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聊著，時間不脛而走，外頭夜色也越來越濃。
十點半左右，韓東准備結賬當口，夏夢電話打了過來。
他以為是催自己回家的，沒想到她是專門來請假的。夏夢也在陪人吃飯，會吃到很晚。
陪事務所的幾個同事，太久沒見了，別人也都幫了不少忙，不好先離開。
韓東避開歐陽敏走到了一旁：“不准喝酒。飯局結束說一聲，我去接你。”
他很理解夏夢。在海城呆了那麼多天，事務所的工作都是她同事幫著扛起來的，如今回到東陽，請別人吃飯道謝是應該的。
掛斷電話回到桌前，歐陽敏已經結了飯錢。
韓東無奈：“歐陽，我下次再跟你一塊吃飯，都要考慮先把錢先壓前台了。哪有你這樣，明明找你幫忙，還讓你掏錢請我吃飯。”
歐陽敏手撐著桌子起身：“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倆人間還真沒必要因為一頓飯錢互相謙讓，韓東笑了笑：“行，那記著我跟你說的事。隨時去振威，我隨時讓小夢幫你安排職位。”
“我明天就去。”
韓東愣了下：“可以。”
以前的振威，他礙於岳父，不想過多插手。現在不同，現在夏夢占據著振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絕對權在她手裡。
哪怕業績越來越慘淡，體量跟經驗都在。畢竟振威巔峰之時，曾經有三千多名員工，幾乎涉及了所有安保公司的業務。
保安，保鏢，押運，重要物流，相關器械生產，等等。
夏夢不止一次跟他商量說想趁著公司未倒閉之前，要賣出去。他覺得，這麼一家公司處在低谷時賣掉太遺憾，一直勸著讓等一等。
韓東沒有因為私人事兒主動求傅立康幫忙過，這次為了振威，是初次。
跟省軍區合作沒有任何疑問，關鍵是振威在省軍區那裡屬於後來者，他估計前期合作就是一些簡單的物資需求，勉強能夠維系住現在振威的運轉，創造一些微薄的利潤。
韓東看的是後續，如果不出差錯，有把振威徹底盤活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所以他直接就想到了歐陽敏這個人。
東勝頹敗後期，只有歐陽敏管理的保衛科，能夠盈利，能夠撐住。這一點上，很清晰能看出來。歐陽敏不論是管理能力還是遠瞻性，都很厲害。
當然了，如果歐陽敏能力不足，一樣不會影響韓東對他的看法，他只不過會另外再幫他安排一份別的工作。
飯店外頭，微風輕拂。空氣格外的好，氣溫適宜。
晚春，街道上已經有人穿短袖招搖過市。
韓東先幫歐陽敏攔了輛的士。他則開著車庫裡很老舊的那輛奧迪准備去接還沒結束飯局的夏夢，剛剛啟動，側目間看到了自夜宴娛樂城內出來的一群男女。
都很年輕，男帥女靚，六七個扎堆，十分惹眼。
韓東覺得其中一個穿著黑色網襪，高腰短褲，妝容精致的女生身形有些熟悉，定目多看了一眼。
何蘭婷，他繼母的那個女兒，兩人今天剛剛在他父親家裡見過一面。
韓東抬起手腕，腕表指針指向十一點整。
這會的何蘭婷喝的東倒西歪，駕著她的那個男孩眼神閃爍不定，手無巧不巧的穿過她腋窩，有很難察覺的手腳不干淨動作。
韓東一開始沒多想，現在的男孩女孩別說大學，高中都很耍的開，有可能男孩是何蘭婷男友也說不定。之所以引起他注意，是何蘭婷快被帶上車時候的一個本能推拒，她不想上車。
稍猶豫了下，韓東撥通了杜麗電話：“阿姨，您女兒好像喝醉了……”
話沒說完，杜麗就急切道：“小東，我正打不通她電話。在哪看到她的，告訴我。”
