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一上車,就讓小龔聯系了從市局趕過來的那三位經偵總隊的同志,確定了他們的位置後,就徑直趕了過去。
梁建沒想到,王非凡不僅安排了經偵總隊隊長過來,還安排了一位副局長過來。這位副局長名叫李光明,帶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著很是精干。
梁建之前跟王非凡借人的時候,提到過通州段的事情。梁建剛聽他們做完自我介紹,李光明就直接說道:“秘書長,來之前,王局長跟我說過,說您這一次找我們過來,是為了通州段的事情,是嗎?”
梁建點頭:“確實是有些關系。”
李光明就說:“剛才您沒過來的時候,我們對通州段的承建公司通州城市道路建設有限公司做了一個初步的背景調查,獲取了一些信息,您要不要聽一下?”
李光明的主動和迅速動作,讓梁建頗有些意外。他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你說。”
李光明說:“據我們剛才的初步調查發現,這個通州城市道路建設有限公司的成立時間很湊巧,他成立的時間,就在通州段項目正式招標前一個月左右。另外,該公司的法人陳斌,其實有很多黑歷史。但這些問題都是小問題,這個公司最大的問題就是,它似乎是一個空殼公司。”
李光明說到這裡就停下來,看著梁建,等待著他的評語。
此刻,梁建則是在心想,李光明明顯是還沒說完,他們對通州城市道路建設有限公司的了解,肯定不止這些,應該還有更深入的東西。只是,即使是剛才李光明說的這點東西,也不像是梁建來之前突擊調查而調查出來的,倒像是早有准備。亦或者說,他們應該是早就注意了通州城市道路建設有限公司,並且這個時間不短。否則,空殼公司這樣的結論,不可能是輕易就能定下的。
梁建想了一下,對李光明說道:“光明同志,既然非凡同志讓你們過來配合我,那我希望,我們互相之間能坦誠一點。你對通州城建公司的了解,應該不止這麼點吧?”
李光明被梁建拆穿,也沒覺得尷尬,反倒是爽朗一笑,道:“果然是瞞不過秘書長。確實,我們對通州城建的了解,可以說已經非常全面了。只不過一直以來,都缺少一個機會。這一次,您聯系了非凡同志,可以說是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梁建笑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我相信,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那我們就單刀直入吧!通州城建的最大問題,就是在於這個公司實際上是一個空殼公司,我們懷疑它的存在就是為了替某些人洗黑錢的!”李光明一下子就拋出了一個大炸彈,梁建一直以來都懷疑中海投資和通州城建的賬目是有問題的,但僅止於懷疑他們涉及到了貪污受賄這一塊,洗黑錢倒是沒想到過。所以,李光明忽然拋出這樣一個點,讓梁建愣了一下。
梁建問李光明:“你們有證據嗎?”
李光明點頭:“我們一直以來都有在監控通州城建的資金流動,這麼長時間下來,證據確實有搜集到一些,不過並不是實錘。”
“你先說說吧。”梁建說道。
李光明轉頭看向一旁坐著的刑偵總隊隊長趙峰,道:“趙峰,你來給秘書長具體彙報一下。”
“是。”趙峰應下後,剩下的那位刑偵隊的同事立即就遞了一份文件過來,趙峰接過來後,翻開掃了一眼,然後就開始向梁建彙報。
他看向李光明,說道:“我這次借調你們過來,主要是想讓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李光明見梁建聽完趙峰的彙報後,竟然直接跳過了那個話題,不由得愣了一會,還是坐在他旁邊的趙峰輕輕碰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忙接過梁建的話,道:“秘書長,您直接吩咐就行。來的時候,非凡同志說了,讓我們一定要服從您的安排。”
梁建擺擺手,道:“那倒也不用,有什麼意見你們也可以提。不過,這件事,並不輕松。甚至,還可能會有些危險。”
“我們做公安的,危險這個東西早就見怪不怪了!”李光明笑著說道。
梁建也笑了笑道:“其實這件事,跟你們剛才說的,也有一定的關聯。我想讓你們想辦法查清楚通州城建從通州段項目開始至今的每一筆資金流動去向。你們剛才也提到了,你們一直在監控通州城建的資金流動,我想,這個事情,你們做起來,可能相對來說,會容易一些。”
李光明聽了之後,立即皺起了眉頭,遲疑了一下,就說:“秘書長,如果要查清楚每一筆資金的去向,可能會驚動到對方。”
