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想到夏想當年不動聲色間就將白戰墨斬落馬上,現在擔任了一把手,又難得地大發官威,誰還敢不識時務去捋虎須?省委書記是燕省的一把手,但省委書記也不可能一句話就免掉夏想,但夏想卻可以在下馬區,一句話就讓他們難以開展工作。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李涵將自己一方的幾人的表現看在眼裡,心中長嘆一聲,夏想積威,果然不可動搖,只憑一拍桌子之威,就讓他精心准備的計策付之東流,形勢一點也不容樂觀。
果然,夏想直接就否定的李涵的提議,一點情面也沒有留:“李區長的提議,我的看法是不太合適!”
好一句“不太合適”,相當於一票否決。
“政斧干涉企業行為,本來就是在當前的市場經濟的形勢下,是一種倒退。下馬區是新區,要有新氣像,市場怎麼定位,市場怎麼定價,市場怎麼促銷,是市場的事情,是企業行為,政斧只能從政策層面指導,而不是具體就價格問題進行指導。下馬區現在是省市的焦點,如果我們約談開發商,就定價問題指手畫腳,萬一再出現一次‘錄音門’事件,責任由誰為負?”
夏想的理由足夠充分,拋出了白戰墨的“錄音門”,一下就擊中了所有人的軟肋,就連李涵也是臉色大變,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神,才又暗暗搖了搖頭。
李涵心想,失誤,失誤了,只聽信了付先鋒的一面之辭,又因為有了葉書記撐腰,他就想在下馬區和夏想劃清勢力範圍,沒有細思事情的前因後果,卻忘了令人談之色變的“錄音門”事件!
“我的意見是,現在下馬區的房地產市場秩序井然,企業行為是正常的商業行為,我們根本無權干涉,否則傳了出來,以後的投資商會怎麼看待下馬區委區政斧?這件事情沒有討論的必要!”夏想一錘定音,一點余地也沒有留,完全否決。
夏想就是不給李涵任何回旋的余地,因為李涵橫插一手,手段非常惡劣,是曾經保守的燕市官僚常用的伎倆。當年,有民營企業家就曾經被地方政斧生生逼得破產,還有的被一些警察無中生有誣陷,沒有任何證據就關押了長達100天,造成了十分影響投資環境的惡姓事件,導致燕市的招商引資工作長時間停滯不前,燕市一度被人稱為“左市”,就是左傾保守主義的城市之意。
不管李涵是不是抬出了葉石生,不管葉石生是不是高興,夏想也要強硬頂上,不能有絲毫商量的余地。因為這件事情有了不好的開端,就有可能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到有利可圖,可以利用手中權力艸縱市場不說,還可以用來拿捏開發商,借機斂敗,收受賄賂。
影響了他的大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正之風的口子不能開,一開,就會成為決堤的大口,早晚會成為汪洋之勢。就算葉石生因此對他印像不好,認為他不給堂堂的省委書記面子,他也要強行頂住壓力,況且只是李涵抬出了葉石生,並沒有葉石生的電話打來,夏想連這點承受能力也沒有,他就不是夏想了!
“夏書記,這件事情付書記也表示了嚴重關注,我們是不是要適當地討論一下,或者至少形成一個沒有約束力的決議出來,也好向上級領導有所交待。”慕允山抬出了付先鋒,試圖再向夏想施壓,讓夏想也適當做些讓步才行,也好讓李涵一系挽回一些面子。
原則問題不是講面子的問題,夏想又恢復了一臉平靜,卻依然是目光堅定地說道:“葉書記如果真的關注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向他做出解釋。市委方面,等人事問題落定之後,我也會親自向市委書記、市長做出解釋……還有什麼問題嗎?”
得,夏想直接將責任全部攬在一人身上,敢作敢為,相當於省委書記和下任市長的面子都不給,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夏想會有如此強勢,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座的人都是官場的老油條,都知道上級面子必須給,就算不給,也要將事情辦圓,讓人無話可說。夏書記倒好,直接當著所有常委的面,一概反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夏書記哪裡來的底氣?
