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足顯示為錯誤內容,補齊訂閱刷新後可見新章,晉江獨家發表陳子浩是個什麼貨色沈倦也多少了解一點,讀了個職高大概也沒去上過課,小旅店租了個單間上午下午進出的都不是同一個姑娘,每天就這麼混著,拼盡全力揮霍著他廉價青春裡最後一點余熱。
沈倦覺得自己雖然不算是什麼正義使者好好少年,但是好歹和這姑娘也有一面之緣,沒有看著的道理。
好在陳子浩對他的興趣比漂亮妹子要大,而且這會兒比較上頭,還有後面一幫兄弟看著,他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個有效挑釁。
紅牌一次,敵方boss憤怒值上升十點。
陳子浩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他對沈倦其實也有忌憚。
陳子浩中專的時候對面就是沈倦的學校,十四中,那時候沈倦初中,兩個人見過幾次,很多事,陳子浩有聽說過,當時他不以為然,一初二的小屁孩,能有多牛逼。
直到後來他親眼看見過一次,小少年那時候還沒怎麼開始長個兒,拽著個比他高了一頭的人衣領子一路拖進小巷子裡,哐的一聲甩在了鐵皮垃圾桶上。
垃圾桶翻了個個兒,咕嚕嚕滾出去老遠,一大堆塑料袋子灑出來。
那人呻.吟著小聲說了句什麼,沈倦冷笑了一聲。
冷到了骨子裡,帶著陰沉又尖銳的戾氣。
再後來沈倦惹了事,說是差點把誰打成植物人,因為家裡有錢,所以擺平了,很多人半信半疑,陳子浩就覺得八成是真的。
今天這事兒本來跟他沒半點關系,就是他新認識的兄弟和沈倦這邊的人起了衝突,他之前不知道,也根本沒想到沈倦會來,如果知道他來,陳子浩大概都不會來幫忙出這個頭。
陳子浩叼著煙看著他,笑了一聲:“怎麼,倦爺今天這麼閑,來給兄弟出頭?”
語氣還算客氣。
確實不想惹他。
大佬一般都是會考慮很多的,陳子浩作為狠人大哥思路自然九曲十八彎,兩秒鐘內在“怎麼辦這逼要裝完嗎”和“還是不怎麼想惹要麼撤吧”之間瘋狂跳躍考慮對比迅速衡量,還沒等他做出抉擇,就看見沈倦往7-11門口一指,平靜地說:“不是,我來買瓶水。”
“……”
陳子浩有一瞬間的茫然,不明白是什麼讓這個擁有無數傳奇的大佬現在看起來這麼佛。
估計茫然的也不止他一個人,安靜了幾秒,沈倦身後,拖把二號王一揚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爸爸!您咋回事兒啊!!”
林語驚咬著魚排,沒忍住笑著抬起眼來,想看看拖把二號說這話時的表情。
結果啥也沒看到,沈倦很高,因為距離太近,站在她面前把她一半視線都遮住了,而且她蹲著,他站著,從這個角度他腿看起來更長,屁股也……
林語驚欣賞了一會兒社會哥的翹臀,一邊把魚排吃掉,竹簽子往紙杯裡一扎,扎了個空。
低頭看了眼,吃完了,就剩下點兒湯。
她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紙杯放在旁邊台階上,又把飯團拿起來,開始剝包裝袋。
透明的塑料包裝袋,剝起來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氛圍下肆無忌憚得非常囂張。
沈倦回過頭來,垂眸看了她一眼。
林語驚沒發現,低著腦袋認真又專注地和飯團包裝袋做著鬥爭,這玩意兒黏得還挺緊。
終於撕開了包裝的時候,她聽見沈倦說:“我有點兒困,”
少年聲音寡淡,帶著一點點鼻音,就顯得松松懶懶的,“所以動作快點吧,要上一起上,解決了好回去睡覺,後天開學了,我明天得補作業。”
陳子浩:“……”
林語驚:“……”
眾人:“……”
詭異的安靜。
你聽聽,這是什麼欠揍的語氣,什麼欠揍的發言。
林語驚看不見其他人是什麼表情,反正她是嚇得手一抖,剛撕開的飯團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是,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社會哥?
這也太屌了。
您原來還上著學呢?
您還會交作業的啊?
