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書庫 都市青春 白日夢我

51.白日夢我

白日夢我 棲見 6511 2024-03-17 21:46

  

  訂閱不足,補齊訂閱後清一下緩存可見正文。晉江獨家發表。一直到開學前幾天,幾場大雨兜頭潑下,氣溫稍降了幾度。

  下午兩點半。

  林語驚站在商場門口,看著外面雨水劈裡啪啦地砸在平整的石板地面上,蹦起水花,濺得站在外側的人鞋子透濕。

  等了十分鐘,雨勢不減。

  林語驚單手拎著購物袋翻出手機,確認了沒有來電和信息,走到角落裡巨大的玻璃門前,袋子掛在胳膊上,兩只手食指和拇指分別對在一起,比了個相機取景器的框框舉到面前,閉起一只眼。

  高樓林立,商場大樓隔街相望,門市開著風格各異的店面,街對面星巴克的巨大標志被大雨浸泡著,綠色的美人魚像是沉入了海底,整個畫面都透著一股濕漉漉的、灰蒙蒙的繁華。

  又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林語驚是兩天前才到a市的。

  三個月前,她見證了林芷和孟偉國糾纏多年的婚姻生活終於走到了盡頭。

  兩個人離婚前還打了一架。

  因為林語驚的撫養權。

  當時晚上六點半,決定離婚的第二天,三個人坐在餐桌前吃著她們一家三口的最後一頓飯,從房子財產房車說到林語驚,林芷的表情全程很平靜,帶著一種麻木的冷漠:“住的這套房子歸你,車我也不要,孩子你帶走。”

  孟偉國本來聽見前半句話的時候是滿意的,後半句一出來,他皺起眉:“什麼叫孩子我帶走?”

  林芷有點不耐煩:“我沒時間管。”

  “什麼叫你沒時間管?你沒時間我就有時間?”

  “你挺有啊,”林芷冷笑了一聲,“軟飯吃了這麼多年,總算裝上大忙人了?”

  孟偉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瞪著她,深吸了口氣平復情緒:“林芷,今天大家好聚好散,我不想跟你吵,希望我們能互相尊重。”

  林芷揚眉:“怎麼,現在想起來跟我談尊重了?你當初入贅到我們家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出來你要這個臉呢?”

  孟偉國忍無可忍,“砰”地一聲狠狠拍了下桌子,人站起來。

  林芷也緊跟著站起來,戰爭的號角被吹響,兩個人開始昏天暗地的吵,桌子上的食物飯菜被摔了個七七八八。

  林語驚翹著二郎腿,用筷子戳自己碗裡的白米飯,就這麼撐著下巴看著兩個人因為孩子歸誰管這個事兒爆發出新一輪的爭吵,甚至毫不避諱,就當著她的面開始互相推脫。

  好像她是條狗,聽不懂人話,沒人在意,情緒也根本不需要被照顧。

  -

  孟偉國是入贅的。

  林芷家三代從商,富得流油,孟偉國跟她是大學同學,農村考進城裡的,學習好,能說會道卻又低調,而且長得很帥。

  十八九歲的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棉t恤,樣貌清雋,身材挺拔,看起來孤傲而英俊。

  被這樣的男生追求,沒有那個姑娘會不心動,林芷也沒例外。

  窮學生和千金小姐戀愛結婚了,結局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從林語驚有記憶起,爸爸和媽媽就好像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她看得出林芷對孟偉國已經厭惡透了,對這個男人的極端厭惡連帶著磨掉了她對於自己孩子僅剩的一點喜愛。

  林語驚本來以為,她被父母當做負擔想要拋棄的時候會有點難過。

  然而真的看到這一幕,她什麼感覺都沒有。

  就像是一口氣干掉了一桶烈酒什麼的,舌頭腦子都麻得半點知覺沒有,木掉了。

  孟偉國沒堅持和林芷打官司。

  林芷家人脈背景錢樣樣都有,他去硬碰硬完全就是死路一條,最終林語驚歸他,林芷每個月給她打固定數目的撫養費。

  孟偉國先生迅速走出了上一段失敗婚姻的陰影,在離婚一個月後帶著林語驚見了他的新女朋友關向梅,兩個人光速發展並且有了第一個五年計劃,結婚領證搬家到這個女人的城市來,入贅入的十分熟練。

