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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Twentine 5082 2024-03-17 21:48

  

  這一次,楊昭沒睡多一會就醒了。

  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陳銘生換了一個姿勢抱在懷裡。

  陳銘生似乎醒的比楊昭還早,他靠在床頭,楊昭躺在他身邊,陳銘生一只手抱著她的肩膀。

  她稍稍一動,陳銘生便注意到了。

  “你醒了?”

  楊昭抬起頭,看著陳銘生,“嗯,幾點了。”

  “六點二十。”

  可能是睡得太多,楊昭覺得太陽穴有點發脹,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低聲道:“有煙麼。”

  陳銘生一伸手,從床邊拿來一盒煙,遞給楊昭。

  煙盒裡插著打火機,楊昭拿出一根煙,點著。

  陳銘生說:“你還可以再睡一會。”

  楊昭搖搖頭,坐了起來,說:“不用了。”

  她轉過頭,陳銘生靠在床頭看著她。他的胳膊被楊昭枕得有些發紅,楊昭看了一會,下床穿鞋。

  “我去一趟洗手間。”

  陳銘生家的洗手間也小得可憐,不過好在干干淨淨。洗手台上擺了兩個肥皂盒,楊昭看了一眼,一塊香皂,一塊肥皂。

  楊昭淡淡地挑眉,她覺得這兩個基本就是代表著“洗面奶”和“洗衣液”了。

  牆上有一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條灰色的毛巾,除此以外,洗手間裡什麼多余的東西都沒有了。

  楊昭對著洗手台上方小小的一塊方形鏡子瞧了瞧。她今天沒怎麼化妝,所有睡了一覺起來看著也還算正常,只是眼眶下隱約泛著黑,襯著洗手間裡冷冷的白光,看起來有些憔悴。

  楊昭想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不能調水溫的。她拿冰冷的水輕輕地往臉上灑了灑,頓時覺得清爽了很多。

  楊昭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陳銘生也起來了,坐在床邊。她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碗面條,現在已經涼透了。

  楊昭說:“對不起,讓你白做了。”

  “沒事。”陳銘生看了看楊昭,說:“你現在應該還餓著吧。”

  楊昭剛醒的時候沒什麼感覺,現在下地活動了一下,肚子也就開始餓了,陳銘生要是不在這,她都打算把桌上這碗坨掉的面吃了。

  楊昭點頭:“有些餓。”

  陳銘生說:“家裡沒什麼東西了,去外面吃吧,還快一點。”

  楊昭說:“好。”

  陳銘生說:“你等我換件衣服。”

  陳銘生脫掉背心,彎腰在床下的箱子裡翻衣服,楊昭就在一旁看著。

  她說:“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疤。”

  陳銘生衣服還沒找到,聽見楊昭的話,直起身子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確實有幾塊傷痕,小腹上的傷痕最明顯,從肋骨的地方開始,一直到腹部,有明顯的縫合痕跡。

  楊昭說:“你動過手術?”

  陳銘生默然,隨後點了點頭,“是動過。”

  “得了病麼?”

  陳銘生隨口道:“嗯。”

  他彎腰再去找衣服,拿出件白色的半袖衣服,抬頭的時候發現楊昭已經走到他面前了。她說:“你先別動。”

  陳銘生坐在床上,沒有動,“怎麼了?”

  楊昭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陳銘生的肩膀,陳銘生順勢往後靠了些,楊昭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條細長的傷疤,有些曲折,雖然現在已經愈合了,但依舊有明顯的淺黑色印記。楊昭低著頭看了一會,然後直起身,看著陳銘生。

  陳銘生一見到她那副標志性的表情,就覺得要不好。

  果然,楊昭神色淡淡地看著他,說:“陳銘生,什麼病把刀開在這個位置。”

  陳銘生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闌尾炎?”

  楊昭冷笑一聲,說:“闌尾炎需要這麼長的刀口,醫生是不是順便把你的腸子也摘了。”

  陳銘生:“……”

  楊昭一語不發地看著陳銘生。

  她站著,陳銘生坐著,不管怎麼看,這目光都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陳銘生靜默的時候,楊昭的余光看著他赤著的上身。

  

  他的背有些微微的彎曲,楊昭淡淡地向下看了一眼。陳銘生並不瘦,但他坐的時候,小腹是凹進去的。

  楊昭忽然想起自己在俄羅斯讀美院上人體解刨課的情景。因為需要詳細地了解肌肉構成,所以那門課的人體模特都是經過嚴格篩選。

  客座教授是一個中年女人,對模特的身材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標准,楊昭還記得其中的一項標准,就是要求男模坐下的時候,腹部要有一道輕微凹進的弧線——她解釋說,這意味著模特的腹部鍛煉得當,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

  陳銘生沒有專業訓練過,只是平日自己閑來鍛煉,他的弧線沒有那些模特明顯,卻也有一股自然的美感。

  在這狹窄的時間裡,楊昭思緒紛飛。

  男人的什麼,最吸引女人。

  金錢、權利、頭腦……這是最直接的催情劑。因為在現在這個社會,這些代表著強大,代表著征服與統治力。

  但如果拋開這個社會呢……

  回到再早些時候,回到最初的、最開始的時候,雄性靠什麼來吸引雌性。

  ……

  陳銘生開口:“是以前受的傷。”

  楊昭的思緒被打斷,她重新看回陳銘生的臉。

  “什麼傷。”

  陳銘生說:“刀傷。”

  楊昭一字一句地說:“刀傷?”

  陳銘生從手邊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說了聲:“嗯。”

  楊昭一語不發地看著陳銘生,陳銘生在淡淡的薄煙中抬起頭,無奈地一笑,說:“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楊昭思索一番,嚴肅地看著陳銘生,說:“陳銘生,你是地痞麼。”

  陳銘生:“……”

  楊昭目光嚴謹,陳銘生覺得她沒在開玩笑,他說:“我……我不是地痞。”

  楊昭說:“你以前是混混?”

