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常務副省長杜明亮同志這幾年在我省工作期間,一直兢兢業業,為江中省的經濟發展做出了十分顯著的貢獻。組織上對杜明亮同志的付出十分肯定。所以,在綜合考慮杜明亮同志的年齡和身體狀況後,組織上決定,將我省常務副省長杜明亮同志調去華京擔任華京市政協主席一職。同時擔任十三屆全國政協委員,十九屆候補委員。大家鼓掌恭喜!”沈偉光這話一出口,頓時舉座皆驚。梁建也是驚訝無比。杜明亮調離江中這個消息,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梁建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梁建如今在江中,老唐和項老那邊肯定也會格外關注江中這邊的動靜,如果江中的人事有變動,他們那邊收到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他。但這一次他們沒有。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們也沒有收到消息。
要知道組織部,可是項老退休前的大本營。這麼大的動作,項老居然沒收到消息,實在是有些奇怪。
梁建心裡有一肚子的疑惑,想立即打個電話給項老或者老唐,好好問一問。可此刻在會議室,也只好忍著。
他看向杜明亮,卻發現他只是臉色不太好,並沒有其他過大的反應。甚至,這房間裡除了他自己和沈偉光他們幾人外,其他任何一個人的反應都比他強烈。
看來,這個消息,他應該是之前就有所知曉。不過,這也是在情理之中。這樣的調動,組織上肯定要先和當事人談話,該走的流程肯定是要走的。如此一來的話,那這個事情,肯定是早就定下來了。
那既然如此,為何一點消息都沒走漏?上面似乎將這個事情的保密信息做得很好啊?而且,這個事情挑在今天宣布,是有什麼名堂在裡面嗎?
梁建看了看沈偉光和他旁邊的那位,這麼看來這位應該是上面的某位領導,他們兩人神情平靜,看不出什麼。
許是安靜的太長了,沈偉光笑著說道:“看來這個消息實在太過突然,大家都反應不過來了。”
戚明也是驚得不輕,沈偉光這麼一說,他立即就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明亮同志能調去華京擔任政協主席,這是好事啊。”說著,他轉頭去看坐在他旁邊的杜明亮,伸出手,道:“恭喜你了,老杜。”
杜明亮帶著一絲僵硬地笑,道:“謝謝。”
接著,掌聲就起來了。杜明亮坐在那裡,笑得很不自然。不過也正常,這個時候,換作任何人,哪怕是有心理准備也未必笑得出來。這政協主席的位置,再加上那兩個身份,看似是升了,但對於一個有實權的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來說,卻還是有些差距的。雖然,這對於杜明亮來說,這是遲早要走的一步,如今也不過是把一年多後的事情提前了而已。而且能以這樣一個身份收尾,也已是一種光榮了。可是這個事情忽然提前,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不會無緣無故。
掌聲過後,沈偉光看向杜明亮,道:“杜主席,來給大家說幾句?”
杜明亮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滿滿的滄桑的味道。他抬頭時,許是感覺到了梁建那帶著關切的目光,便朝著梁建這邊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一觸,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移開了。
“想說得挺多的,不過卻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這個事情來得比較突然,我也是沒多少心理准備。我在江中這麼多年,江中就跟我的老家一樣了。”說到這裡,杜明亮的眼眶竟然有些紅。也不知是真不舍呢,還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總之,這幾年辛苦大家,也多謝大家了。”杜明亮說完,轉過了頭去。
沈偉光叫了一聲好,然後帶頭鼓掌。其余人也跟著鼓掌。梁建看著杜明亮,心內忽然泛起許多的悲傷。
杜明亮這麼多年是否兢兢業業,梁建不知道。但能走到這個位置,都是不容易的。如今年紀一到,卻又不得不放棄這些來之不易的東西,想想還真是有些傷感。而這一天,遲早也會輪到梁建。
許是杜明亮的事情太過震撼了,接下去沈偉光還說了一些事情,大家都沒什麼心思在聽。會議結束後,沈偉光帶著人先走了。杜明亮叫住了梁建,道:“去我辦工作坐坐喝杯茶如何?”杜明亮的情緒已經恢復了不少。
梁建點頭。
到了辦公室坐下後,梁建問杜明亮:“杜省長,這個事情,您早就知道了嗎?”
