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梁建吃過早飯,就准備去上班了。出門的時候,忽然項部長從書房裡出來叫住了他。
“你進來一下。”他神情比較嚴肅。梁建猜他是要說郭銘泰那個小舅子的事情,於是就快步跟了過去。
進去後,梁建自覺地將門帶上了。
“你那件事情,我想過了,你要是真想去碰,那你最好先去會一會郭銘泰。”項部長開口就提到了郭銘泰,這件事背後最關鍵的人物。梁建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皺起眉頭,遲疑了一下,說道:“爸,直接去找郭銘泰,會不會不太合適?”
項部長看了他一眼,道:“是不合適,但你碰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適的。既然你這個不合適的人要做這件事,那你去找郭銘泰,也就變得合適了。你要明白,出了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其實郭銘泰比蔡根更想要把這件事給壓下去。”
這話……沒錯。但,郭銘泰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其實已經比較明朗了,他就是想包庇他的那個小舅子。梁建如果去找郭銘泰,除非是幫著他包庇他那個小舅子,否則的話,必然是說不到一起去的。也就是說,梁建去找他,那就是跟郭銘泰宣戰。這……合適嗎?梁建心裡依然無法認同項部長的話,可這些話他沒說出口,不忍心。
項部長在官場縱橫這麼多年,豈能看不出梁建這點心思。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他都能看出來是代表著什麼意思。所以,不用梁建說,項部長也明白梁建心裡想得是什麼。當即,項部長又說道:“這件事,你要是想一板一眼的來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黃金軍這個人暫時你是不能動的,也就是說,這件事你得含糊著。不然的話,你必然是會得罪郭銘泰。你在市政府,誰不知道你是蔡根的人。你得罪了郭銘泰,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郭銘泰會認為是蔡根安排你去做這個事情的,到時候你非但沒辦法博得蔡根的信任,而且還把郭銘泰和蔡根一起得罪了。”
梁建聽到這話,心裡多少有些不情願,雖然他也清楚,項部長沒說錯,動了黃金軍,那就是得罪了郭銘泰。
不過,即使不情願,董斌的例子在那,梁建也不會再意氣用事。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黃金軍要是此事之後不收斂,遲早有一天,還是會有機會的。
梁建便問項部長:“那如果去找郭銘泰,我應該怎麼說呢?”
項部長原本板著的臉,忽然神情緩和了下來,微微一笑,轉身從辦公桌上拿了一個文件袋過來,遞到了梁建手裡。
“這是今天早上別人送來的資料,你看了就知道你該怎麼說了。”項部長道。
梁建驚訝地看著項部長,他早上起來得也不晚,六點多就起來了,怎麼就沒察覺到家裡有人來過?
“愣著干什麼?”項部長輕喝了一聲。梁建回過神,忙接了過來,打開就要看,項部長又喊停了他。
“時間不早了,你到辦公室再看吧。”項部長說道。
梁建抬手看了下時間,確實不早了。於是,不再停留,說了聲謝謝爸,就立即出門上班去了。
到了辦公室,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項部長的文件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只是,裡面的東西就一個u盤。
梁建拿著u盤愣了一下後,立即打開電腦,將u盤插在了電腦上,一會兒,梁建就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u盤裡的東西不多,就幾張銀行流水賬的截圖。梁建仔細看了看這些截圖,這上面的資金流動都是從一個公司賬戶,轉到一個中間賬戶後,又賺到了一個私人賬戶上。
最後那個私人賬戶的戶主是個女人,名字叫做李芸。這個名字很熟悉,梁建想了一下後,立即就將之前田望給他的資料拿了出來,翻了一下後,他就在其中找到了李芸這兩個字。此人是黃金軍的情人,也是敘谷縣那家出事的溫泉酒店的老板娘。
看到這裡,梁建立即又去看了那個公司賬戶,公司名字是叫一個雲州金融投資有限公司。梁建打開網站將這個公司名字去百度上搜索了一下,還真找出了一點東西。這個公司與其說是金融投資公司,不如說是一個放高利貸的公司,只不過是名字取得高大上而已。
梁建想起了資料中提到過的校園放貸事件,梁建立即就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雲州金融投資有限公司,應該就是校園放貸事件的主角了,不過背後的主角應該是黃金軍。
