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崢的介紹,有很大一部分人還是挺佩服蕭崢這個年輕縣.委書記的。首先,人生地不熟,剛剛到寶源縣,竟然能把人大、政協的主要領導給調動了起來支持他的工作,讓四套班子成員全部連夜到鄉鎮去,讓縣直部門領導全部下到村裡去抗擊雪災,這在整個西海頭都是頭一遭,其他縣區都沒能做到,也正因為如此,其他縣區傷亡都更加嚴重。
其次,蕭崢竟然還要對“害群之馬”進行嚴懲!每個縣區都有在抗擊雪災中不想干、懶得干、無心干的干部,可今天大家都沒提出這個問題。一方面是家醜不可外揚,另一方面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雪災過去了就過去了。可蕭崢卻在這個會議上,明確提出要對個別害群之馬進行嚴懲!這是真的假的?眾人心裡不免有些懷疑!
坐在蕭崢的旁邊,寶源縣長金泉生有點忐忑,蕭崢初來乍到,難道真的就要查處干部?這恐怕有些不妥吧?金泉生想,等回到縣裡還是要勸一勸蕭崢,一切以穩妥為主。
蕭崢對眾人驚異的目光也有心理准備,他也沒在意。不過,這些人當中,卻有一位女領導,朝蕭崢微笑著,投來欣賞的目光。蕭崢注意地瞧了眼,看到這位女領導面前的桌牌,寫著“郝琪”。從位置來看,她是香河縣的縣長。
蕭崢與郝琪的目光碰觸,她的目光異常的清澈明亮,也不掩飾她的欣賞之意。蕭崢也只是朝她微微一笑,就移開了目光。
接下去,就是市.委書記陳青山講話。陳青山首先肯定了此次抗雪救災的成果,相比較往年,倒塌的房屋更少、傷亡人數也銳減,特別是有的縣還實現了0死亡,這說明其他縣區以後也能做得到。然後,陳青山總結了此次抗雪救災領導重視、措施有效、保障有力等方面的成效,並對下一步要繼續減少次生災害、完善工作機制、查處懶政怠政等提出了要求。
會議結束之後,眾人開始離開,陳青山讓秘書過來對蕭崢說了一句,讓他等會到書記辦公室。蕭崢答應了,跟縣長金泉生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去一下書記辦公室。金泉生也說,自己也到有關領導和部門去跑跑,等會分頭回去了。
蕭崢剛剛走出會議室,就聽到旁邊有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叫住了他:“蕭書記,認識一下。”女子明顯帶著寧甘口音,只不過她黑色圓領線衫外面,套著一件灰色西服,一張鵝蛋臉秀麗清爽,柔貼發絲從額頭中分至耳後,束成簡單的馬尾,三十多歲的年紀,帶有濃郁的寧甘特色。蕭崢沒想到,寧甘這邊還有這麼年輕的縣長,看來寧甘也在大力使用優秀年輕女干部!
蕭崢停下腳步,道:“郝縣長!您好。”畢竟對方是女子,蕭崢沒打算主動與她握手,沒想到郝琪卻主動伸手道:“蕭書記,我是郝琪,回族人,清華本碩博,畢業之後回來寧甘的。”還真沒想到,郝琪大學時代全部在清華,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高材生了,蕭崢與她柔軟纖細的手一握,旋即松開,贊嘆道:“郝縣長是高材生中的高材生了!”
郝琪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到了工作崗位上,學歷最多用三年,以後要是還拿學歷說事,就有些無能了。我剛才之所以自我介紹告訴你,無非是讓你對我了解得多一點。我回來是想在寧甘脫貧致富中做出一點自己的貢獻;而蕭書記不遠數千裡,從江中來到寧甘,我相信肯定也是這樣的目的。所以,我們應該是有不少共同語言的。所以,我就介紹得透徹一點,請蕭書記不要介意,更別以為我是在炫耀!”
蕭崢笑道:“郝縣長,性情爽朗,才華出眾,又有情懷,讓我對寧甘有了不一樣的認識。我肯定不會介意,也更不會以為郝書記是在膚淺的炫耀!”郝琪道:“那麼,我就向蕭書記發出邀請,下周末來一趟香河縣吧,我們兄弟縣區相互走動走動,交流一下,也讓我帶著蕭書記在香河四處看看。”蕭崢道:“郝縣長,其實可以先來寶源縣,讓我先接待你啊。”
“我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肯定是要去寶源縣的。”郝琪瞧著蕭崢,她的眼眸微微有些紅褐,但這不是瞳孔的目光,而似乎是一層淡淡的眸光,猶如寶石上的一層流彩,只聽她又道,“但是,畢竟我是女子,你先來看我,我倍兒有面子;要是我先來看你,別人會說我太主動了。”
這是寧甘這個地方的習俗嗎?既然郝琪這麼說,那應該是有點原因的,蕭崢也不想讓人家女縣長為難,就道:“那好,我先來。”郝琪高興地微笑:“那就說定了,下周末。”蕭崢道:“這麼快就確定了?”郝琪又笑著道:“那肯定,定了就要抓落實嘛。說了不抓落實,就等於白抓!”蕭崢覺得這個說法蠻新鮮的,答應道:“那好,下周末我們來叨擾。”郝琪道:“那我就在香河縣,恭候大駕了!”
