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好都到了等候區。手術開始了。
陪同宏市.長打球的其中一個人,蕭崢並不熟悉,這時走到了蕭崢的身旁,朝他伸出手來:“蕭縣長是吧,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今天我們這些不懂護理的人,可能會給宏市.長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他說的是,之前他們打算搬動宏市.長,還不知道用冰塊給宏市.長敷腿,恐怕就會給宏市.長造成二次傷害。其實他說的是事實。要是今天蕭崢不在,宏市.長很有可能會留下腿疾。然而,蕭崢還是謙虛道:“其實,我也不懂,只是打了個電話給認識的醫生,她教了我該怎麼做而已……”
蕭崢還沒說完,宏市.長的秘書陶中彬卻責備道:“還不是他引起的?要不是他今天不來找宏市.長,宏市.長就不會分心,也就不會肌腱斷裂!”
陶中彬將責任全部推到了蕭崢的身上,這樣既可以消弱他自己處理不當的責任,還可以把蕭崢的功勞變成罪責。
現場的人,能經常跟宏市.長一起打球,自然也都是聰明人,陶中彬的意圖哪有聽不出來的?眾人心中呵呵,可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陶中彬是宏市.長的秘書嘛。可他們想,蕭崢多少會為自己辯解一句的。
手術室內的燈亮著,手術還在進行著。
大約四個小時之後,已經是午夜,手術室的門哢噠打開了,副院長從裡面出來,身後跟著三位助理醫生。副院長摘下了口罩,臉上露出笑容:“手術很成功。宏市.長已經送去病房了,大家到十二樓的干部病區看看宏市.長,然後就可以早點回去了。”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有人還帶頭鼓掌:“謝謝院長!”
從手術室到病房,有專門的病人通道,比普通的電梯要快。這干部病區,是專門給市領導萬一有特殊情況而留著的,因而平時都空著,今天正好派了用場。當眾人趕到病房的時候,中心醫院的院長已經到了,正在給宏市.長賠不是,正自責之前沒有及時接到電話。
宏市.長已經從麻醉中醒過來了,也知道自己的肌腱已經接上了,寬慰道:“這沒什麼,誰沒個漏接電話的時候,這很正常。而且,你們的救護車也很及時,裘院長給我做的手術也很成功。”
裘院長,就是外科專業的副院長裘為民。院長聽宏市.長這麼說,心頭也稍稍寬了些,轉向裘院長道:“為民同志,今天要感謝你啊。”裘院長道:“這都是應該的。”
其他人也都擠入了病房,都問候宏市.長是否還好?宏市.長雖然因為手術,有點虛弱,但精神並不萎靡,他說:“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們也都回去吧。”
裘副院長道:“是啊,大家早點回去,今天晚上我會在這裡值班,我們還有其他醫生和護士,大家都放心吧,宏市.長也需要早點休息。”
這時候蕭崢的手機響了,是蘇夢瀾。蕭崢就來到了病房外的過道裡,接通了電話。聽完電話,蕭崢馬上又回到了病房,這時候眾人正打算離開,蕭崢問副院長:“裘院長,宏市.長大約要多久才能自由活動?”
裘院長見問,就道:“哦,這個,今天剛剛接上,目前左腿是不能動的,更不能作力。但是,兩個禮拜,保險起見三個禮拜之後可以出院,四周後可以功能性鍛煉,劇烈運動最好要三個月以後。”
聽到這麼長的周期,宏市.長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心裡很是有些後悔,前兩天肌腱就不舒服,他沒在意,今天打球,運動太劇烈,直接造成了肌腱斷裂!他不同於其他人,他是一市之長,如何能在醫院裡待三周之久?就算是一周都嫌長啊!
何況要是讓省領導知道他打球把肌腱打斷了,要住院這麼久,問題就大了,再加上要是有人添油加醋,搞不好把他調走也未可知!宏市.長的心情瞬間不平靜了。
這時,蕭崢道:“宏市.長,我認識一位中醫,她的醫術很不錯。她說,用她的草藥,宏市.長可以盡快出院,只要腳不作力,正常工作都沒有問題。”
宏市.長眼睛一亮。然而,裘副院長卻道:“這可不行,太不保險了。我們的建議是手術之後,至少觀察兩周,關鍵是要消炎,就擔心手術部位發生炎症,到時候就麻煩了。而且,中醫不乏高手,但也很多庸醫,不能太過相信。”
當時,西醫對中醫存在一條鄙視鏈。
陶中彬本就看不慣蕭崢,此時更是抓准機會道:“蕭縣長,這事關宏市.長的健康,請你不要在這裡出餿主意。我們肯定要聽醫生的,今天中心醫院的正副院長都在,難道你認識的中醫,還能比這兩位院長厲害?”
陶中彬這一番質問,倒是讓蕭崢不好回答了。他確實不知道蘇夢瀾的醫術,是否比這兩位院長更強?然而,李海燕卻聽不下去了,說:“這不是醫術強不強的問題,而是中醫和西醫所用方法不同的問題。陶處,你別忘了,先前蕭縣長就是聽了他這位中醫朋友的建議,才讓宏市.長避免了二次傷害。要是聽你的,任由搬動問題就大了。最起碼,那位中醫是有水平的,而且有她獨特的方法。”
李海燕知道得罪陶中彬不好,但是現在陶中彬要得罪自己的“師父”,這是她不能忍的。就算為蕭崢粉身碎骨、飛蛾撲火,她李海燕也不會眨下眼睛,更何況只是得罪陶中彬呢!
