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們這些年輕孩子也是不知道輕重,游行活動是需要上報的,到時候你們所有人身份id都被記錄下來,想要找一個財團體制內的工作就難了。”
一名男同學笑道:“叔叔,我們也沒打算進財團工作。資本來到這世上就帶著肮髒的血液,我們要抵制它!”
慶塵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學生們洋溢著熱情,熱情包裹著理想與稚嫩的衝動。
這些學生應該是高中生,卻想要通過組織合法游行的方式來改變世界了。
不管這舉動是對還是錯,一名高中生能做到這個份上本身就不容易。
此時此刻,四名學生被人嘲諷之後並未氣餒,而是重新打起精神來,給其他乘客介紹周日的游行活動。
慶塵思考著,教育機構無序擴張在表世界也有,只不過表世界剛剛出台政策,已經有人來管理這些狀況了,但裡世界的無序擴張卻沒有人來管理。
資本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就像人造子宮一樣,本身是個好事可以減輕女性的痛苦,結果被資本利用後卻給一個個家庭制造了新的痛苦。
這時,四名同學朝慶塵走過來,而他則低下頭,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同學,你也看看傳單吧,”男同學說道。
慶塵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話音剛落,那位隔壁家的銀發少女擠了過來,她對幾位同學說道:“我是6區第一高中的,我要參加你們的活動,在哪裡報名?”
男同學見有人響應,立馬激動的拿出一塊平板電腦道:“告訴我學號和姓名就可以,這次活動不光咱們6區舉行,連帶著5區、4區都有人組織,到時候大家在雲上廣場集合,然後一起往上三區出發!而且我們也拉來贊助了,這次游行會有免費的早餐、午餐、晚餐供應。”
“你們的游行手續審批了嗎?”銀發少女問道。
“當然,”男同學熱情道:“早上7點開始,晚上10點結束,這都是合法游行時間,不過同學你千萬別帶武器,這個是不允許的。”
“嗯我明白,你記一下我的學號、姓名,我叫鄭憶,學號是192……”銀發少女說道。
四名男同學興高采烈的奔赴下一個車廂了,不知疲倦的分發著傳單。
銀發少女鄭憶拉著車廂橫梁上的拉環,站在慶塵面前搖搖擺擺的撥出一個電話:“喂,媽媽,我這個周末不回去了,我要去參加游行……”
掛了電話,她若有若無的打量著慶塵。
卻見面前少年手裡擺弄著慶氏旗下橙子品牌的最新款透明手機,光這一款手機就足夠她半年的生活費了。
鄭憶暗自想著,昨天晚上的那個中年人,應該就是這少年的父親吧?對方說自己以前還有司機來著。
其實她仔細想過,那中年人和少年確實都氣度不凡,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第六區的人。
可有錢人怎麼會跑到第六區來呢,不應該在上三區嗎。
還是說,對方家道中落,生意破產了?
輕軌列車抵達“第一高中站”,鄭憶轉身下車,然而這時她忽然發現,那少年竟也跟在她後面。
等等,這是他們學校的同學嗎,自己為何從來都沒有見過?
“同學,教務處怎麼走?”慶塵看向鄭憶問道。
銀發女孩愣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那棟樓的三樓。”
“謝謝,”慶塵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鄭憶心說,這少年連教務處都不知道在哪,看樣子好像是第一次來。
難道是轉校生?
……
……
鄭憶獨自穿過郁郁蔥蔥的校園,走向自己的教室。
如今聯邦裡,每個城市的上三區以外,似乎只有公立學校還能保持著一片獨立場地,不用像城市裡其他地方一樣擁擠。
據說這也是游行後的成果,是一家叫做希望傳媒的公司頂著壓力爭取來的。
鄭憶進班之後默默坐下,她帶上耳機開始預習今天的功課。
預習時,她時不時把目光飄向左邊,那邊窗戶下坐著一個安靜的女孩,瘦瘦高高的有些特立獨行。
那是學校裡最出名的女孩了,漂亮,學習好,身材也好,還多才多藝。
這樣的女孩在學校裡做什麼都備受矚目,據說這次盛大的學生游行,對方就是發起人之一。
還有人說,對方在高二就已經接到10號城市公立大學的邀請了。
真讓人羨慕。
就在此時,年級主任忽然來到班裡……身後還跟著她的新鄰居。
年級主任走到講台上說道:“同學們,這位是你們高二3班的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鄭憶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新鄰居竟然會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但更讓她驚訝的是,當這位新同學走進教室時,鄭憶忽然發現余光裡那位她仰慕的女同學,忽然坐直了。
銀發少女轉頭看去,赫然發現那位女同學神情裡充斥著驚訝與不解。
她又望向那位轉校生,對方的目光也緊緊鎖定在那位女同學身上。
這兩人認識。
鄭憶在心裡做出判斷。
“大家好我叫慶塵,請大家多多關照,”慶塵說完,便繼續盯著台下的那位女同學……
說實話,他心裡的驚訝不亞於任何人。
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裡世界中,這麼快與秧秧相遇!