  林語驚只覺得長得帥又會說話真是好,有這麼多傻子富婆願意跟他結婚。

  把她送到這兒來的第二天,兩個人度蜜月去了,臨走之前關向梅微笑看著她:“以後你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

  林語驚點了點頭。

  “我兒子這兩天和同學出去玩兒了,應該明天回來,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讓他照顧著點兒你,以後他就是你哥哥,一會兒我把你的手機號給他,你們自己聯系聯系。”關向梅繼續道。

  “……”

  林語驚並不是很想和她兒子聯系聯系,但是她更不想一來就破壞掉這種表面和諧的家庭氣氛,所以還是安靜地點了點頭。

  果然,關向梅很滿意,又說:“有事也可以跟張姨說,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覺得拘束,大家都很喜歡你。”

  “……”

  林語驚看了一眼旁邊就差把“現在什麼野雞都能裝千金了”“吃軟飯的爹帶著他閨女來分家產”和“你別想拿一分錢”刻腦門兒上的張姨,覺得關向梅眼神可能有點兒不好使。

  -

  商場裡面冷氣開得太足,乍一出來還是覺得熱,連雨都帶著熱氣,仿佛等不到落下就會被蒸發在空氣中。

  林語驚沒什麼表情的看著雨幕,再次看了一眼時間。

  三點了。

  她輕輕跳了兩下,活動了一下站得有點麻的腿,手機鈴響起,是她昨天晚上剛存上的手機號,她那個需要聯系聯系的哥哥。

  林語驚接起電話:“哥哥。”

  男人似乎被她這一聲哥哥驚住了,沉默了至少十秒鐘,才問:“東西買完了?”

  “嗯。”

  “我感冒了,就不去接你了。”哥哥冷硬地說。

  “……”

  

  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姓林呢,嬌花兒林妹妹。

  她很關心他的病情:“嚴不嚴重,多少度呀。”

  小姑娘的聲音有點小心翼翼,輕軟好聽,對面又沉默了十秒,聲音有些猶豫了:“四十。”

  “……”

  “我幫您打個119吧。”林語驚真摯地說。

  火警消防電話,119。

  男人把電話掛了。

  林語驚放下手機,抬起頭來,看了眼外面雷霆萬鈞仿佛能砸穿了石板地面的大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林語驚的新家在別墅區,市中心,隔著兩個街區是一片破舊的老式居民樓。

  住這種大城市市中心的一般情況下有這麼兩種人,一種窮得只剩下一個弄堂裡小房子的,一種富得流油買二三十萬一平米豪宅的。

  車子開到一半雨停了,空氣裡混合著泥土的濕潤味道,想到要跟她那個素未謀面體弱多病的“哥哥”和那個眼睛長在腦門兒上的張姨待在一塊兒,林語驚氣兒都喘不勻了,直接在那一片老式居民樓後身下了車,打算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迷兩個小時路再回去。

  每個地方都會有這麼一片兒,房子老,古舊的牆木制的窗,深紅色的油漆一片一片剝落,窗口拉出長長的杆子掛著各種床單和衣服,有種濃縮了這個城市最古老的底蘊和氣場的感覺。

  林語驚穿過狹窄的弄堂往前走,果然,最外邊兒一圈開著幾家低調中透著逼格的工作室店面,她簡單掃了兩眼,繼續往裡走。

  晃晃悠悠邊走邊唱著海綿寶寶的主題曲,走到頭左邊一拐,看見一扇黑色的鐵門。

  單開的門,純黑色,半虛掩著,門上用白色的油漆塗著一串兒英文。

  看起來有點像什麼鬼屋的入口。

  林語驚腳步一頓,走了過去,看清上面漆著的字母是什麼。

  ——tattoo。

  紋身的店?