他班主任一定很欣慰,這人在趕場打架的百忙之中,竟然還惦記著要在暑假的最後兩天抽出時間來補個作業。
狠人大哥倒是很沉得住氣沒有出聲,不過他身後有人忍不了了,林語驚也覺得沈倦這人確實欠揍,完全沒把人當回事兒,語氣裡全是“你們這群浪費老子睡覺時間的傻逼”,干群架的態度十分不端正。
那人往前幾步走過來,比沈倦還要高上半頭,看起來很壯,穿著黑色的背心和運動短褲,露出結實的腱子肉,眼神挺凶。
“你牛逼啊,”腱子哥氣勢逼人,“浩哥叫你一聲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爺了?倦爺?你他媽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屌——”
沈倦往前走了一步,一拳砸在他胃上。
下手很重,林語驚聽見了肉體撞擊的沉悶聲響。
腱子哥的話沒說完被直接打斷了,干嘔了一聲,弓著身彎下腰去,還沒來得及反應,沈倦一手抓著他頭發猛地往下一扯,膝蓋頂起來,哐地一聲撞上去,用那張臉熱情地親吻他的膝蓋骨,另一只手對著胃又是一拳。
腱子哥叫都沒叫出聲來,沈倦拽著他的頭發再次往上拉,他被迫抬起頭來,鼻血滴答滴答往下淌,紅著眼睛瞪著他。
嘴巴張了張,似乎是想出聲。
沈倦扯著他頭發的手松開,一腳踢在他膝蓋上,腱子哥被踹得一個趔趄,堪堪站穩後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沒人說話,連林語驚都沒反應過來。
腱子哥一身腱子肉仿佛是奶油充起來的,人跪在地上,單手撐著地面,捂著胃痙攣著干嘔,酸水直往上反,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沈倦垂眸,神情漠然看著他,勾唇笑了笑:“倦爺肯定屌啊。”
-
腱子哥大概也算是敵方陣營二把手之類的人物,總之他挨了一頓揍,對面覺得被羞辱得十分徹底,於是沸騰了,伴隨著各種國罵就要往上衝。
拖把二號張牙舞爪的撲了出去,髒辮兒在空中飛舞出十分朋克的節奏感,一邊咆哮著一邊揮出一記漂亮的左勾拳:“老子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我去你媽的!來啊!都來打我啊!打死我啊!!!”
“……”
林語驚覺得現在的不良少年怎麼都這麼有意思呢。
飯團剛剛掉地上了,她用包裝袋包著撿起來想去丟進垃圾桶裡,結果一轉頭就看見7-11便利店裡面大玻璃窗後,收銀員小姐姐慌亂地掛上了電話的動作,裡面幾個店員聚在一起,都在往這邊看。
沈倦本來在旁邊看戲看得挺津津有味的,他們這邊人雖然少,但是蔣寒王一揚都比較能打,對面又廢了一個還趴在地上吐的,所以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再一看表,十點多了。
他正准備偷偷溜回家去洗個澡睡覺,感受到從身後袖口處傳來一點點輕微的拉力。
沈倦回過頭去,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袖子。
被兩根手指捏著,細細白白,指甲修得圓潤干淨,末端帶著一點點白色的小月牙,再往後是漂亮纖細的手和一截白得透明的手腕。
他掀掀眼皮子,視線上移看著拉他袖子的姑娘,揚眉,表示疑問。
林語驚松了手,指指便利店裡面的收銀員,低聲說:“我剛剛看到她好像報警了。”
那邊兒正激烈的近身肉搏著,噪音很大,沈倦沒聽清,皺了皺眉俯下身子,腦袋湊近了點兒:“嗯?”
林語驚也配合著往前探了探頭,湊到他耳邊重復道:“剛那個小姐姐好像是報警了。”
沈倦聞到清清淡淡的一點甜香味兒,像是午後花園裡花香混合著剛出爐的水果撻和甜牛奶。
他不動聲色的偏了偏頭,拉開一點距離,直起身來:“那走吧。”
林語驚愣了愣,跟著站起來:“啊?”
