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裡的天氣反反復復。

　　前一天還是高溫，後一天可能就是低溫。

　　不過獸類皮糙肉厚，這樣的溫差變化並不會給獸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是塗厭的抵抗力似乎變弱了，夜裡開始降溫的，他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初箏坐在一旁，瞅著塗厭，直到四周開始結霜，她才起身過去，將塗厭抱在懷裡，用羽毛將他蓋住。

　　鳳凰天生屬火，身體暖和。

　　塗厭漸漸放松下來。

　　-

　　後半夜，四周都有一層薄薄的冰。

　　塗厭是在暖和中醒過來的，他往上看去，瞧見鳳凰漂亮的羽毛，她用翅膀抱著自己，他整個人都躺在她身上。

　　“醒了。”

　　塗厭抬眸，鳳凰不知何時睜開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鳳眸清透，淺淺的光線裡，勾出他的輪廓。

　　有些狼狽……

　　“這是哪裡？”塗厭沒動，初箏也沒動。

　　“不知道。”

　　“……”

　　空氣裡陷入尷尬的安靜中。

　　吞像睡在旁邊，不知道夢見什麼，突然腳踢拳打幾下。

　　初箏和塗厭同時看過去。

　　吞像沒心沒肺，很快就安靜下來，砸吧下嘴，繼續睡。

　　塗厭聲音響起，慣有的陰沉，甚至帶著些防備：“你要帶我去哪裡？”

　　“盤龍崖。”

　　盤龍崖……

　　塗厭睫羽低垂，在臉上刷出一片細密不齊的陰影，也正好擋住他眼底的情緒。

　　“為何要帶我去那裡？”

　　“喂龍。”初箏隨口道。

　　塗厭：“……”

　　須臾，塗厭道：“盤龍崖沒有龍。”

　　初箏：“……”沒有龍取個名叫什麼盤龍崖！

　　初箏鎮定的拿翅膀壓著他：“廢話多，睡覺。”

　　塗厭不太適應：“放開我。”

　　“你確定？”

　　“確定。”

　　初箏翻個身，塗厭從她身上滑下來，四周的冷空氣，瞬間襲來，塗厭凍得哆嗦一下。

　　這感覺……糟糕透了。

　　“咳咳咳……”

　　塗厭低聲咳嗽。

　　下一秒他又被摟進溫暖中，冷意被驅散。

　　“小鳳凰。”

　　塗厭意味不明的叫她。

　　“干嘛。”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的好人卡咯。

　　“塗厭。”

　　“既然知道，你應該離我遠點，別來攙和我的事。”他在洪荒是異類，是公敵，誰都想殺他，除之而後快。

　　鳳凰出生之日就注定是神獸，只要能成長起來，以後便是洪荒尊貴的存在，與他是不同的。

　　“我不呢？”你算什麼，我憑什麼聽你的！

　　夜風拂過樹冠，沙沙沙的輕響。

　　有冰渣子墜落，砸在塗厭臉上，帶著一片濕潤的涼意。

　　“小鳳凰，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你。”

　　沙沙沙……

　　風聲漸大。

　　塗厭皺眉，眸子倒影著頭頂，隨風晃動的樹葉，上面綴著晶瑩的冰霜。

　　塗厭眼底閃過一縷陰沉，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外面那麼冷，他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硬抗。

　　-

　　翌日。

　　昨晚還冷得跟過冬似的，今天起來就是烈陽高懸。

　　塗厭竟然沒有暈，還醒著，只是臉色不是很好，但依然不影響他的容貌，還是好看得驚心動魄。

　　他隨隨便便的往那兒一坐，四周都黯然失色。

　　就是周身都縈繞著一股陰郁之氣，有些恐怖，吞像都不敢靠近他。

　　“小鳳凰，你的翎羽為何少了。”

　　鳳凰翎羽不多，所以塗厭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翎羽少了一根。

　　初箏用翅膀摸下自己腦袋。

　　初箏一翅膀扇過去，吞像被扇得打個滾。

　　“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初箏滿不在乎，轉頭又凶巴巴的：“我的毛關你什麼事，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塗厭：“……”鳳凰翎羽怎麼會掉？

　　塗厭看一眼吞像，沒有再問。

　　只不過等初箏離開的時候，塗厭招手示意吞像過去。

　　吞像瑟瑟發抖：“你、你有什麼事？”

　　他不過去。

　　這是殺獸不眨眼的大魔頭啊。

　　塗厭指尖捏著根樹枝，在地面點了點：“她的翎羽去哪裡了？”

　　吞像：“大王說不關你的事，不讓我告訴你。”

　　“跟我有關？”

　　吞像：“……”

　　我可什麼都沒說。

　　塗厭抬起樹枝揮了下，吞像立即滾到一邊去。

　　塗厭意味不明的往初箏離開的方向看去。

　　小鳳凰……

　　神獸啊。

　　-

　　為什麼去盤龍崖，塗厭也沒有再問。

　　但他似乎也要去那裡，所以並沒有反對。

　　塗厭沒有再昏睡，情況似乎也在一日一日的好轉。

　　初箏懷疑紅鷦是不是騙她。

　　但是初箏有一次看見塗厭直接吐了血，估摸著紅鷦沒有騙她。

　　初箏走過去，塗厭立即轉身，擋住後面的血跡，冷冷淡淡的叫她：“小鳳凰。”

　　頭頂有日光落下來，在他四周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光。

　　黑色的衣裳，襯得男子臉色蒼白，有些病態的美感。

　　初箏一把將他拂開，後面的血跡暴露出來。

　　塗厭見被發現，也不擋了，抵著唇輕聲咳嗽。

　　“難受嗎？”

　　“習慣了。”塗厭嘴角勾了下，冰冷殘酷的笑，那模樣，莫名的讓人心尖一顫。

　　“誰給你下的咒？”

　　塗厭微微一愣，大概沒料到初箏知道這麼多。

　　他突然沉下臉：“這件事跟你沒關系。”

　　他越過初箏離開。

　　一只神獸，來攙和他這檔子破事做什麼。

　　她應該……

　　塗厭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正覺得她不應該和自己這樣的攪和在一起。

　　初箏面無表情的跟上他：“你為什麼要抓元寧？他是下咒之人，還是能解你身上的咒？”

　　“你為什麼要抓元寧？”塗厭不答反問。

　　還非得和他搶……

　　那個時候她明明恨不得弄死自己。

　　“鳳凰石和鳳凰精血在他身上，那是我的東西。”初箏回答得坦然：“該你了。”

　　“小鳳凰好奇心太重可不行。”塗厭明顯生氣了。

　　初箏從他神情都能看出來。

　　他大步離開，不打算理會初箏。

　　初箏：“……”

　　關心你還有錯了？

　　我特麼關心別人了嗎？！

　　你要不是好人卡，我會理你！

　　你踏馬還有臉生氣！

　　做掉算了！

　　初箏氣得踹一腳地上枯枝。

　　塗厭聽見了，但是他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