  鐵門不高,她墊著腳,裡面是一個大概也就三四平米的小院,正對著一扇木門,上面木牌子上刻著個很復雜的圖騰似的東西。

  林語驚被這個從裡到外都寫滿了“我十分牛逼但我十分低調”的紋身店深深吸引了,她猶豫了幾秒,抬手,伸出一根食指來,輕輕地推了一下黑色的鐵門,嘎吱一聲輕響,悠長,悠長的劃過。

  那小院兒果然只有巴掌大,裡面的植物生長軌跡看起來都很狂野。

  林語驚走到門口推門進去,屋裡光線暗,昏黃發紅光,深灰的牆,上面掛著紅色的掛毯和密密麻麻的各種紋身圖案,漂亮又精細。

  她仰著腦袋看了一圈兒,一回頭,頓住了。

  才發現這屋裡有人。

  門後角落那塊兒,被門板擋住,視線死角,剛一進來看不見。

  深灰色長沙發,厚地毯,無數個靠墊抱枕亂七八糟丟著,沙發上坐著一二三,三個人,長得都挺帥,屬於很有個性的那種帥哥,留著三胞胎似的髒辮拖把頭,紋著三胞胎似的繁復花臂。

  三把花裡胡哨的拖把直勾勾地看著她,一動不動,氣氛詭異,其中一個還保持著一手夾煙湊到唇邊的動作,就這麼生生停在了半空中,煙嘴兒懸在唇邊三釐米的位置,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

  然後,拖把一號的眼珠子動了動,從她的臉,往下,移到了她的衣服上。

  林語驚不明白這仨拖把這種像是觀賞動物園大猩猩一樣的神情到底是為何,那新奇又詭異的眼神差點讓她以為自己剛剛是唱著青藏高原裸奔進來的。

  她就這麼被三個社會人唰唰地掃視了五六秒,有點尷尬地抬了抬手:“……嗨?”

  啪嗒一聲,空氣重新開始流動,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的拖把一號把煙咬進嘴裡,用他那條紋滿了花紋的胳膊肘往身後戳了戳:“倦爺。”

  林語驚這才看見,這長沙發上還有第四個人。

  不怪她眼神不好,幻之第四人腦袋上蒙著一塊深灰色的毯子,一直蓋到腰腹,下身一條深灰色長褲,完全融入到了同樣顏色的沙發裡,肚子上還放著兩個抱枕,睡得一動不動,還被他的拖把朋友擋住了大半,一眼掃過去真的看不見。

  這人被戳了好半天依舊沒反應,挺屍一樣躺在沙發上,像一具高貴的睡美人。

  拖把一號又叫了他一聲:“沈倦。”

  睡美人蠕動了下,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靠著沙發背屈起的那條大長腿伸直了,翻了個身臉朝裡繼續睡。

  毯子還蒙在腦袋上,看上去挺厚的,林語驚都怕他把自己給憋死。

  拖把一號嘖了一聲,扭著身子,兩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別他媽睡了,起來接客。”

  睡美人清眠幾次三番被擾,又讓一花臂猛男襲了臀,罵了句髒話,抬手撈了個抱枕朝著旁邊的人砸過去,聲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帶著濃濃的倦意,沙啞又不耐煩:“我接你媽,滾。”

  “……”

  非常暴躁的一個社會哥。

  陳子浩是個什麼貨色沈倦也多少了解一點,讀了個職高大概也沒去上過課,小旅店租了個單間上午下午進出的都不是同一個姑娘,每天就這麼混著,拼盡全力揮霍著他廉價青春裡最後一點余熱。

  沈倦覺得自己雖然不算是什麼正義使者好好少年,但是好歹和這姑娘也有一面之緣,沒有看著的道理。

  好在陳子浩對他的興趣比漂亮妹子要大,而且這會兒比較上頭,還有後面一幫兄弟看著,他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個有效挑釁。

