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陽市黨政兩大一把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到來，看到秘書長坐在那裡喝茶水，倒也沒什麼緊張氣氛，兩人暗自松了口氣。
“秘書長！”
顧秋放下茶杯，望著兩人。
彭愛民五十有余，額頭上頭發稀少，常常靠把旁邊的頭發留長，來掩飾中間的禿頂。
像他這樣年紀謝頂的人也不少，但他這種特色，在雙陽市倒是挺著名的。
廖求實相對年輕，四十八歲，屬於那種壯年派。四十八歲當上市長，對於普通的干部來說，這絕對是值得奢望的事。
兩人在雙陽市裡，搭班子三年有余。
顧秋的目光，落在兩人臉上，久久沒有說話。
彭愛民看到康亦奇這位公安局長，畢恭畢敬站在秘書長身邊，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成了秘書長的跟班。
廖求實的目光，露出一絲不悅。因為康亦奇這個局長，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了。
只是礙於秘書長的面子，他不好開口訓斥。
彭愛民喊道，“秘書長，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
顧秋咳了一聲，“歐陽記者在你們雙陽出事，兩位知道嗎？”
彭愛民今天跑了一天了，聽說符少風挾持了歐陽記者，他就在琢磨著這事。本來在雙陽市裡，敢這麼亂來的，估計也就符少風這號人。
雙陽市很多人都知道，符少風亦正亦邪，只要賺錢的事，他都做。這一點，跟他老爸倒十分相似。
但是更多的人明白，他就是靠掌控這些數不清的黑作坊起家的。符胖子一直主張，放棄黑作坊，把生意轉到正途上來，無奈符少風揪著這個不肯撒手。
聽說符少風被抓了，彭愛民是舉雙手贊成。
彭愛民馬上應道，“我也是您來以後才知道。怎麼樣？凶手落網了嗎？歐陽記者沒事吧？”
顧秋在心裡冷笑，還裝得蠻像的。
雙陽市有多大？這麼點事情還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顧秋道，“這案子，交給康亦奇同志全權負責，任何人不得插手。”
廖求實道：“我們雙陽在彭書記的領導下，一向司法公正，請秘書長放心，絕對不會發生有人干擾司法程序的事。”
顧秋說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彭愛民聽了，氣死了。
什麼叫在我領導下，一向司法公正？大帽子扣得好啊。這不是說，萬一出了事，那就是我領導無方了。
只是這種話，他不方便反駁。
顧秋道：“康亦奇同志，歐陽記者的案子，由你連夜審訊，明天一早我要結果。”
康局叭地一個立正，“請秘書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顧秋揮揮手，康局立刻離開，留下彭愛民和廖求實兩人。
“晚上沒什麼事，你們就留下來陪陪我。”
彭愛民一臉興奮，“好的，好的，我們陪秘書長喝茶。”
韓琛在旁邊給三人泡茶，顧秋的目光望著兩人，好久才道，“關於雙陽食品安全不達標的問題，以來有人弄虛作假，媚上欺下。舉報信是怎麼回事？兩位能否解釋一下？”
廖求實道：“舉報信內容我看了，純粹是無稽之談。雙陽市委再怎麼膽大妄為，也不可能欺騙唐書記。”
“當然，也不敢欺騙秘書長您。舉報信的內容，基本屬於造謠。現在我們常委會一致決定，追查幕後興風作浪之人。”
顧秋望著彭愛民，“愛民書記你的意見呢？”
彭愛民道，“我極力支持，也是我在常委會議上提出，要嚴懲這種無中生有，造謠生事的人。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顧秋並沒什麼太多的表情，聽到兩人的意見，端起杯子喝茶。
“黑作坊的事情，是否屬實？”
兩人面面相覷，這還有假？秘書長都親臨現場，抓了個正著。兩人都不吱聲了。
顧秋道：“批發市場是否由符家草縱？這個你們心裡有數。整整一條這麼大的街，數百家作坊，每天以幾十噸為單位的有毒食品，就是從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流向市場，你們身為雙陽班子黨政一把手，竟然一無所知？這話傳出去，誰信？”
彭愛民有些害怕了，“秘書長，這事我的確不知情。”
顧秋道：“這是你從來沒有去過老街，也沒有關心過這件事。所謂的打假風爆，在你們這裡僅僅是一場戲。典型的陽奉陰違！”
廖求實道：“秘書長，話可不能這麼說。老街的數百家作坊，由於歷史原因，存在已久。至今應該有百年歷史，如果說它是制造有毒食品，這一點過於偏激了。只能說那裡的衛生條件差，工藝沒有與時俱進。但是作坊的工人，老板，他們的目的，出發點，並不是想賺這黑心錢。所以東泰集團加入，原本是想規範管理，規範經營。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工作依然沒有做到位，這才造成了目前的誤會。”
顧秋哦了一聲，“這麼說，東泰集團不是在欺行霸市，而是在幫助他們？”
“東泰集團是一個正規的公司，當初他們的介入，那是經過常委會議集體決定的，這一點愛民書記可以做證。”
廖求實面不改色，據理力爭。
顧秋拿了支煙點上，關於東泰集團，是否存在著犯罪行為，這一點，顧秋不需要爭論。
正在局裡審訊的康局，組織了精兵干將，對符少風進行審訊。
顧秋在市委賓館，等待他的審訊結果。
廖求實市長說完，顧秋道：“如此說來，東泰集團是一個正規的公司，不存在任何違法行為？”
廖求實市長肯定地回答，“是的。至少我沒有發現他們存在任何犯罪行為。”
顧秋道：“那你可要對這個結果負責。求實同志。”
廖求實沒有接話，房間裡的氣氛一度緊張。
韓琮在外面候著，歐陽若晴從電梯裡走出來，直奔秘書長的房間。
“韓秘書，我有重要情況跟秘書長彙報！”
韓琛道，“你稍等一下，我這就進去彙報。”
韓琛推開門，悄悄過來，在耳邊嘀咕了幾句，顧秋點點頭。韓琛立刻把歐陽若晴領進來。
廖求實同志站起來道，“我去上個廁所。”
“歐陽記者，你不在醫院裡躺著，怎麼過來了？”
轟——砰——嘩啦——！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玻璃窗打碎的聲音。
撲通——！
好像有什麼重物從空高墜下，發出一股沉悶的聲音。
怎麼回事？
樓下，“啊——”
尖銳的叫聲，令人不寒而栗。顧秋等人紛紛站起，朝窗外望去。
夜，太黑。
看不清樓下的狀況，顧秋正要喊，下去看看！
樓下傳來一個女人尖叫著大聲，“不好啦，有人跳樓啦！”
“不好！”顧秋大喊一聲，“廖求實。”
等他追出來的時候，發現走廊的盡頭，窗戶玻璃都破了。廖求實已經不見了人影。
“快，下去看看！”
眾人匆匆進了電梯，趕到樓下。
嗚嗚嗚——一陣陣救護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城市。一時之間，警車，救護車，令人心神不安。
遠近城市的居民，聽到這樣的聲音，一個個在心裡奇怪，又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說今天市委有大動作，雙陽市社會上的混混都要倒霉了。
也有人說，省委來了大人物，連特警都出動了。東泰集團的董事長被抓，聽說他把一個省電視台的女記者給殺了。
還有人說，市委賓館有人跳樓，好多人去圍觀，被警察趕出來了。
這個夜裡，雙陽市裡有點不太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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