梁建弄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後,就有些明白項部長把這些東西給他後說他看了就明白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項部長大概是想讓他拿這些東西去跟郭銘泰談判。但這個談判,到底怎麼談,卻還是需要技術含量的,並不是去找郭銘泰將這個u盤甩在他面前這麼簡單。
梁建仔細想了想這個事,覺得項部長給自己出的這個主意,雖然不能說是最妥當的,但也確實是目前比較合適的一個主意了。如果按照他自己之前的想法,他肯定是打算先去找媒體公司那邊的人談這個事情,了解一下事情的具體情況,然後再接著考慮往下該怎麼做。但是這樣一來的話,估計不僅蔡根會知道他的動作,郭銘泰也會知道他的動作,到時候郭銘泰會將他的動作視作挑釁,而蔡根因為之前董斌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會覺得他在搗亂。如此一來,結果應該是可想而知的。看來,項部長說得那句話很正確,直接去找郭銘泰雖然不合適,但梁建這個不合適的人,做這樣不合適的事,負負得正,顯然是最合適的。
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還是沒說錯的。一個晚上的時間,項部長就能拿到這麼關鍵的東西,而梁建別說去找這個東西,他連想都沒想到。看來,他需要修煉的地方還很多。
梁建正胡思亂想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桌上的座機忽然響了。
梁建接了起來,一聽是田望的聲音,便道:“田大秘書,有什麼吩咐?”
田秘書跟他打了個哈哈後,立即就收起了玩笑的意思,問:“黃金軍的那件事,你想得怎麼樣了?”
梁建愣了一下,這件事,怎麼田望比他還著急?當即,他就問:“難道蔡市長有什麼動作了?”
田望回答:“蔡市長倒是沒什麼動作,不過有個人剛去蔡市長辦公室了。”
“誰?”梁建下意識地問。
“秦可!”田望回答:“你看過資料的話,應該對這個名字有印像吧?”
梁建點頭,可剛點完又想到田望看不到,立即又嗯了一聲。嗯完,他又立即問道:“蔡市長見她,是不是意味著,蔡市長准備采取什麼行動了?”
“這個倒是未必。秦可這次能見蔡市長,似乎是托了什麼關系的,我看蔡市長的意思,暫時應該不會做什麼。”田望這麼一說,梁建微微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來。如果這個時候蔡根動作了,那麼梁建就有些來不及了。
“對了,你要不要過來跟這個秦可碰一下?”田望問。
梁建有些猶豫。他覺得,如果他去找郭銘泰的話,那基本這件事的基調就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和稀泥,搗糨糊,黃金軍肯定是不會動得,頂多就拿那個叫李芸的女人出來頂個包,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既然如此,他見秦可也沒意思。
可田望似乎不這麼想,話裡話外,似乎挺希望梁建見一下秦可。梁建想起剛才田望說,秦可能見蔡市長,似乎是托了關系的,不會是托了田望這邊的關系吧?這麼一想,梁建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田望真跟這秦可有什麼關系,而且想幫秦可的話,那這件事就有些不好處理了。
“你現在在忙?”田望見梁建好一會兒沒聲音,又問了一句。
梁建回過神,回答:“還好。這樣吧,那我現在過來。”
放下電話,梁建仔細琢磨了一下田望剛才電話裡的那種反應,總覺得田望的反應有些奇怪,似乎有些積極過頭了。
但這個猜測只是他跟著直覺猜的,真假不好說。所以,他去看一看也好,順便也觀察一下田望跟這個秦可之間,是不是梁建想得那樣。
梁建將那些東西都收起來後,才慢慢地往田望那邊走過去。走到半路的時候,碰到了梁珀,她看了他一眼,就轉過臉去當做沒看到一樣。梁建原本准備跟她打招呼,話到嘴邊了,被她臉一轉,又咽了回去。他無奈地苦笑一下,這梁珀不信他也好,省得他再苦惱怎麼跟她保持距離了。當然,這想法,自我安慰的成分多。
田望看了下時間,道:“快二十分鐘了。”
梁建微微皺了下眉頭,這麼長時間,難道蔡根真的有改變想法的意思?
“待會秦可出來,那件事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都可以問問他。她要是知道你願意幫她,肯定會很高興的。”田望說道。兩家看著他,愈發堅定自己之前的猜測。他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田望:“你是不是和那個秦可認識?”
田望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回答:“打過幾次照面。之前她也來找過蔡市長幾次,蔡市長都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