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轉向了宏市長,目光忍不住地盯著宏市長的嘴唇,因為宏市長接下來要發表的意見將至關重要!
當前,市.委書記譚震和他的擁躉都表示要引進“芯片產業園”,這是一方;市.委副書記肖靜宇,作為項目前期的主要協調人,大為質疑該項目的可行性,並明確表示了反對引進,這是另一方!但,肖靜宇明顯有點形單影只、孤掌難鳴。
要是宏市長表示支持肖靜宇,那麼肖靜宇就不再是孤身一人,雙拳對四手,總也比孤掌難鳴強。況且宏市長也是有實力的。所以,接下去,宏市長的表態就顯得極為重要,乃至可能決定這個項目的最終走向。
然而,宏市長卻不著急說話,他將桌上自己的茶杯拿起來,不緊不慢地旋著蓋子。宏市長的杯子,不是會議室的,而是自備的普通玻璃杯,裡面泡著滿滿的安縣綠茶,茶湯微黃,給口渴的人想喝的強烈欲望。
宏市長將杯子旋開之後,又對著杯口吹了吹,將茶葉吹開了,喝了一口,又不緊不慢將蓋子擰緊,放回剛才的位置。隨後,宏市長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表情還是那個表情,他開始說道:“這個‘芯片產業園’項目,前期我也了解過。剛才,肖書記已經介紹了。這個項目的主要投資人中,一個叫馮強志、一個叫於華,這兩人所做的項目中,確實成功的不是很多。這個情況我們心裡是要清楚的。”
聽到這裡,市.委書記譚震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從宏敘的口吻來看,恐怕接下去也跟肖靜宇一樣反對這個項目。坐在後排的李海燕聽到這裡,臉上不由露出了喜色,她剛才看到肖書記孤掌難鳴,心裡很有些替肖書記擔憂,可要是宏市長支持肖書記,那麼情況將大不相同!
其他部門領導的神情,也都變得復雜起來。
然而,宏敘接下去又道:“但是,我們也要知道,做生意不可能總賺,做投資也不可能穩操勝券。這兩個人,至少是有成功案例的,而且他們在全國各地都在投,距離我們最近可供參考的就是杭城了,他們也投了產業園,截至目前也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問題。這就是說,我們也是可以嘗試的。不試,就不會成功;試了,至少還有幾分希望。咱們鏡州市的經濟,大家也看到了,落後已經幾十年了,這個現狀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們這一屆的黨委政府,必須拿出點擔當來,不能再一味地保守了!畢竟這個產業園一旦成功,鏡州市的經濟就突圍了,我們鏡州的干部也就突圍了!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我支持‘芯片產業園’的引進。至於補貼5個億、出讓土地1000畝,我個人認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人家投資20個億,我們也拿出點補貼和土地來,這也是雙責和雙贏嘛。所以,我是同意的。”
宏敘這話一結束,李海燕的神色就僵住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宏市長起初似乎在支持肖書記,可話鋒一轉,卻和市.委書記譚震保持了一致。這樣一來,肖書記的意見就徹底變成了極少數。
這時候,附著在譚震臉上的冷意如遇春風般慢慢地消融了,他心裡是在笑的,宏敘終於也為了自己的利益,把肖靜宇給賣了。在這個事情上,譚震是有雙重收獲的,一是項目基本可以引進了,他這就給足了司馬部長的面子,而且馮強志和於華先前給自己的好處,也算是有了個交代,後續相關的好處恐怕是源源不斷的。二是經過這個事情,肖靜宇和宏敘之間的關系肯定會出現裂痕,從他對肖靜宇的認識看,這個女人一旦對別人有了意見,恐怕不太容易改變,只要肖靜宇和宏敘不再聯合,在鏡州他譚震絕對是能說了算的!
譚震當即道:“從今天我們討論的情況來看,大家都認為這個項目的可行性非常大。我希望市政府這邊召開一個政府常務會議通過一下,此外再提交到市.委常委會也通過一下。在這個項目上,以政府方面為主,其他常委並不是專家,也並不清楚,宏市長會前做好溝通工作,確保會上順利通過。”
譚震這一番話相當清楚,今天的討論結果,基本就是最後的結果了。市.委常委會上無非就是走個流程。宏敘卻回答地相當爽快:“好的,譚書記,沒問題。”
肖靜宇什麼都沒有說,今天的局面,她之前在與宏敘交流的時候,基本就已經猜出來了。可是,她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態度和決定。
會議散後,肖靜宇回到了辦公室,來到窗前,看著前面的市民廣場和濤濤龍溪。李海燕怕肖靜宇生氣,肖靜宇現在有了身孕,情緒波動太大對孩子沒有好處,而且容易引起孕吐等反應。李海燕就勸說道:“肖書記,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生氣。”肖靜宇一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只是覺得,自己有點高估宏市長了!”