這位爽快的寧甘高學歷縣長,就如一陣清風,讓蕭崢倍感舒爽,主動伸手道:“那就這麼定了。”
郝琪與蕭崢握手之後,轉身就走,就跟她說話一般,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蕭崢也就去了市.委,敲市.委書記陳青山的門去了。陳青山的辦公室,陳設簡單,甚至還不如現在蕭崢經過前任裝修的辦公室!陳青山的桌子上放著一包“小延安”卷煙,蕭崢沒抽過這種香煙,看了一眼,就掏出了自己的華煙,給陳青山分了一支。陳青山也接了,但卻是又從自己的那包“小延安”中抽出一支,扔給蕭崢,道:“你抽抽這個,看看抽得慣嘛?”蕭崢接過來,點上,抽了一口,這煙味有點散,肯定算不上是好香煙,他說:“我對香煙不太挑剔,能抽得慣。”
陳青山笑著點頭道:“要是以後,讓你就抽這個煙,不抽華煙,行不行?”蕭崢點頭道:“行啊,沒有問題。”陳青山點頭道:“這個煙,十塊錢一包,對我們寧甘的普通老百姓來說,也不便宜了。最便宜的2塊一包,老百姓也在抽,我們就不抽了,就抽這個十塊的吧。”蕭崢笑道:“沒有問題。”
陳青山又道:“剛才在會場,你說了,上面領導來看候元寬老人,最好也能看一看紅旗山上的紅色遺址,是吧?”蕭崢心情振奮了起來,陳書記要說到重點了!紅色遺址的修復和維護都要一大筆錢,蕭崢正愁這筆錢不知從哪裡來呢!
如今陳書記提到了,蕭崢得抓住這個機會啊,他馬上道:“是啊,老人得看,老人守護的紅色遺址也應該看啊,這是雙重意義!”陳書記道:“好,那就去看。”蕭崢看到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了,立刻道:“那太好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紅色遺址有一部分在這次雪災中坍塌了,需要立刻維修,時間長了,我擔心恢復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陳青山當機立斷:“修!”
聽到“修”這個字,蕭崢真的是心花怒放,他覺得錢的問題應該是解決了。當即站起了身來,隔著桌子,將雙手伸向了陳書記,道:“陳書記,您真的是給我們寶源縣雪中送炭了!”
陳青山有些茫然地跟蕭崢握了下手,看著蕭崢道:“你這雪中送炭,是什麼意思啊?”蕭崢喜道:“陳書記,這次雪災,紅色遺址坍塌,我們正愁沒有資金修繕。可您這一關心,市裡給我們撥一筆款子,我們的紅色遺址就能重新建起來了,以後要是能將這個維護費用,列入市裡的預算,我們一定能把紅色遺址保護得好好的。”
陳青山看著蕭崢,等著他講完,臉上笑得略微尷尬,然後清了下喉嚨道,“這個,蕭崢同志,恐怕你誤會了。”蕭崢一愣,忙問道:“誤會什麼了?”蕭崢將小延安的煙頭,摁滅在了煙灰缸裡,忙又抽出一支華煙,遞給了陳青山。
陳青山接過煙,卻沒有馬上抽,只是將它放在了旁邊,然後正了正身子道:“蕭崢同志,候元寬老人是要去看望的,紅色遺址也是要修復的,但是市裡沒有錢。”蕭崢的腦袋轟了下,屁股從椅子裡彈了起來:“不是吧,陳書記,市裡怎麼會沒有錢呢?!”
“你坐,你坐。”陳青山將手在空中往下壓了壓道:“你不要激動。你聽我說。市裡怎麼會有錢呢?我們是貧困市呀!”
因為是貧困市,所以沒錢,好像也說得通。可現在這個事情,確實是需要錢,蕭崢道:“可是,要修復紅色遺址,維護好紅色遺址,必須得有錢啊,沒錢怎麼搞呀!”陳青山老謀深算地笑笑說:“蕭崢同志,你這話說得對呀!這就是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啊!”
我對你的能力,也是非常認可的。我相信,只要蕭書記肯努力,爭取1個億的資金要求,應該不是很多吧?”
蕭崢若有所悟,怪不得自己當初給陳青山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陳青山就表現得頗為重視。也怪不得候元寬老人出事了,陳青山會第一時間到現場!原來,陳青山對自己的支持,也是有目的的,是惦記著讓他去爭取資金來著!
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從市裡搞到一筆錢,沒想到自己的任務,竟然是幫助市裡去搞錢!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然而,蕭崢畢竟還是有責任感的,而且他也想過用爭取來的資金修路、解決老百姓的窯洞搬遷問題,於是就道:“我去試著爭取一下。”
陳青山道:“不是試著,是一定要爭取過來。上次,我對你說,抗擊雪災寶源死人不能超過3個,你做得很好,1個也沒有,這非常好。現在我給你1個億的任務,說不定你能給我弄3個億呢!”蕭崢道:“這個,我恐怕不行啊。”
“男人別說不行。”陳青山又露出老謀深算的微笑,“蕭崢同志,我期待你給我不一樣的驚喜!一周,我給你一周的時間,把資金的事情搞定。就像你說的,時間長了,那紅色遺址可能就沒辦法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所以,你只有一周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