陶中彬朝李海燕瞪了下,可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話。而且,他很擔心,李海燕會翻出之前他要搬動宏市.長的事,這會讓宏市.長記起他陶中彬差點做錯了事。所以,陶中彬也暫時不敢與蕭崢爭吵了。
宏敘看著蕭崢,內心是有些復雜的,他道:“謝謝你了,蕭縣長。你說的,我會考慮一下。不過,暫時我還是在醫院先穩一穩。”院長聽宏市.長這麼說,心裡松了一口氣,道:“大家都先回去吧。宏市.長這邊,我們醫院會照料好的。”
秘書陶中彬留了下來,其他人只好離開了。
陶中彬對宏市.長道:“宏市.長,中醫誤人,蕭崢的那些話不能聽啊。”宏敘朝陶中彬看了眼,道:“‘中醫誤人’這種話,能隨便說嗎?中醫是我們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們中華民族歷史上,有幾千年都是靠中醫在治病救人,怎麼能武斷的說‘中醫誤人’?我是市.長,你是秘書,說話不能如此偏激和不負責任。”
陶中彬被宏市.長一席話,說得低下了頭。心道,宏市.長肯定還為自己之前犯的錯在生氣,就忙道:“是,宏市.長,我明白了。謝謝宏市.長的教導。”
宏敘道:“你給我家裡打個電話。我跟他們說個話。”宏敘對家裡人說了自己受傷,在醫院的事,並讓他們不用擔心。宏敘的妻子,竟然只說知道了,並沒有說馬上要來照顧他。宏敘的兒子在華京上學,也就說知道了。
宏敘平時在家裡,和在單位一樣威嚴,因為整天很忙、在外面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多得多,所以和妻子交流不多,跟兒子就更少了,因而感情並不是很熱烈,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淡漠的。通完電話,宏敘心裡微微的有些發涼,看到旁邊的陶中彬,心道,還是秘書把自己當回事。他就說:“中彬,我要休息一會,你也在隔壁床休息一下吧。有事情再叫你。”陶中彬聽到宏市.長的言語之中帶著關切之意,心頭頓時激動:“宏市.長,我不累,還撐得住。您好好休息。”
蕭崢、李海燕和沙海從醫院出來,李海燕問道:“師父,都這麼晚了,今天你們就別回去了吧,我給你們安排一個地方住?”蕭崢想想,明天還得見方婭,肯定不能回去了,就說:“行。”
他們就在老城區附近找了一家賓館入住了。
次日,早上八點半不到,病房裡的宏敘忽然接到了市.委書記譚震的電話。
宏敘想,譚震應該不會知道自己肌腱斷裂的事情吧?可沒想到,譚震開門見山地問:“宏市.長,我聽說,你晚上打球,肌腱斷裂了?”
宏敘一愣,沒想到自己一出事,譚震馬上就掌握了情況!到底是誰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只聽譚震又道:“宏市.長啊,你好好休息。我已經把這個情況上報了省.委組.織部和省.委辦公廳,領導也都同意讓你休息幾天。你不用擔心。”
宏敘心裡罵娘的衝動都有了,譚震在這個事上這麼積極,無非就是想讓他宏敘好看。宏敘道:“譚書記,我會盡快出院的。”譚震道:“肌腱斷裂,這個事情我知道,住院半個月是起碼的,所以你也不用著急。既然已經住院,既來之則安之,好好在醫院養傷。對了,今天市.委組.織部江鵬鵬同志到我這裡來說,有幾個干部需要調整,我說,既然宏市.長要住院一段時間,我們也不可能干等著,我就電話跟你說一聲吧。會議,你不參加沒有關系的,通過就行了嘛。”
宏敘心想,自己一生病,譚震就要動干部了!宏敘問道:“譚書記,涉及到哪些干部啊?”譚震就報了幾個人,然後說:“也不是重要的干部,我讓組.織部給你一份材料。”這其中就涉及到了剛才還在病房的蕭崢。
蕭崢的事情,他本來是不想管的,可昨天的事情以後,宏敘的心情有些變化。他還是說:“我知道了。”譚震笑道:“那就好,我們今天下午常委會,宏市.長,你好好養傷啊。哈哈。”這後面那聲“哈哈”,讓宏敘心裡仿佛爬進了蟲子般十分地不舒服。
當天下午,市.委常委會召開。譚震朝南而座,他今天滿面笑容,對眾常委道:“昨天啊,我們宏市.長去打球,一個不小心把肌腱搞斷了。所以,我們各位常委,平時運動是可以的,但是也要注意安全,把自己弄傷了,對不起自己,也要影響工作。好了,這個話題,我們不多說,宏市.長是請假了,我們的會議還是要開。今天的會議,討論干部。來,江部長,你們組.織部先彙報吧。”
這時候,常委會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工作人員去開門,隨後彙報:“譚書記,宏市.長來了!”
眾人都是一驚。譚震更是驚訝:“宏市.長?他不是在醫院養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