  陳銘生微微低下頭,似乎是看著手裡的煙。楊昭說:“是不是?”

  陳銘生緩緩地搖了搖頭,低聲說:“我不是混混。”

  楊昭說:“那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刀傷,是事故麼。”

  陳銘生又靜默了一會,他抬起頭,楊昭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再問下去。

  “你要是有難言之隱可以說,我就不問了。”

  陳銘生抽了一口煙,低聲說:“也沒什麼,就是遇到點意外。”

  陳銘生一直低著頭,楊昭看不到他的神色。

  沉默不可避免。

  “陳銘生。”楊昭後退兩步,淡淡地說,“你有事瞞我。”

  陳銘生的手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楊昭松開抱著的手臂,說:“走吧。”

  陳銘生抬起頭,楊昭整理了一下手提包,對陳銘生說:“快穿衣服。”

  陳銘生有些愣神,“走?去哪。”

  楊昭看著他,說:“吃飯啊,剛剛不是說了。”

  陳銘生哦了一聲,將手裡的衣服套到頭上。

  他看了一眼楊昭的臉色,發現她沒有什麼變化,看起來不像是生氣。

  他穿好衣服,伸手拿拐杖。假肢立在拐杖旁邊,他看到,猶豫了一下。

  “別穿那個了。”楊昭已經收拾妥當,站在臥室門口等著,“穿假肢太不方便了。”

  陳銘生點點頭,直接撐著拐杖站起身,又把右腿的褲腿提上來,折了兩下,別在後腰裡。

  楊昭看著他熟練的動作,看著那條褲腿從長到短,從松松垮垮,到勾勒出殘端的線條,她覺得心口的地方又是一跳一跳的。

  楊昭垂下眼睛,看向別處。

  “走吧。”陳銘生也穿好了衣服,楊昭跟著他出門。為了方便,陳銘生只穿了件拖鞋,他的腳掌修長,腳背上的筋脈血管根根分明。

  下了樓,陳銘生問楊昭:“想吃什麼?”

  楊昭說:“什麼都行。”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要快的。”

  陳銘生說:“開車麼。”

  楊昭說:“不想開車,有沒有近一點的。”

  陳銘生想了想,然後看了楊昭一眼。

  楊昭說:“怎麼了?”

  “這附近近的地方都是大排檔,你能吃麼。”

  楊昭思考了一下,說:“能。”

  陳銘生帶楊昭走出院子,沒朝大道走,而是拐進一條小街裡,街道兩旁都是些小店,理發的,擦鞋的,還有一些賣零食的小賣鋪。

  街上有很多人,陳銘生走在路上,因為少了一條腿的緣故,不少人注意到他,也有些竊竊私語。

  他察覺到,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身旁的楊昭,然後發現她正目不斜視地跟著自己走。

  陳銘生和楊昭來到一家海鮮大排檔,點了一套碳烤套餐。

  套餐一份一百五十塊錢,楊昭吃了一個螃蟹,又吃了點蜆子和章魚就有些撐了。

  “我吃不下了。”楊昭說。

  陳銘生說:“你一天就吃這點東西?”

  楊昭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螃蟹,說:“這螃蟹很大的。”

  陳銘生:“……”

  最後一份套餐,兩個人七三開吃完,楊昭看了看時間,說:“回去吧,我得取車接我弟弟了。”

  陳銘生點點頭,買了單然後帶楊昭往回走。

  太陽已經落下了,街道上的路燈亮了起來。楊昭和陳銘生順著馬路往回走,楊照看著地上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又縮短,然後再拉得很長。

  回到院子裡,下像棋的攤子還沒散,只不過換了一批人。楊昭和陳銘生路過像棋攤,來到單元門門口。

  楊昭說:“那我先走了。”

  陳銘生說:“好。”

  結果楊昭還沒打開車門,手機就響了。

  楊昭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神色立馬又嚴肅了。

  陳銘生沒有走,站在一旁看她。

  楊昭接電話。

  “喂,你好孫老師。”

  “對的,怎麼了?”

  “……”

  “什麼?因為什麼,有原因麼?”

  “……”

  “……”

  “好的我馬上到,麻煩您了。”

  掛了電話,陳銘生看見楊昭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陳銘生說:“你弟弟?”

  楊昭頭都沒抬,“嗯。”

  陳銘生輕笑一聲,說:“你這個弟弟不太省心啊。”

  楊昭抬眼看他,陳銘生馬上不笑了,說:

  “出了什麼事。”

  楊昭說:“他的班主任說他在學校跟人打架了。”

  陳銘生說:“所以叫你去麼。”

  楊昭點點頭,所有所思地靜了一會。陳銘生點了一根煙,說:“受傷了麼,男孩打打架也沒什麼。”

  “陳銘生,我覺得……”楊昭忽然轉頭,嚴肅地看著陳銘生。陳銘生一愣,感覺可能是自己的反應太過不以為然,補充道:“你別太上火,我陪你去看看。”

  楊昭神態未變,微微眯起眼睛,說:“我覺得,小天這次打架,可能跟我想的那種不一樣。”

  陳銘生聽得莫名其妙,“什麼不一樣。”

  楊昭說:“他這次是跟劉元那伙人打的。”

  陳銘生抽煙的手一頓,說:“你是說上次在歌廳的那幾個?”

  楊昭點點頭,說:“你還記得?”

  陳銘生不知想到什麼,哼笑了一聲,叼著煙低語道:“當然記得……”

  楊昭說:“就是他們。”

  陳銘生手裡夾著煙,抬頭對楊昭說:“走吧,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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