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玩笑,你接下去什麼打算?羅副省長這次來,明顯是信心十足,看刁書記的反應,應該也是站在他這一面的!”婁江源收起笑容,忽然變得有些憂心忡忡。
禾常青也皺了眉頭,跟著說道:“刁書記竟然會站在羅副省長這一邊,倒真的是挺讓人意外的。”
“但這次的事情,隨便一個什麼人一看,都能看出其中的問題,我不信刁書記看不出來!但他還是站在了羅貫中這一邊,很難保證這背後沒有什麼利益交易!”禾常青沉聲說道。
話一出口,婁江源和梁健都有些驚訝的看了禾常青一眼。刁一民和羅貫中之間有沒有交易這一點,梁健老早就在猜測。最開始懷疑刁一民,是倪秀雲那份錄音中出現過刁一民的名字,雖然沒有實質的內容,但已經足以讓梁健起疑了。再加上後來刁一民在所有和羅貫中相關的事情上模棱兩可的態度,尤其是這次的事情上,梁健心裡對刁一民的懷疑就更加確定幾分了。但禾常青素來是個謹慎的人,這樣的話說出口,只有一種可能,他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梁健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他:“常青同志,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禾常青略垂著目光,看著茶幾上那個飄著幾片綠茶葉的茶杯,沉默了有好幾秒鐘,才忽然開口回答:“那倒是沒有。就是這次的事情上,讓人覺得想不通。羅貫中的問題很明顯,但刁書記卻是這樣的做法,實在是讓人有些寒心!”
禾常青這話應該不全是真話。但他不想說,梁健也不好強迫。他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了刁一民的影子,他那不利索的腿腳,和他那雙犀利的目光。他身體殘疾,卻能坐在省書記的位置上,這樣的成就,除了他自身出色的實力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的因素,包括他的運氣,和他背後支持他的勢力。
刁一民不像羅貫中,囂張跋扈。羅貫中在西陵省當土皇帝這麼些年,早已經忘記了收斂二字,但刁一民沒有。他是一個精明的人,這一點從他看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所以,梁健猜測,刁一民就算有把柄流落在外,也不會是什麼致命的問題。
許是有關於刁一民的話題過於沉重嚴肅還有那麼點危險,婁江源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後,岔開了話題:“梁書記,你接下去什麼打算?”
梁健從沉思中回過神,道:“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婁山村那邊已經被北京來的組織給接管了,之前從那邊帶回來的工作人員,應該也都已經被他們接走了。婁山村這件事已經完全跟我脫離關系了!”
“那胡東來呢?”婁江源忽然問。
梁健怔了一下,苦笑了一下,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那天我從市政府離開後,我就直接去北京了,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婁江源皺了眉頭,道:“那就奇怪了。總局那邊的人彙報說:有三個警員接了你的命令把胡東來接走了。說是你安排的轉移!”
梁健也跟著皺了下眉頭,道:“有這樣的事情?”
“真的不是你?”婁江源又問。
梁健搖頭:“真不是我!”
婁江源似乎是信了,眉頭皺得更緊,喃喃道:“那這胡東來是被什麼人給接走了?”
梁健沉默了一下後,說:“會不會是被那個接管婁山村的組織給接走了?”
婁江源一愣後,說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他們為什麼要假借你的名義把人弄走呢?”
梁健假裝想了一下,道:“也許是因為用我的名義方便他們辦事吧!”
婁江源點了點頭,說了句有這可能。梁健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梁健和婁江源在說這話的時候,禾常青一直看著梁健。
梁健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道:“那個從北京來的組織是什麼來頭,梁書記知道嗎?”
梁健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們給我的一份接管文件上也沒有任何組織名稱,只有一個圖標,我讓人查了,不過什麼都沒查到,還差點讓人給抓起來!好像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
禾常青猶豫了一下,道:“我之前聽說過,北京那邊一直有三大神秘組織。這三大組織一直替國家領導人處理一些正規手段無法處理的事情。不過,因為大多數事情都見不得光,所以這三大組織的存在一直都是秘而不宣的,其中成員的身份更是保密,只有少數人知道!”