某一刻,慶塵甚至以為這是李叔同刻意安排的,但那位師父明明不知道秧秧的存在,所以這真的是個巧合。
在表世界,秧秧是轉校生。
在裡世界,轉校生卻變成了他。
這種感覺太神奇了。
慶塵的目光又掃過鄭憶,他也沒想到這位鄰居也會在班級裡。
“好了,慶塵同學自己找個位置坐下吧,”年級主任和藹道:“新同學來了以後,大家多多幫助他熟悉環境!”
鄭憶敢發誓,她從來都沒見過如此和藹可親的年級主任,而且轉校生來了應該是班主任帶著進班啊,怎麼會是年級主任親自帶來呢。
此時此刻,慶塵慢慢走到秧秧身旁的空位坐下,漫不經心的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個舉目無親的荒野少女?”
秧秧面無表情的說道:“據我所知,你也應該是個漂泊無依的荒野獵人?”
兩人相視之間各自詭異一笑,大家都清楚對方沒有說真話,彼此的身份再次成了謎題!
果然,穿越事件之後,時間行者之間就沒有真話了啊!
按理說這應該是個大型雙方社死現場,但問題是彼此都暴露了謊言,於是兩兩相抵,誰也別說誰了。
秧秧若無其事的說道:“你是從哪個學校轉過來的啊?”
慶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猜?”
秧秧內心思忖著,看年級主任的態度,似乎慶塵在裡世界的身份起碼是個富裕家庭吧?
不過這倒是排除了她內心裡的某些懷疑,她一直猜測對方可能就是18號監獄裡那位幕後之人來著。
不,如今有些組織還給那位18號監獄裡的時間行者起了一個專門的代號,執棋者。
意為幕後下棋之人,手中棋子眾多。
甚至在那些組織的視角裡,連秧秧也被算作對方手裡的棋子了。
秧秧思考著,看來慶塵真的不是那位執棋者?不然那位執棋者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突然從18號監獄跑出來上學啊。
就算是有能力偷跑出來,服刑人員怎麼可能輕輕松松改了學籍?
奇怪了,執棋者到底是誰呢。
兩個人突然沉默下來,慶塵內心也在思索著:首先能肯定的是秧秧之前並沒有說實話,當然,這個他從一開始就有預料,所以也並不意外。
其次,秧秧應該原本就生活在第六區,家世並不顯赫。
再次,對方還能安安靜靜的坐在學校裡上課,說明對方的覺醒者身份並未暴露。
不然的話,財團怎麼可能允許對方踏踏實實的坐在教室裡?
兩人各自想到此處,忽然相視一笑,笑容裡都藏著很多東西。
秧秧忽然說道:“你生活在第六區,那應該也聽說周末的游行活動了吧。”
“嗯,”慶塵說道:“在輕軌上見到有學生發傳單。”
“這游行活動是我發起的,要不你也來參加?”秧秧鼓動道。
慶塵心說果然……
難怪那些學生介紹他們的倡議書時,熟悉感是那麼的強烈。
比如學校重新承擔起教學義務,不要把學生的時間推給社會。
比如阻止資本在教育領域的無序擴張。
比如嚴禁教師校外辦學,把本該在課堂上教的內容給放到課外去教。
合著,這就是秧秧從表世界搬過來的!
“我不參加,”慶塵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有點好奇,難道你就不怕自己太過張揚,引起別人注意麼。”
秧秧看了慶塵一眼:“你倒是依舊謹慎……對了,你住在哪啊,我看看離我家近不近。”
這時,不遠處的銀發少女鄭憶,悄悄打量著這兩位同學。
她看著對方交談的神色,忽然覺得他們應該不僅僅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