杜明亮苦笑著搖了下頭,道:“我也是剛知道。這整個流程,就走了三天。”
梁建不由一驚,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這麼著急?
梁建想問問杜明亮,知不知道這其中緣由,不過,這話問出口容易讓杜明亮誤會,所以有些猶豫。杜明亮看了出來,他看著梁建,眼神忽然有些異樣,然後道:“有人說,之所以這麼急,是想給你騰位置。”
梁建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這話來得有些不合常理。首先,他既然一開始就來這裡當了這個副省長的位置,老唐他們肯定不會再著急讓他往上走。現在再往上,對於梁建來說,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梁建根基未穩,一個多月時間就從副省長的位置跳到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即便梁建之前是華京市市委秘書長,這也依然會引來許多口舌。這對於梁建在江中站穩腳跟,會是極大的阻力。所以,老唐和項老那邊肯定是不會這麼做的。至於梁建自己,根本是想也沒想過。如此一來,又會是誰這麼‘好心’要這麼大張旗鼓地把他推上這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呢?關鍵是,又有誰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呢?
梁建想來想去,覺得這話,多半是傳言,信不得的。於是,他問杜明亮:“杜省長,您信這話嗎?”
杜明亮笑了一下,道:“自然是不信的。你也不傻,你後面的人都不傻,這個時候把我調走,把你推上去,那是把你往風口浪尖上推。”
“正是如此。”梁建說道:“傳出這話來的人,看來是居心叵測啊!”
“你放心,能信這話的人,一般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杜明亮說道。
梁建道:“也未必。有些人對我防範甚深,現在你突然被調走,又出來這麼一個傳言,一時大意的話,信了也未必不可能。”
“信了也無妨,等到上面批文一下,這個答案自然就揭曉了。這話也就不攻自破了。”杜明亮又道。
梁建點了點頭:“您說得對。”
杜明亮看著他,笑了笑,然後道:“我去華京的事情,是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本來我是想在這剩下的一年多時間裡,盡可能地多幫你一下。現在看來,我也是愛莫能助了。”
“您之前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梁建忙說道。說完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到了華京,如果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得上忙的,您也盡管說。”
杜明亮笑了起來,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梁建想,他多半也是在等自己這句話。
接著,杜明亮又道:“叫你過來,主要還是有幾句話想囑咐你一下。”
“您說。”梁建立即道。
“省政府的這幾個人,除了吳越之外,只有一個侯堂柏是不錯的。吳越這人呢,性格看似張揚,其實內裡心思縝密,而且很狡猾。不過,好在他雖然看著挺邪氣,但還算是個好人。至於侯堂柏,雖然話不多,但絕對是個好干部。你以後可以多跟他來往來往。我覺得你和他二人之間在性格上還是有些相像之處的。”杜明亮慢慢說道。
梁建點頭。
杜明亮還說:“至於戚明,他為人多疑,又愛面子。其實掌握了方式方法,與他打交道也不是很難。不過,你得小心楊琴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對戚明的影響力還是挺大的。所以,如無必要,還是不要得罪楊琴比較好。”
對於楊琴,梁建只覺得她這個女人不太好相與,但她和戚明之間的關系,倒是沒聽人說起過。此刻杜明亮說到這個,還是讓他微微驚訝了一下。畢竟戚明要比楊琴年輕,楊琴作為一個五十出頭的女人,雖然保養得還可以,但到底年紀在那了。這樣的女人,能影響到戚明這樣的男人,說明她的手段還是不簡單的。
梁建認真地朝杜明亮點點頭,道:“我記住了,謝謝杜省長。”
“別杜省長杜省長這麼叫了。以後再也沒有杜省長了。你要是不嫌棄,叫聲老杜也行。”杜明亮笑著說道,眼睛裡卻再說到以後再也沒有杜省長時,忽然掠過許多的傷感。
梁建看在眼裡,在心底裡暗嘆了一聲。
可這事情來得再突然,都已成定局,他即使有心幫杜明亮,也已是無能為力。
從杜明亮辦公室出來,走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時,梁建想了許久,還是決定給項老那邊打個電話,讓他幫忙打聽一下,這個事情如此突然,到底背後是什麼緣故。
回到辦公室後,他就立即給項老打了電話。可是,電話沒人接。
梁建沒法,只好暫時作罷,晚點再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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