梁健有些詫異禾常青對這些秘密事情的聽聞,問他:“這是哪裡聽來的?”
禾常青答:“以前一次飯局上,聽一個領導酒後胡言說的!”
梁健沒問這個領導是誰,禾常青要是想說,剛才就會將這領導名字說出來了。婁江源接過禾常青的話:“這倒也不奇怪,每個政府都會有些這樣的勢力。畢竟每個政府的成長,都不會太干淨!毛說得好,這槍杆子裡出政權!政權之下,哪裡就能全都是光明!”
婁江源說完,又拿起茶喝了一口,放下的時候,道:“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一下。”
他忽然的凝重和認真,讓梁健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梁健問:“什麼事?”
婁江源道:“你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不是沒接嗎?那會,我正陪羅副省長在城東。”
聽到城東,梁健心裡就突然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梁健問:“去城東干什麼?”其實,答案已經在梁健心裡了。只不過,梁健還想再確認一下。
果然,如梁健所料。
婁江源說:“羅副省長對我們城東的項目很感興趣。他的想法是,城東這麼大的面積,要是全部押在華晨集團身上,太冒險。華晨集團現在自身形勢就不穩定,內部爭鬥的問題一直沒解決,加上之前有神秘勢力在調控華晨集團的股價想要收購華晨集團。這樣的局勢,這樣賭博式的押寶太危險。所以,他的建議是,華晨集團可以擁有一部分城東的開發權,但是只能是一部分。其他的,可以引進其他實力同樣強勁的公司!”
聽完婁江源的話,梁健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城東項目剛提出來的時候,胡東來似乎跟他提過他對城東項目感興趣的事情,但這事情有些日子了,梁健一下子也記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問婁江源:“那他有沒有提到具體哪個公司?”
婁江源搖頭:“這倒沒有。”
這也不奇怪。羅貫中雖然年紀大了做事不似從前,但到底也還是老狐狸。如果這個時候他提了某個公司,那目的就太明確了。
梁健道:“但是華晨集團已經和我們簽過合同了,這事情,你有跟他提嗎?”
“提了。但是華晨集團到目前為止,資金還沒到賬。按照羅副省長的意思,我們政府做事應該多為政府利益和百姓利益考慮。華晨集團目前情況不穩定,要是到時候資金不足,導致項目擱置甚至爛尾,那就不光光是損失的問題了!”婁江源說道。梁健看著他說這些的表情,似乎有被說動的跡像。
梁健心裡微微沉了沉,不動聲色地問他:“那你的意思是?”
婁江源猶豫了一下,回答:“我是這麼想的,華晨集團那邊我們暫且不用去驚動,不過羅副省長的話,也有一定道理,我們可先接洽一下其他的公司,看看他們對於這個項目是怎麼個態度,順便也考察一下這些公司的實力。要是他們的情況確實要比華晨集團好,那麼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畢竟,政府利益,太和的利益,太和市百姓的利益,才是我們首要考慮的!”
婁江源雖然沒有直接的贊同羅貫中的意見,但從他一直以羅副省長去稱呼羅貫中,加上他言語中表露出來的動搖,讓梁健的心情不可控制地沉了下去。
婁江源曾經對羅貫中也是十分痛恨,為何會有今天這樣的變化,梁健不清楚,也不想去猜測其中的原因。他在太和市這半年,他和婁江源之間的相處,無論是工作中還是私下,都是十分的和諧和愉快的。他不想用一些邪惡的想法去揣測這個曾經能被他承認是朋友的工作伙伴,可今天婁江源的回答,確實是讓他有些失望的。
確實,作為政府領導,在一些決策上,是應該以政府利益,城市利益,和百姓利益為首要前提。可是,他們已經和華晨集團簽好合同,作為一個政府,如果連誠信都沒了,又怎麼能有自信去說服眾人說服自己,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家的利益而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更何況,華晨集團雖然目前局勢不是十分平穩,但也並沒有羅貫中所說的那麼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