肖靜宇的情緒多少肯定是有起伏的。李海燕道:“肖書記,我覺得,當前您還是以身體為重。這個項目的事,是集體研究決定,要是書記和市長都認為可以引進,你要是反對恐怕很難改變結局。既然無法改變,還不如獨善其身呢。畢竟,現在是您自己身體和肚子裡的寶寶最重要啊!”
說著,肖靜宇就拿起了手機,撥了司馬越的號碼。司馬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靜宇,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肖靜宇道:“司馬部長,今天有空嘛?我要找你。”司馬越愣了下,隨後聲音中帶了笑:“今天真是難得啊!靜宇竟然會主動想到來找我了!我沒空也得有空啊。我現在正開會,本來晚上有會議餐,但是你現在過來的話,我把會議餐取消了,咱們一起吃飯聊一聊。”
肖靜宇道:“司馬部長要是有會議餐,我明天再過來也沒問題。”司馬越笑道:“不用,就今天吧。我等你。”肖靜宇心裡記掛著“芯片產業園”項目的事情,她聽宏市長說過,這個項目是司馬部長介紹來的,既然如此,要想阻止這個事情,也就只有找司馬越了!
肖靜宇掛斷了電話,對李海燕道:“下午三點,我們去杭城。”李海燕有點擔憂:“肖書記,你現在這個時候,來回奔波,恐怕不合適呀。”肖靜宇道:“問題不大的,我心裡有數。海燕,你不用太擔心,孩子的事情,他要是會來到這個世界上,自然會來到這個世界上,要是沒這個母子的緣分,再注意也沒用。”
肖靜宇的這個想法,把李海燕嚇了一跳。人家女人懷孕了,不管以後生出來是阿貓阿狗,最起碼在肚子裡的時候,都是相當注意的,誰會像肖靜宇這樣不當一回事呢?!
李海燕並不知道,肖靜宇其實對孩子來到世界上,到底是福是禍,並沒有那麼樂觀的想法。那是因為她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沒了,父親又一直在外服役,照顧不到她,她也感受不到真正的母愛。在肖靜宇的潛意識裡,母親那麼早會離開人世,那麼自己呢?要是她和蕭崢結婚了,自己也跟母親一般很早就沒了,蕭崢又在外為官,豈不是以後自己的孩子也會和自己一樣,度過孤獨的童年?
這其實也是肖靜宇後怕的地方。這種後怕,就如蛇影一般潛藏在腦海深處,她也不一定能清晰地察覺到,表現出來,就是她對肚子裡的小生命,並不想特意的去呵護,自己該做什麼就是什麼!
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海燕覺得肖靜宇這樣是絕對不行的!李海燕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心裡出現了一個念頭,肖書記懷孕的事情,要不要對師父蕭崢說?李海燕的這個念頭剛剛泛起,肖靜宇仿佛知道一般,就在身後對李海燕道:“海燕,我懷孕的事情,不要對蕭崢說。”語調中,似乎都帶有命令的口吻了。
李海燕沒有辦法,只好道:“是,肖書記。可是,這樣到底好不好?要是我師父知道了,他應該會想辦法,讓人來照顧你的。”肖靜宇道:“他如今在外頭扶貧,工作也很艱難,要有起色,做出成績,必須全力以赴、心無旁騖。我這個事情,只會讓他分心。”
李海燕嘆了一口氣,只好答應了“我知道了”,而後走了出去。李海燕心頭感嘆,肖書記替師父考慮得太多了。要是換做是自己懷孕,能不告訴蕭崢嘛?肯定做不到,她的內心沒有這麼強大。可見,確實肖書記更配師父蕭崢。
在鏡州各大醫院都調取了肖靜宇的信息,都沒有發現她已經懷孕的線索。老管家翁本初也沒有辦法。他不知道的是,肖靜宇的保健醫生,答應替肖靜宇保密,所以將她的相關信息都替換了。再加上此時互聯網的應用,尚未到達萬事留痕跡的地步,所以翁本初自然找不到相關的線索。
翁本初沒有辦法,只好調整思路,尋找“五爪鼎”震鳴的其他原因。他想起自己答應過蕭榮榮,不管什麼結果,都要告訴他。於是,他給蕭榮榮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肖靜宇並沒有懷孕。
蕭榮榮聽後,略微的有些失望。要是自己兒子和肖靜宇真的有了孩子,他恐怕會高興好幾天!可現在卻空歡喜了一場。
蕭榮榮對老伴說了,又猜測道:“青妹啊,你說,有沒可能蕭崢和其他女孩子有了呢?”費青妹斥道:“你在說什麼呢,你以為你兒子是誰啊?!”蕭榮榮只好閉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