  紅牌一次,敵方boss憤怒值上升十點。

  陳子浩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他對沈倦其實也有忌憚。

  陳子浩中專的時候對面就是沈倦的學校,十四中,那時候沈倦初中,兩個人見過幾次,很多事,陳子浩有聽說過,當時他不以為然,一初二的小屁孩,能有多牛逼。

  直到後來他親眼看見過一次,小少年那時候還沒怎麼開始長個兒,拽著個比他高了一頭的人衣領子一路拖進小巷子裡,哐的一聲甩在了鐵皮垃圾桶上。

  垃圾桶翻了個個兒,咕嚕嚕滾出去老遠,一大堆塑料袋子灑出來。

  那人呻.吟著小聲說了句什麼,沈倦冷笑了一聲。

  冷到了骨子裡,帶著陰沉又尖銳的戾氣。

  再後來沈倦惹了事,說是差點把誰打成植物人,因為家裡有錢,所以擺平了,很多人半信半疑,陳子浩就覺得八成是真的。

  今天這事兒本來跟他沒半點關系,就是他新認識的兄弟和沈倦這邊的人起了衝突,他之前不知道,也根本沒想到沈倦會來,如果知道他來,陳子浩大概都不會來幫忙出這個頭。

  陳子浩叼著煙看著他,笑了一聲:“怎麼,倦爺今天這麼閑,來給兄弟出頭?”

  語氣還算客氣。

  確實不想惹他。

  大佬一般都是會考慮很多的,陳子浩作為狠人大哥思路自然九曲十八彎,兩秒鐘內在“怎麼辦這逼要裝完嗎”和“還是不怎麼想惹要麼撤吧”之間瘋狂跳躍考慮對比迅速衡量,還沒等他做出抉擇,就看見沈倦往7-11門口一指,平靜地說:“不是,我來買瓶水。”

  “……”

  陳子浩有一瞬間的茫然,不明白是什麼讓這個擁有無數傳奇的大佬現在看起來這麼佛。

  估計茫然的也不止他一個人,安靜了幾秒,沈倦身後,拖把二號王一揚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爸爸!您咋回事兒啊!!”

  林語驚咬著魚排,沒忍住笑著抬起眼來,想看看拖把二號說這話時的表情。

  結果啥也沒看到,沈倦很高,因為距離太近,站在她面前把她一半視線都遮住了,而且她蹲著,他站著,從這個角度他腿看起來更長,屁股也……

  林語驚欣賞了一會兒社會哥的翹臀,一邊把魚排吃掉,竹簽子往紙杯裡一扎,扎了個空。

  低頭看了眼,吃完了,就剩下點兒湯。

  她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紙杯放在旁邊台階上,又把飯團拿起來,開始剝包裝袋。

  透明的塑料包裝袋,剝起來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氛圍下肆無忌憚得非常囂張。

  沈倦回過頭來,垂眸看了她一眼。

  林語驚沒發現,低著腦袋認真又專注地和飯團包裝袋做著鬥爭,這玩意兒黏得還挺緊。

  終於撕開了包裝的時候,她聽見沈倦說:“我有點兒困,”

  少年聲音寡淡,帶著一點點鼻音,就顯得松松懶懶的,“所以動作快點吧,要上一起上,解決了好回去睡覺,後天開學了,我明天得補作業。”

  陳子浩:“……”

  林語驚:“……”

  眾人:“……”

  詭異的安靜。

  你聽聽,這是什麼欠揍的語氣,什麼欠揍的發言。

  林語驚看不見其他人是什麼表情,反正她是嚇得手一抖,剛撕開的飯團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是,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社會哥?

  這也太屌了。

  您原來還上著學呢?

  您還會交作業的啊?

  他班主任一定很欣慰,這人在趕場打架的百忙之中,竟然還惦記著要在暑假的最後兩天抽出時間來補個作業。

  狠人大哥倒是很沉得住氣沒有出聲,不過他身後有人忍不了了,林語驚也覺得沈倦這人確實欠揍,完全沒把人當回事兒,語氣裡全是“你們這群浪費老子睡覺時間的傻逼”,干群架的態度十分不端正。

  那人往前幾步走過來,比沈倦還要高上半頭,看起來很壯,穿著黑色的背心和運動短褲,露出結實的腱子肉,眼神挺凶。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