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濤接著看了一眼安哲,他眼裡微微露出一絲滿意。
張海濤暗暗松了口氣,艾瑪,賭對了,安哲果然有此意。
聽張海濤這麼說,駱飛和秦川隨即感到意外,兩人不由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猜到了張海濤的心思,這家伙想討好安哲,想把這重擔讓喬梁挑,給他一個出大彩的機會,他想到的應該是,任務越重,成績自然越大,一旦喬梁圓滿完成任務,不但喬梁功勞大大的,而且還能給安哲狠狠抓面。
殊不知,張海濤這提議是把喬梁把火坑裡推,是拍安哲的馬屁拍錯了地方,陽山松北那邊的任務,在一周內不可能完成的,如此,到時不但可以收拾耿直和盛鵬,還可以追責喬梁,一石三鳥,到時看安哲臉上如何掛得住,看他如何收場。
如此一想,駱飛和秦川都暗暗點頭,駱飛接著道:“我看行,雖然其他組帶隊的都是正處,小喬是副處,但督導組代表的是市裡,級別低半格也是可以的。而且,小喬上次在處理三江那事的時候,搞的干淨利索,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這次的任務雖然很重,但以小喬的能力,我相信他完全能勝任。”
秦川也點頭附和:“只要是市裡派下去的,級別不是問題,以小喬一貫的優秀表現和突出的個人能力,我認為他是最合適的帶隊人選,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必定可以圓滿完成市裡交辦的任務。”
唯恐安哲不同意,駱飛和秦川不吝美詞誇贊喬梁。
喬梁當然明白駱飛和秦川說這話的目的,又大概猜到了張海濤的心思,他此時冷靜下來,看著安哲。
安哲點點頭干脆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這麼定了,小喬擔任陽山松北督導組組長。”
駱飛和秦川松了口氣,這簡直太好了,安哲同意,似乎是因為大家都贊同,他找不出理由反對,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無奈。
想想很合理,如此艱巨的任務,你讓別人去,輪到自己身邊人了就不樂意,這說不過去,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形像。
駱飛暗樂,這回不比上次在三江,三江那次喬梁多少有些僥幸,沾了當事人是本村鄉親的光,這次喬梁帶隊,必定砸鍋,到時看安哲怎麼保喬梁。
暗樂之下,駱飛甚至琢磨等喬梁砸鍋之後,怎麼提議追責他。
聽安哲這麼說,喬梁眨眨眼,接著點頭:“一切服從安排。”
安哲接著對駱飛道:“督導組人員除了小喬,加上孫永,然後你那邊再出一個,兩家聯合。”
駱飛點點頭,理應如此。
駱飛看著秦川:“你確定一個人。”
秦川想了想,喬梁帶隊,孫永參加,這倆貨是穿一條褲子的,自己這邊派人,要找個可靠的,隨時監督著他們,防止他們搞什麼貓膩。
而且,喬梁是帶隊的,他負全責,到時即使追責,也是拿喬梁是問,和組員沒有多大關系。
想到這裡,秦川對駱飛道:“我們這邊人手比較緊張,能派出去的都去了前面幾個組,剩下的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實在離不開,既如此,我看就讓黃傑去吧,我身邊暫時沒有秘書也不要緊。”
聽秦川這麼說,駱飛意會了他的意思,干脆道:“可以。”
喬梁一咧嘴,臥槽,秦川要讓黃傑和自己一起,加上孫永,三個老同行湊在一起了,這倒也熱鬧。
看喬梁咧嘴,安哲和張海濤似乎猜到他想到了什麼,暗笑。
看喬梁咧嘴,駱飛和秦川想的卻是,這小子一定是因為黃傑跟著礙眼,在暗暗叫苦。
駱飛和秦川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隱笑了下。
商議完事情後,駱飛和秦川離去,張海濤去落實。
喬梁關上辦公室的門,直直看著安哲。
安哲微微一笑:“怎麼?懵了?”
