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上班時間到了,走廊裡人多起來,葉心儀回了自己辦公室。
一會喬梁桌子上的內線電話響了,喬梁一接,楚恆打來的。
“小喬,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喬梁接著去了楚恆辦公室,一看,王慶成在,還有一位組織部干部科的科長,兩人都表情嚴肅,王慶成除了嚴肅,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看到這兩位,喬梁意識到,自己官場最後的時刻來臨了,內心湧出大片的恐懼。
王慶成和那位科長看著楚恆,喬梁是宣傳部的人,處理決定應該由楚恆宣布。
楚恆卻不想宣布,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說。
王慶成和那位科長對視一下,然後王慶成嚴肅道:“喬梁,根據你犯的錯誤,根據上面領導的指示,根據紀委、組織部和宣傳部聯合做出的決定,對你的處分如下:第一,開除黨籍……第二,開除公職……本處理決定即日生效。”
說完,王慶成把處理決定的文件遞給喬梁,然後和那位科長就走了。
喬梁把處理文件揉成一團,狠狠扔到地上,然後看著楚恆。
麻痹,雖然楚恆沒參與此事,雖然他不願看到此事,但自己是要找楚恆報仇的,現在自己從官場滾蛋了,又如何能報仇呢?
楚恆此時不會猜到喬梁的心思,雖然喬梁成了廢人,但他卻也不想就此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長嘆一聲:“小喬,我很難過,卻實在又沒辦法……”
喬梁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看著喬梁出去,楚恆重重呼了口氣,雖然很不情願就此把喬梁廢掉,但不知為何,他突然又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為何有這種感覺,似乎一時說不清。
喬梁回到辦公室狠狠抽煙,這時徐洪剛的電話打來了,原來他中午請一個重要的大人物吃飯,所以關機。
此時,徐洪剛剛接到連正的電話,得知喬梁被雙開的事,十分震驚,又知道無法挽回了。
徐洪剛聽喬梁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結合連正告訴自己的,知道喬梁中了暗算,暗算喬梁的顯然是唐樹森,而唐樹森這麼做,顯然又是對著自己來的。
徐洪剛此時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無法安慰喬梁,因為此時他自己也需要安慰。
失去喬梁,對徐洪剛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這損失難以估量。
喬梁此時心如死灰,徐洪剛則異常沮喪。
和徐洪剛打完電話,岳珊珊進來,帶著傷感的口氣:“梁子哥,我好難過……”
說完岳珊珊眼圈紅了。
看岳珊珊這樣,喬梁有些感動,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珊珊,別哭,堅強些。”
這一說,岳珊珊更難過了,抱住喬梁哭起來,斷斷續續道:“梁子哥,我不信你是那樣的人,不信……”
喬梁很感動,安慰了岳珊珊一會,等她稍微平靜了,道:“你是來和我交接的吧?”
岳珊珊點點頭:“楚部長讓我來和你交接,他說辦公室下一步讓我來主持。”
喬梁點點頭,然後和岳珊珊交接工作,交接完,喬梁提著自己的東西出了辦公室,一看,走廊裡站滿了同事,大家都無聲看著自己,眼神裡有同情,有厭惡,還有幸災樂禍。
喬梁沒看到楚恆和葉心儀,他們在辦公室沒出來。
喬梁在眾人各異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走到樓梯口,下樓,走出辦公大樓。
仰臉看看天空,依然很陰霾,雪還在下。
冰冷的雪花落在喬梁臉上,融化成水,流下來。
喬梁長嘆一口氣,默默往外走。
正走著,一輛轎車從自己身邊經過,喬梁看去,何畢和丁磊正坐在後座回頭看自己,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看著他們得意忘形的樣子,喬梁感到了極度的憤怒,卻又覺得異常悲哀。
他們贏了,自己輸了,小人得志啊。
剛出了市委大院,喬梁的手機響了,章梅打來的。
“喬梁,老娘在家裡好好的你不用,非要出去沾花惹草,真是個賤人,活該!”章梅毫不留情說完,接著掛了電話。
喬梁收起手機,站在雪地裡,仰臉看著蒼茫的天空,愣了半天,突然放聲狂笑起來……
喬梁在雪地裡慢慢走著,不知不覺到了江邊,看著白茫茫的江面,想著自己奮鬥了這麼多年的官場,如今一無所有,不由倍感悲涼,看看手裡的東西,還要這些干嘛,都是垃圾了。
喬梁走到江面上,找到一個冰窟,把東西都塞了進去,一切都隨流水去吧。
喬梁在江面上漫無目的走著,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中的一頁小舟,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感覺自己此刻仿佛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了任何靈魂和念想。
此時,喬梁知道了什麼叫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自己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混了多年的官場到了這個地步,有何顏面面對望子成龍的父母?有何臉面面對父老鄉親和親人朋友?
喬梁一時感到無地自容,真想從冰窟裡跳進去。
但想想又不能,自己死了,年邁的父母怎麼辦?何況自己在世間還有很多沒有了卻的恩怨情仇,就這麼一了百了,對得住誰呢?
“操——”喬梁看著灰暗的天空,惡狠狠大叫一聲。
“喬梁——”遠處岸邊突然傳來呼喊聲。
喬梁循聲看去,一個紅色的身影正向自己跑來。
這是葉心儀,她今天穿的紅色羽絨服。
喬梁站在那裡不動,看著葉心儀氣喘吁吁跑過來。
“你在這裡干什麼?”葉心儀帶著被驚嚇的神情。
“不干嘛啊,我散步的,怎麼,你以為我想找個冰窟跳進去?”喬梁努力讓自己笑了下,笑得落魄而又凄冷。
葉心儀松了口氣,默默看著喬梁:“我忙完辦公室的事,就出來找你,打你電話不通,打你家座機也沒人接,想到你經常來江邊散步,就找來了,果然……”
喬梁摸出手機一看,沒電了。
喬梁看天快黑了,就和葉心儀往岸上走,邊走邊道:“你找我干嘛?”
“不只是我自己找你。”
“很快你就知道了,跟我走。”
“去哪裡?”
“去你該去的地方。”
喬梁看了葉心儀一眼:“你為什麼對我如此關心?”
“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關心難道不應該嗎?”葉心儀反問道。
喬梁默默點頭,自己到這地步了,葉心儀還能把自己當朋友,這份友情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