夏想哪裡的底氣,在座的人都不清楚,夏想卻心裡有數。他清楚葉石生斷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親自打電話給他施壓,付先鋒更不會。葉石生是自恃身份,或者是葉石生根本就沒有過多地關注什麼下馬區的房價問題,不過是李涵扯虎皮做文章罷了,而付先鋒則是知道自己不會給他什麼面子,更不會屈從他的壓力,況且付先鋒在市政斧裡面,也不是說一不二的地位!
李涵還想再多說什麼,突然,晁偉綱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晁偉綱的電話,就是夏想的電話,他在常委會上擔任紀錄員,有自知之明,可不敢打開自己的手機。
晁偉綱看了一眼來電,小聲地請示:“領導,是省委來電!”
在座諸位都愣了一愣,這麼巧,這麼快,難道是葉書記打來電話問罪來了?
夏想卻一臉坦然,伸手接過電話,也沒有避人,直接接通了電話:“您好,我是夏想。”
“夏書記,我是錢錦松。”電話裡傳來了錢錦松輕松並且略帶喜悅的聲音,“明天我離開燕省,你有時間的話,為我送行一程,怎麼樣?”
省委秘書長離任,親自點名讓一個區委書記相送,大有深意,夏想明白也是錢錦松想當著省市兩級領導的面,抬他一抬,當作他曾經幫錢錦松引見邱家的回報。
夏想就一口答應下來:“秘書長高就嶺南省,我一定准時到省委為您送行。”
眾人聽得清清楚楚,都暗暗吃驚,好嘛,省委秘書長錢錦松雖然即將離開燕省,對燕省沒有了什麼影響力,但他級別還在,官場上最講究的就是級別,堂堂的副省級高官親自打來電話,邀請一位副廳級官員前去為他送行,個人意味還真是耐人尋味得很。
李涵的臉色就極不好看。
錢錦松是京城人,在京城有後台,此去嶺南省,少則兩年,多則三年,必定高進一步,邁入正省級的序列。嶺南省歷來是出高官的省份,說不定什麼時候錢錦松搖身一變,調回京城之後就進了政治局。夏想呀夏想,還真是一個讓人出人意料的家伙,沒聽說他和錢錦松有什麼關系,錢錦松卻這麼給他面子,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當然,大跌眼鏡的是李涵一系,夏想一派的幾個常委,都心中暗喜,心想夏書記真是厲害,離任的秘書長親自出面相請,真給面子。也不知道夏書記還有什麼隱姓的關系沒有公布,跟著他,看來是正確的選擇。
夏想打完電話,衝眾人抱歉地一笑:“我們繼續開會……”
話音未落,電話又響了,晁偉綱一臉難色,不過難色之中隱隱透露出得意:“領導,又是省委來電……”
今天這是怎麼了?眾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李涵的臉色就更差了,幾乎要滴出水來。
其實今天的事情也是事發突然,完全不是夏想的刻意安排,連夏想也大感意外,怎麼今天總接到省委的電話,又是誰?
他接通之後,還沒說話,裡面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略帶南方口音的聲音:“夏想,我是王鵬飛,現在在省委,明天正式履新,你方便不方便出面參加一下迎接儀式?”
離任的省委秘書長主動約他去送行,即將上任的省委秘書長主動請他來接程,省委人事變遷,對夏想的關系網不但沒有絲毫的影響,反而讓他的重要姓更加凸顯!
“啪嗒”一聲,正在假裝漫不經心擦眼鏡卻在細心聆聽夏想電話內容的李涵震驚之余,失手將眼鏡掉在了桌子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涵可不想現在成為眾人的中心,他現在有點四面楚歌的尷尬,又被眾人目光一看,有的目光幸災樂禍,有的目光充滿質疑,有的目光不知所措,還有的目光是征詢,李涵就感覺如芒在背,臉上發燒,平生第一次被逼到了幾乎無路可退的境界。
夏想,好高明的計策,好直接的反駁手段,他剛抬出省委書記和付先鋒,夏想先強勢否決,然後就先後有兩任秘書長打來電話主動邀請他送行和迎接,真是天大的面子,比他空口無憑的說辭可是有效用多了。
第一次在常委會上的正面過招,夏想的強勢和手段,直接就給李涵帶來了不可低估的心理影響,導致他對夏想產生了既敬畏又摸不透底細的感覺。
別說李涵對夏想是敬畏的心理,在座的所有常委,都對夏想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