喬梁道:“一開始有些懵,現在好些了。”
安哲點點頭:“海濤的提議正合我意。”
“這麼說,你早已有讓我去的意思?”喬梁道。
“對。”安哲肯定地點點頭,“必須你去,只有你去。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喬梁干脆搖搖頭:“沒有。”
安哲點點頭:“嗯,這倒是大實話,根據那邊的實際情況,不管讓誰去,對完成這任務都沒有信心。”
“那你為何想讓我去呢?”喬梁皺皺眉頭。
“因為你長得俊。”安哲干脆道。
“噗——”喬梁忍不住笑出來,接著又皺起眉頭。
安哲背著手來回走了兩步,然後在喬梁面前站住,看著他緩緩道:“梁子,以我的位置,以你的身份,這個活,只能也必須由你來干,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嗎?”
“明白。”喬梁點點頭。
安哲點點頭:“對你此行的任務,除了要確保穩定不出亂子,其他我不做硬性要求,你盡力而為吧,能做到什麼程度算什麼程度,實在完不成,你也不要為難自己,我也能理解。”
“那如果完不成,會有什麼後果?”喬梁道。
安哲呼了口氣:“很簡單,耿直和盛鵬不利索,你不利索,我也……”
安哲沒有說下去。
喬梁立刻明白安哲沒說出的話是什麼意思,陡然感到緊張。
跟了安哲這麼久,喬梁知道安哲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這次他既然做了,那說明他一方面是在賭一把,另一方面似乎是沒有其他選擇的無奈之舉。
果然,安哲接著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只能如此。”
安哲這話讓喬梁感到有些悲壯,心裡卻又湧出一股不服輸的倔勁,深深呼了口氣:“老大,既然只能如此,那麼,不成功便成仁,我豁出去干。”
“你打算怎麼豁出去?”安哲看著喬梁。
喬梁一時茫然:“不知道,到時去了之後,根據實際情況決定吧。”
安哲點點頭:“嗯,這思路是對的,不管做什麼事,都要結合實際來搞,你可以豁出去干,但不能莽干蠻干,要多動腦筋多想辦法,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不管你怎麼干,都要記住一個大前提……”
喬梁接過安哲的話:“我知道,大前提是保證穩定,不出任何亂子,同時在確保企業和群眾利益的基礎上,盡量考慮民生,盡量照顧好各方利益。”
“對。”安哲點點頭,“雖然此次江州的壓力巨大,雖然這些問題必須要解決,但你時刻要記住,做任何事情,首先要考慮的是群眾利益,群眾的利益永遠高於一切,這是我們偉大事業的宗旨,也是我們偉大事業追求的終極目標,同時,做好穩定,就是民生,就是民意……”
喬梁認真聽著安哲的話,都默默記在心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安哲身邊,喬梁潛移默化受著安哲的影響,這為他今後的成長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指明了正確的方向。
基礎很重要,方向更關鍵,方向關系到一個人的初心和底線,在某種意義上說,也關系到一個人最終的前途和命運。
“去吧。”安哲衝喬梁微微一笑,“梁子,此刻你可以悲壯,卻不能悲觀,前行的道路雖然必定坎坷,但一定會見到光明。”
雖然喬梁此時依然迷茫,但安哲這話卻又給了他某種信心和勇氣,尼瑪,天是塌不下來的,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既然有困難,那就一定要想出克服困難的辦法。
雖然喬梁並不知道自己面臨的具體困難是什麼,但不肯服輸的那股倔勁卻又上來了,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辜負安哲的期望,無論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不違背原則不違背安哲說的大前提,都一定要解決好陽山和松北的問題。
此時,喬梁感到自己肩上擔子空前之重,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
一旦意識到這種嚴峻,喬梁一面感到緊張,一面又感到了巨大的刺激。
喬梁回到辦公室,接著收拾東西,准備出發。
這時李有為打來了電話。
“梁子,今晚有空沒,過來陪我喝兩杯。”李有為道。
“老板,我過不去,這一周都沒空。”喬梁道。
“哦,忙什麼的?”
