，看向王曉虎說道：“按照你的說法，當日就是風會笑暴露了你和你舅舅的行蹤，唆使王英豪出手殺人，他坐收漁翁之利。”
王曉虎點頭，“對！我也是這樣認為，但是我沒有機會找證據去證明了。”
“就算風會笑被抓，時過境遷，這些事情還是無法查實。”陸羽嘆息說道。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風會笑的財產都是當日‘風虎豪邁’四個人的財產，都是涉黑的，不合法！我可以證明。”
王曉虎滿臉憤怒的說道。
陸羽聞聽，眼前一亮。
之前調查，風會笑的財產都沒問題，洗白的非常干淨，這次的廉租樓是唯一的一個切入點，但也沒法立即執行。
要是能夠證明風會笑的財產有問題，那就好辦了，就可以直接處理了。
“你有什麼證據？”
陸羽忙問。
王曉虎抬手一指自己的床頭下面，“下面有個鐵箱子，你拿出來打開。”
陸羽彎腰探頭，取出滿是灰塵的鐵箱子。
王曉虎從牆角的一堆廢物中找出一把鑰匙，將鐵箱子打開。
裡面是一堆泛黃的紙片，還有幾張照片。
“這是當年我記錄下來的，每一次做事的時間和地點，還有多少獲利。”王曉虎看向陸羽說道。
陸羽愣住，顯然沒有想到，王曉虎為何會保留這一切？
“年輕氣盛，總覺得自己將來會無比厲害，於是就記錄下來，等著有一天做大做強，找人給自己寫本自傳……吹牛逼用。”王曉虎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無奈的說道：“現在好了，不是吹牛逼用，而是要舉報自己用了。”
“你不要過於自責，要是真的能夠查清這一切，你不僅可以沒罪，還可以立大功。”陸羽安慰道。
“我肯定有罪，因為我殺過人，不過我現在這個情況，估計也沒有人願意讓我去坐牢了。”
王曉虎苦笑說道。
陸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先處理眼前的事情。”
陸羽拿起那些記錄翻看起來。
上面記得清清楚楚，哪一天搶劫了，哪一天打人了，哪一天強女干了，哪一天獲利多少……
總而言之，這個記錄讓人看得無比扎心，怒不可竭，陸羽甚至都想要抽眼前的王曉虎兩巴掌，簡直不是人干的。
陸羽看完，臉色冰冷。
王曉虎的臉上也泛起濃濃的苦澀，看向自己的斷腿，“這也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
陸羽沉思片刻，“我需要叫警察過來！”
王曉虎點頭，“叫吧！”
陸羽嘆息一聲，拍了拍王曉虎的肩膀，轉頭給齊雅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