“不是報警了麼。”沈倦打了個哈欠,往7-11裡面走。
林語驚沉默了兩秒,實在沒忍住:“你怎麼還沒睡醒。”
叮咚一聲,感應玻璃門打開,沈倦看了她一眼,朝牆上的掛鐘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十點半了,最佳睡眠時間。”
“……”
合著您還是個養生的社會哥。
林語驚翻了個白眼,看著沈倦在店員小姐姐驚恐的注視下淡定的去冷櫃前溜了一圈,拎了一個飯團,順便承上啟下,他還真買了瓶水。
回來又拿了一包濕巾紙,結賬,然後在店員小姐姐把飯團塞進微波爐裡加熱的時候撕開濕巾紙的包裝,抽出來一張,倚靠在收銀台前慢條斯理地擦手。
大概是因為他剛剛揍了腱子哥。
少年身形修長清瘦,懶懶散散靠著收銀台站,安靜又專注的樣子沒半點剛剛把人臉往膝蓋上砸時的狠戾,手很漂亮,在便利店的燈光下顯得冷白,能看見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低著頭,鼻梁很高,額發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狹長的眼,睫毛不算很長,卻十分濃密,尾睫上揚眼尾微挑,冷漠又多情的眼型。
林語驚看了一眼明明有點害怕,卻又忍不住一直偷偷看他的店員小姐姐,內心“嘖”了一聲。
就這張臉,之前都不說了,以後得禍害多少小姑娘啊。
微波爐“叮咚”一聲轉好,沈倦動作停下,抬起頭來,看著收銀的店員。
小姐姐還在看著他,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匆匆別開視線,打開微波爐,用紙巾包著飯團拿出來。
沈倦接過來道了聲謝,將濕巾紙丟進垃圾桶裡,轉身出了7-11。
林語驚跟著他出去。
夜風溫涼,兩個人繞過門口一群打打殺殺的中二少年迅速撤離犯罪現場,走出去一個街口,林語驚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警察叔叔們的身影。
天降正義,不良少年作鳥獸散。
她回過頭來:“你真不管你朋友啊。”
就這麼溜了,你還想不想當個有信服力的社會哥了。
沈倦“嗯”了一聲,沒回頭看,將手裡的飯團遞給她。
少年漂亮的手拿著個飯團伸到她面前,林語驚愣了愣,眨巴兩下眼:“嗯?”
“剛剛那個不是掉了。”沈倦說。
非常聽爸爸話。
周五下午,馬上周末放假了,大家心思都有點飄,最後一節是自習,剛開學,各科老師對於自習課的爭奪還沒正式開始,林語驚早上實在起得太早,寫完了兩張英語卷子,就趴在桌上打算睡一會兒。
結果一覺就睡到了下課鈴響,教室裡亂哄哄的一片,整個班級的人都爭先恐後往外跑。
林語驚爬起來,嘆了口氣,甚至有點希望這個自習課上到地老天荒,直接上到下周一開學。
她不情不願地開始裝書包,把發下來的作業卷子都裝好,側頭看見她同桌桌上和之前一樣,卷子都空著放在桌上,人家甚至帶都沒帶走。
林語驚這人事情算得很清楚,沈倦幫了她忙,一根棒棒糖也不能就當做這人情還清了,林語驚將收拾了一半的書包放回去,抓起一支筆來扯過沈倦的卷子,掃過第一道選擇題,寫了個答案上去。
剛寫完,筆一頓。
自說自話了啊你,林語驚。
人家的卷子呢,你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林語驚又把卷子重新放回去了,剛好輪到李林他們做值日,幾個男生活兒也不好好干,拿著掃把坐在教室後面桌子上開黑,看見林語驚站起來抽空抬頭看了一眼:“新同學,周一見啊。”
林語驚擺了擺手,沒回頭。
李林看著她的背影吧唧了下嘴:“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感覺我們這個新同學好酷啊。”
“肯定酷啊,”旁邊一個男生頭也不抬打著游戲,“不酷敢跟沈倦坐一桌兒?還安安全全完整的坐了一個禮拜。”男生說著,屏幕一黑,死了。
“不過漂亮是漂亮,前兩天三班就有人來找我問她手機號了,我說我沒有,我們新同學跟與世隔絕了似的,倒是想上去搭話,但她旁邊坐了尊佛爺,這誰他媽敢啊,”他抬起頭來,看向李林,“誒,你就在她後面,有沒有她手機號啊?”
李林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我?沈倦在的時候我他媽話都不敢說,呼吸都得輕飄飄的,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我還能無視他去要他同桌手機號?”
-
林語驚出了校門,往前過了一個街口,看見老李的車遠遠停在那兒了。
老李知道她不喜歡車直接開到校門口,每次都會停在這邊兒等她,林語驚腳步頓了頓,走過去。
“李叔好。”
“哎,林小姐。”
林語驚第一次見到老李的時候,他叫的是二小姐,林語驚頭皮都發麻,老李心細,從那以後再也沒這麼叫過。
老李開車很穩,林語驚人本來就困,撐著腦袋坐在後面昏昏欲睡:“李叔,我跟學校交了住校的申請。”
老李愣了愣,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住校啊?”