喬梁接著把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自己剛接受的新任務告訴了李有為。
聽喬梁說完,李有為立刻意識到了喬梁此次任務的艱巨性,沉思片刻道:“梁子,你這次領受的任務非同一般,搞好了增光添彩,搞不好黯淡無光,而且,牽扯到的不止你自己。”
聽了李有為的話,喬梁心裡沉甸甸的,又感到悲壯:“是的,我這次是抬著棺材出征,過去了皆大歡喜,過不去……”
喬梁沒有說下去。
李有為道:“梁子,在處理這事的時候,你要記住一點:發揮你所有能發揮的優勢,避開你所有能避開的劣勢。”
喬梁下意識點頭:“嗯,好。”
李有為又道:“遇到不好解決的問題,你可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切都沒有問題。”
喬梁心裡不由感動,到底李有為是自己跟隨多年的老板,他對自己一直是那麼關心那麼愛護,他是真心想為自己好,想看到自己好。
但喬梁此時想不出這事李有為能幫自己什麼,他早已離開了圈子,這事和他似乎不搭界。
雖然如此想,喬梁還是答應著。
接著李有為又站在他的角度,鼓勵叮囑了喬梁一番,喬梁認真聽著。
和李有為打完電話,喬梁離開辦公室下樓,孫永和黃傑正在樓下車前等候,兩人正貌似親熱地聊著什麼。
孫永和黃傑的關系向來一般,特別是豐大年出事後,黃傑一直就帶著有色眼鏡看孫永,覺得他是個落魄之人,和自己拉開了檔次。
只是黃傑沒想到,自從孫永搭上喬梁後,進步的速度卻超過了自己,這讓他為此心裡很耿耿。
雖然兩人此時聊天看似熱乎,但卻各懷心思。
看喬梁下來,黃傑主動打招呼,喬梁衝他呵呵一笑,然後衝孫永點點頭,孫永衝他擠擠眼。
然後大家上車,出發。
此次出征陽山松北,喬梁帶著對自己對安哲的重要使命,不知期間會發生什麼,又不知最後的結果會如何。
車子出了大院,喬梁讓黃傑給陽山和松北打電話,告知他們要去的事,讓松北的人到陽山招待所會合。
聽喬梁吩咐自己,黃傑心裡很別扭,尼瑪,這小子一提起來,就在自己面前擺領導的架子,安排自己干活了,想想當初,你算個球,給老子提鞋都懶得搭理你。
雖然心裡別扭,但黃傑卻又無奈,只能按喬梁說的去做。
此次跟隨喬梁下去,秦川特意對黃傑做了叮囑,讓他在此行期間,盡量少說話,不摻和,努力做到不參與,什麼都聽喬梁的,喬梁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黃傑明白秦川這話的意思,意識到此行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秦川讓自己如此做,顯然是要盡最大可能減少自己的責任,到時完不成任務追責,一切歸咎於喬梁,而和自己無關。
如此,自己此行就是掛個名,當個陪襯。
這倒也樂得逍遙,現在讓喬梁牛逼,到了追責的時候,看喬梁如何當孫子。
孫永此時雖然表面上很輕松,但心是提著的,他知道此行的任務艱難險重,如果到時完不成任務,駱飛必然不會放過,追責的時候喬梁首當其衝,既然有話在先,誰也無法說出什麼,甚至包括安哲都不好出面保喬梁。
這讓孫永不由為喬梁緊緊捏著一把汗,在悲觀的同時,又有一種巨大的不祥之感。
孫永轉臉看看喬梁,他正側臉看著車外,眉頭微皺,帶著沉思的表情。
喬梁的這種表情又加重了孫永的不安,他不知喬梁此時在想什麼,有沒有想到很快到來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