梁建道:“這個不要緊。不過,有一點,你們要注意一下。凡是通州城建跟中海投資之間的資金來往,千萬要小心,在保證不會驚動到中海投資的基礎上查。”
“這個……”李光明有些猶豫:“秘書長,這個恐怕有些難。通州城建和中海投資是從屬關系。通州城建作為一個小公司,有些大的資金流動,很有可能利用中海投資來做掩護。如果要避開中海投資的話,很可能查不到什麼有力的東西。”
梁建這一次,逼著中海投資那邊放棄了陳斌,已經是極限了。這一點,梁建能感覺得到。中海投資對於黃金軍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陣地,這一點梁建也明白。如果這個時候,梁建如果要准備對中海投資出手,很可能逼得黃金軍反擊,到時候黃金軍將他手裡的那些照片滿世界一發,即便梁建能解釋得清,組織上考慮輿情也肯定不會再讓他待在秘書長的崗位上了。雪藏幾年是輕的,嚴重的話,也有可能開除黨籍,以平群憤。
如今信息社會,輿論的力量是十分恐怖的。而,輿論最恐怖的一點是,它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煽動。
現在梁建根基未穩,跟黃金軍對著干,實屬不明智。所以,這個中海投資,暫時只能留著。梁建就對李光明說道:“中海投資背景復雜,暫時不疑驚動。不過,先把通州城建給拿下,也算是一個勝利。我們一點點來,不用急。”
李光明看著梁建的目光裡,還有些疑惑,但也沒再多說。
至於這項工作具體如何開展,這方面李光明他們才是專業,梁建就沒有參與。他讓小龔留下來配合一下他們工作,然後下樓,上車,直奔區政府。
梁建剛到區政府,國斌和許莉他們也到了,同時到的還有陳斌。陳斌進來的時候,還是一副大搖大擺的姿態,仿佛自己才是這間區政府會議室的主人。
梁建看到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看向國斌,質問:“他為什麼在這裡?”
國斌欲言又止。
梁建瞪了他一眼,然後下令:“遺體掉包的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就麻煩陳經理先去公安局坐上一坐吧。國斌同志,麻煩你派人將陳斌送到區公安局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能離開半步。”
梁建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可以說是當著陳斌的面說的。陳斌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質問:“梁秘書長,你憑什麼抓我!”
“就憑我是市委秘書長。”梁建將他的話堵回去後,就轉頭去看國斌,喝道:“你還愣著干什麼!”
陳斌當即就想跑,跑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陳經理,不好意思了,只能委屈你去局裡先待上一兩天了。等事情查清楚了,只要跟你沒關系,我保證,立即放你出來!”梁建看著他說道。
陳斌怒容滿面,喊道:“梁建,你這是公報私仇!”
梁建沒理他,吩咐國斌將這個人先帶出會議室。國斌立即就讓門口控制著陳斌的人先帶他出去了。
許莉站在那裡,面色難看。
梁建視而不見,問國斌:“人都已經安頓好了嗎?”
國斌點頭:“都已經送到當地片區的派出所去了。”
“醫院那邊怎麼樣了?那位重傷的,現在脫離危險了嗎?”梁建又問。國斌搖搖頭:“目前還在icu,能不能度過危險,就看今天晚上。”
國斌說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回來的路上,我跟許經理商量了一下,關於那兩位死者,許經理願意出每位三十萬的賠償費,另外重傷的十萬,其余輕傷的人,按照傷情,一到五萬不等。您看,這樣的賠償是否可以?”
“這個可以不可以,你要去問那些人。對了,那兩位死者,確實是自焚的嗎?”梁建問。
國斌忽然遲疑了一下。這一下遲疑,讓梁建心裡頓時緊了一下。該不會這其中還有隱情吧?
不過,很快國斌就抹除了梁建的這個擔心。國斌說,現場有人拍了視頻,視頻拍到了那兩個人自焚的整個過程。
梁建又問了問那兩個人的身份,國斌說,兩位都是那三位遺體還沒找到的死者的家屬。梁建就想到上次見過的那四位,梁建問國斌是不是其中兩位。
國斌回答:“其中一位是,另外一位上次並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