“嗯,學校那邊宿舍得串一串,應該下周可以搬,”林語驚說,“到時候我提前跟您說,要不每天去學校路上還得浪費不少時間。”
老李笑著點了點頭:“哎,行,”他猶豫了下,“您跟孟先生說過了?”
林語驚沒說話。
老李嘆了口氣。
他是真的挺心疼這個小姑娘的,確實是個好孩子,平時看著聽話,其實脾氣也是倔,有什麼事情也不說,就這麼一個人悶著。
也就才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正是最好的時候,應該大聲笑,大聲哭的年紀。
老李給傅家開車也開了幾十年,從來不多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瞞著也不行,您還是跟孟先生聊聊,話聊開了有什麼矛盾也就解決了,孟先生也疼您,這個世界上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
林語驚笑了一下,輕聲道:“對啊,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
-
林語驚到家的時候,傅明修難得沒在樓上房間裡,人正坐在沙發裡玩手機。
如果是平時,林語驚還會跟他打個招呼,說兩句話,表達一下自己的友好,不過昨天晚上她不巧剛剛聽完那些話,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問聲好已經是她最大限度的禮貌。
反而是傅明修看見她進來,放下了手機,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語驚平靜的看著他。
等了幾秒,就在她准備轉身上樓的時候,傅明修才開口:“周一。”
林語驚腳步一頓。
“周一,我剛好也要返校,送你去學校。”
“……”
林語驚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或者傅明修被人魂穿了:“什麼?”
傅明修不耐煩的看著她:“我也是因為有話想跟你說,找個機會跟你談談,你不要以為我——”
“好的,”林語驚答應下來,打斷他的話,順便鞠了個躬,“謝謝哥哥,辛苦哥哥了,我上樓了。”
實在對他接下來的話沒什麼興趣,也沒耐心。
傅明修一共單獨和林語驚說過這麼兩次話,又一次被這麼不上不下的卡著,難受得不行。
他擰著眉,瞪著背著書包上樓的少女背影,好半天,憋屈地爆了句髒話:“操……”
-
林語驚周末也沒什麼事情做,她在這個城市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在房間裡呆了兩天,除了飯點的時候會下樓和傅明修尬尬的吃個飯,剩下的時間她都在房間裡種蘑菇。
總覺得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她遲早會得自閉症。
周六晚上,林語驚接到了林芷的電話。
林小姐和孟先生離婚以後,林語驚第一次接到來自母親的電話,平時一般都是卡上按時來錢的,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林語驚愣了一下。
林芷還是以前那個風格,問題像是老師家訪,甚至聽不出她有什麼感情波動,學習怎麼樣,上次考試拿多少分,錢夠不夠花。
“給你的錢就是給你的,你自己花,一分錢都不要給你爸。”林芷最後說道。
她對孟偉國的厭惡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討厭到她所有的零花錢和生活費都是直接打到林語驚卡裡的,並且生怕孟偉國動她一分錢。
林語驚覺得做夫妻最後能做成這樣也挺有意思的,點點頭,想起對面看不到,又補充了一聲:“嗯。”
幾個不能更模板化的問題問完,兩個人對著沉默,都沒話說。
最後還是林芷打破了這個僵硬的氣氛,她語氣聽起來難得有些軟:“小語,不是媽媽不想帶著你,只是——”
“我知道,”林語驚飛快地打斷她,直勾勾地看著花樣繁雜的壁紙,“我知道,我都明白。”
林語驚一直覺得,她跟林芷關系更好一點。
比起孟偉國,她從小就更喜歡林芷。
不知道是不是母親和父親還是有一些區別,孟偉國對她幾乎是不聞不問的狀態,而林芷,雖然態度冷漠,但是她是會管她的。
也會問她的成績,問她的學習,林語驚從來沒想過林芷會不要她。
不是媽媽不想要你,那是因為什麼呢。