韓東看著那個男孩將何蘭婷拽進車子裡，單手打方向慢悠悠跟了過去：“你來夜宴這邊吧，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先幫你把人攔下來。”
說話間，他隨意提了點車速，車子很快到了那輛價格不菲的奔馳前頭。慢慢減速，最終將對方車子逼停。
喇叭聲不斷鳴叫，韓東開門走了過去。
玻璃遮光，但透過司機剛降下來的玻璃能看到後排躺著的何蘭婷，以及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年輕男孩。
挺秀氣的，也不像是什麼猥瑣之人。
何蘭婷醉的神智不輕，完全睡了過去，衣服很亂，短褲的一排扣子也開了一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在車上被男孩給解開的。
“你誰啊？”
司機沒等男孩說話，有些霸道不爽的瞪著逼停他車子的韓東。
韓東指了指何蘭婷：“她父母在找他，等會就到，人不用你們送了。”
這句話落，男孩眼中明顯有慌亂。
司機完全不搭理韓東，自顧點火打方向准備繞開前方攔路的車子。
“劉哥，別理這神經病，咱們走！”
男孩也著急催促起來。
韓東皺眉，探手抓住了司機領口。沒怎麼用力，就把人扯到了窗口前：“你是打算讓我報警，還是打算讓我強行把人留下來。”
司機嚇了一跳：“你他媽想干什麼！”
韓東保持著抓人姿勢不動，另一只掏出了手機。
司機拼命掙扎，可身體被拽的死死貼著，只顧叫囂罵咧不休。
“老子是王總的司機，後排坐著的是王總的兒子……你他媽敢……”
韓東不知道他嘴裡的王總是誰，手腕調轉，正說話的司機面部重重撞在了車門棱角上。突兀的，罵咧聲只剩下慘叫。
“開門！”
司機哪還敢不聽，摸索著打開了奔馳車門。
韓東掃了眼後排的男孩：“還有你。”
男孩本來心虛，加上又被韓東鎮住，下車之際扯了扯嘴角：“我，我跟蘭婷是同學。哥，誤會一場，我主要是不清楚你跟蘭婷什麼關系，不敢把人給你。真的，我真的是要送蘭婷回家……”
韓東不想把事情鬧大，見他這樣：“我送就行。”
“你是……”
韓東打斷：“不放心，就等她父母和警察一塊過來。”
“放心，放心。”
韓東對何蘭婷沒什麼好感，幫這個忙也是看杜麗跟自己父親的面子上。見狀扯著她胳膊，把人拉下了車。
何蘭婷站不穩，就像是一灘泥往地下堆，可想而知到底喝了多少。
男孩也不敢再廢話了，又跟韓東解釋幾句，立刻就吩咐捂著嘴巴的司機讓離開。
隨著奔馳車走遠，韓東有心讓她趟地上，又覺得不太合適。駕著何蘭婷暫時塞進了他車子裡面。
而這期間，何蘭婷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等了約十來分鐘左右，韓岳山跟急到不行的杜麗一塊開車趕了過來：“小東，人呢？”
韓東指了指自己車子：“在裡面。”
“怎麼會喝這麼多。”
“我也不太清楚。”
杜麗在車門前叫了半天沒動靜，急的六神無主。
韓岳山道：“別廢話了，把人趕緊送醫院再說。”
“對，對！”
“小東，你忙你的。等明天阿姨好好謝你。”
“沒事。”
韓東應了一聲，上車先且離開。
對他來說，就是隨手之勞，且還不清楚幫的是不是倒忙。
萬一何蘭婷故意喝醉，就是想勾引人家公子哥，他今天舉動就是罪人了。
沒錯，他雖然只見過女孩一面，可一點好感都沒有。
穿著，打扮，言談，舉止。沒有一個地方讓人看著舒服，跟她母親杜麗除了外貌相似，性格完全不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