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說跟關新月一塊睡，固有雜念，卻也屬調侃之言。
而聞著嘩嘩水聲作響，似能想像到美人出浴圖。
他盡力克制著紛亂迭起的心思，疊腿坐沙發上翻開了本書。
通訊發達的今天，韓東看紙質書的習慣還是跟夏夢在一塊的時候被感染的。她一般下班比較早，多半會放下手機，放棄電視，看一看這些網絡上不好找到的書籍。
各類，各種書。
管理，名著，心理等等等等，無一不涉獵。
她現在駕馭律所游刃有余，跟她這個愛學的習慣不無干系。
尋常韓東看的進去，今天不知是因書思人，亦或者是被水聲吵醒，沉不下心思。
經濟峰會好像也是明天開始，她參加完之後，應當就會回東陽。
無形的悵然，最難戒的似乎就是習慣。
往往，一丁點不顯眼的動作，東西，就能勾起太多東西。進而寂寥不適，心緒浮動。
吱呀。
他被開門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是關新月已經洗好澡走了出來。
略保守的睡衣，連體寬松。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白淨的額頭上，黑白反差到讓人滯目。隱隱約約，似能聞到她頭上的洗發水香味。
韓東視線不錯，定神下甚至看到她發梢的水珠順著凝脂般的側臉滾落，碎開。
關新月確定自己穿的很穩妥，仍是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回敬了一眼，見男人站起走來，迅速轉身：“我去吹個頭發。”
“我幫你……”
關新月躲一般鑽進房間，關上門後，笑聲才隨之響起：“你快點也去洗漱一下，需要幫忙叫我。”
韓東在門口定了定：“我真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男人的話，都是假的……”
韓東笑道：“那今晚睡哪，確定不睡我房裡麼？”
“為什麼要睡你房裡啊。”
“我等會鎖門了，半夜別再叫門。”
關新月輕斥，緊跟著房裡傳來了自動吹風機的聲響。
韓東不再糾纏，隨即去了浴室。
等洗漱完畢，關新月不知何時已吹干頭發，正坐在大廳沙發上。偏柔的環境，極好的皮膚，浴後更閃著白瓷般的光澤。
關新月在翻他剛看的那本書，聽到動靜自然合上放下：“你想跟我說什麼？”
“不是不想聽嘛。”
“那我去休息了。”
男人呼吸臨近後頸，關新月顫栗間，耳畔已響起了韓東略帶促狹的聲音：“你不是認為，男人話全是假的麼？”
剛洗過澡，異樣的衝擊力更烈，皮膚更敏感。
關新月渾身僵硬，試探推了推男人額頭：“我……”
韓東停頓，各種香味纏在一起，往身體裡鑽。偶爾碰觸到緞子般觸感的肌膚，漣漪無聲蕩起。
他心裡感覺碰撞，悄然攥了下右手，想拉開貿然靠近的距離。
關新月難不難受他弄不准，他是確定很難受。欲不顧一切，又心有障礙，身體亦有障礙。
可是，他忽略了女人被惹急後的反應。
剛想直起來身體，關新月側臉轉了過來，無巧不巧，嘴唇碰到了一塊。
眼神，呼吸，交錯。韓東亦耐不住開始反擊。
周遭皆寧，唯獨內心，漸漸的，皆被加了火焰。
關新月眼睛愈發的明亮，無神。雙手極突然的，摟住了男人繞在她頸上的手臂：“東，東子……”
韓東吐息，退開，坐到沙發對面端起了一杯漸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空。
關新月失落而松懈，暫時缺了說話能力，說什麼都不合適。
實在坐立不安，她低聲道：“我走了。”
“被子都幫你准備好啦。”
“我又沒答應……”
香風裊裊，只剩韓東一個人的時候，他又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臉。手機，也在剛回自個房間後，有人發來了視頻邀請。
韓東看著微信頭像上小小的人兒，笑著點了接聽。
是女兒。
她這些天對於視頻玩的越來越溜，有事沒事的就點開騷擾他，不分時間。並不是龔秋玲教的，因為龔秋玲晚上一般不會發視頻過來。
孩子表達有限，話說不完整。
可韓東覺得只聽她幾句童真言辭，就很好了。讓人想笑的是，要表達的東西多，口頭能力不行。
結結巴巴的，一個字連念十幾遍也沒蹦出下一個字來。
……
夏夢也還沒睡覺，坐床上抱著平板觀看一些知名人物的演講，順便也打理自己的演講稿。
這次論壇峰會主要就是互聯網發展方向，未來等討論，參與者全都是她以前只在電視上見到過的大鱷，名人，前輩。
她的演講經驗不少，可有些話糊弄大學生容易，糊弄普通人容易。那種場合下，觀點稍出現偏差，就容易鬧笑話，遭人看輕。
且最重要的是，律所作為一家起步較晚的企業，是第一次直接曝光在這些行內人的眼中。
發言的同時若能闡述精准，會更容易進行以後的融資，選擇面廣。也更能讓人記住律所，甚至於，她的演講質量如何，無形中代表著公司所處階梯如何，意義不言而喻。所以哪怕近期亂糟糟的，還是強迫著自己沉入即將到來的演講中。
她是第三個發言人，很讓人驚訝的排名。
國內互聯網業太多巨型企業了，怎麼也輪不到她第三個上台。
這麼安排，應當是她知名度崛起比較快速的緣故。被看重，抬高。既然如此，總不能視之為捧殺。
初始的忐忑之後，她就不再將排名放在心上。
之前覺得很多人是神，到了現在，都是一條線上的人而已。風雲變幻，誰也料不准，三年後又是個什麼形勢。但她有把握，讓律所多活幾年，因律所互聯網盈利雖暫時占比較重，但如果未來線下鋪建完成，那就是實體上真正可以取代古氏的時候，而線上又獨占行業鰲頭。
組織記錄著一些重要發言觀點，夏夢忙著忙著煩躁的再靜不下。
時間趕太巧了。
江文宇訂婚給她也發來了邀請函，不管是不是看韓東份上，她都想過去參加。可惜，一個是沒有意義的社交，一個是每兩年才能有機會露面的峰會……
她沒辦法選擇，故而出離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