只是我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只是我忙得沒有時間,只是很多事情,在我心裡都是排在你前面的。
只是因為你不重要,只是因為我不愛你。
林語驚一點都不想知道,只是後面的內容是什麼。
一個“只是”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而且這姑娘也不知道是膽子肥還是真的打算把她“隨便吧”的生活態度貫徹落實到底,明知道怎麼回事兒,看著對方一幫六七個渾身寫滿了“我是來干架的”的男人浩浩蕩蕩走過來,她還蹲在那兒吃得渾然忘我,吃得雷打不動,邊吃好像還有點把他們當戲看的意思。
甚至對面陳子浩看著她的時候,她還津津有味的跟人家對視上了。
什麼毛病。
陳子浩是個什麼貨色沈倦也多少了解一點,讀了個職高大概也沒去上過課,小旅店租了個單間上午下午進出的都不是同一個姑娘,每天就這麼混著,拼盡全力揮霍著他廉價青春裡最後一點余熱。
沈倦覺得自己雖然不算是什麼正義使者好好少年,但是好歹和這姑娘也有一面之緣,沒有看著的道理。
好在陳子浩對他的興趣比漂亮妹子要大,而且這會兒比較上頭,還有後面一幫兄弟看著,他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個有效挑釁。
紅牌一次,敵方boss憤怒值上升十點。
陳子浩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他對沈倦其實也有忌憚。
陳子浩中專的時候對面就是沈倦的學校,十四中,那時候沈倦初中,兩個人見過幾次,很多事,陳子浩有聽說過,當時他不以為然,一初二的小屁孩,能有多牛逼。
直到後來他親眼看見過一次,小少年那時候還沒怎麼開始長個兒,拽著個比他高了一頭的人衣領子一路拖進小巷子裡,哐的一聲甩在了鐵皮垃圾桶上。
垃圾桶翻了個個兒,咕嚕嚕滾出去老遠,一大堆塑料袋子灑出來。
那人呻.吟著小聲說了句什麼,沈倦冷笑了一聲。
冷到了骨子裡,帶著陰沉又尖銳的戾氣。
再後來沈倦惹了事,說是差點把誰打成植物人,因為家裡有錢,所以擺平了,很多人半信半疑,陳子浩就覺得八成是真的。
今天這事兒本來跟他沒半點關系,就是他新認識的兄弟和沈倦這邊的人起了衝突,他之前不知道,也根本沒想到沈倦會來,如果知道他來,陳子浩大概都不會來幫忙出這個頭。
陳子浩叼著煙看著他,笑了一聲:“怎麼,倦爺今天這麼閑,來給兄弟出頭?”
語氣還算客氣。
確實不想惹他。
大佬一般都是會考慮很多的,陳子浩作為狠人大哥思路自然九曲十八彎,兩秒鐘內在“怎麼辦這逼要裝完嗎”和“還是不怎麼想惹要麼撤吧”之間瘋狂跳躍考慮對比迅速衡量,還沒等他做出抉擇,就看見沈倦往7-11門口一指,平靜地說:“不是,我來買瓶水。”
“……”
陳子浩有一瞬間的茫然,不明白是什麼讓這個擁有無數傳奇的大佬現在看起來這麼佛。
估計茫然的也不止他一個人,安靜了幾秒,沈倦身後,拖把二號王一揚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爸爸!您咋回事兒啊!!”
林語驚咬著魚排,沒忍住笑著抬起眼來,想看看拖把二號說這話時的表情。
結果啥也沒看到,沈倦很高,因為距離太近,站在她面前把她一半視線都遮住了,而且她蹲著,他站著,從這個角度他腿看起來更長,屁股也……
林語驚欣賞了一會兒社會哥的翹臀,一邊把魚排吃掉,竹簽子往紙杯裡一扎,扎了個空。
低頭看了眼,吃完了,就剩下點兒湯。
她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紙杯放在旁邊台階上,又把飯團拿起來,開始剝包裝袋。
透明的塑料包裝袋,剝起來有嘩啦嘩啦的聲音,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氛圍下肆無忌憚得非常囂張。
沈倦回過頭來,垂眸看了她一眼。
林語驚沒發現,低著腦袋認真又專注地和飯團包裝袋做著鬥爭,這玩意兒黏得還挺緊。
終於撕開了包裝的時候,她聽見沈倦說:“我有點兒困,”
少年聲音寡淡,帶著一點點鼻音,就顯得松松懶懶的,“所以動作快點吧,要上一起上,解決了好回去睡覺,後天開學了,我明天得補作業。”
陳子浩:“……”
林語驚:“……”
眾人:“……”
詭異的安靜。
你聽聽,這是什麼欠揍的語氣,什麼欠揍的發言。
林語驚看不見其他人是什麼表情,反正她是嚇得手一抖,剛撕開的飯團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