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約蕭崢在鳳凰飯店碰面。
肖靜宇也不想讓市政府的人,看到她經常把安縣常務副縣長蕭崢叫上來。蕭崢最近沒事也不想到市.委市政府大樓跑,前兩次都遇上了前女友陳虹,陳虹的態度,讓蕭崢的感覺不太好。所以,去鳳凰飯店,比在市政府見面更合適。
然而讓蕭崢沒想到的是,他的車剛剛駛入鳳凰飯店門廳,一輛黑色轎車快速從他的車子前超過,停在了他們前面,近乎是將他逼停了。
小鐘有些惱怒:“這人怎麼開車的?這麼開車,也太霸道了,容易出車禍的!”沙海一看前面的車子:“是寶馬!還是杭城牌照,怪不得這麼霸道!”
蕭崢坐在後排,他坐直了身子,透過前擋風玻璃,瞧見前面停下的車子,果然是杭城牌照的寶馬。此刻,從車子的後座上,下來一位時尚女子,她上身穿一件白色蕾絲襯衣,下身一件黑色魚尾裙,長發披在肩頭,發梢卷曲成好看的弧度,黑色細高跟將她的身子襯得越發高挺俏美。
蕭崢有些奇怪,這杭城女子會是誰呢?她的時尚,讓她不像是體制內的女性;但她會來鳳凰飯店這個市政府的“一招”,就說明她和政府機關人員必然存在聯系。
正在蕭崢如此猜測的時候,從鳳凰飯店門廳之中,已然走出來了兩個人,正是市人大副主任錢新海和安縣縣.委副書.記王春華,與時尚女子熱情打招呼,將她迎了進去。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女子身上,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蕭崢的車子正在後面,否則王春華肯定會認出蕭崢的車子。
蕭崢沒想到,今天王春華也在鏡州市區,還和錢新海在一起一同迎接一個從杭城來的時尚女子。那麼這個女子的身份確實就有些神秘了。
當然,這跟蕭崢並無太大的關系。今天蕭崢主要是來見肖靜宇的。為避免被錢新海和王春華看到,蕭崢對小鐘說:“你把車子開過去,我不在門廳下,在旁邊的停車場下。”小鐘也看出了一些異樣,就將車子往後退了退,朝旁邊的停車位上開去。
蕭崢又對沙海道:“你幫我去看看,剛才那個錢主任和王書.記是不是還在廳堂裡?”沙海立刻明白了蕭崢的意思,動作迅速地去看了下,不一會了就回來報告道:“不再大堂了,可能是進包廂了。”蕭崢點頭,這才從車裡推門下車。
但當他正要向酒店門口走去時,忽然從酒店院牆大門處又駛進來一輛奧車。蕭崢與這輛車子之間,有綠植和“鳳凰酒店”石牆標志格擋。車子裡的人,不一定看得到蕭崢,可蕭崢卻清清楚楚的瞧見了車牌。正是鏡州市.委書.記譚震的車子。
蕭崢立刻放慢了腳步,並走到了門廳石柱的後面,可以阻擋車上人的視線。只見車子停下之後,從車上下來兩個人,正是市.委書.記譚震和一個女子。蕭崢的眼皮微微的跳動了一下,這個女子的身形、背影,蕭崢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不是陳虹,又是誰呢?!
蕭崢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有遺憾、有失落、有苦澀、也有釋然,真的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有個人從門廳裡快速迎出來,一邊將譚震和陳虹迎進去,一邊報告著什麼,此人正是譚震的前秘書王春華。譚震一邊點頭,一邊往前走。陳虹今天身穿紅色套裙,端莊中帶著熱烈。蕭崢很是奇怪,譚震竟然能公然將陳虹帶進帶出,似乎並不忌諱別人說什麼?到底是譚震無所畏懼,還是陳虹的手腕太高明,讓譚震都忘記了政壇的大忌呢?
一眨眼的功夫,這些人都在大堂消失了。蕭崢才快步朝酒店門口走去。進入大堂之後,也沒有遇上什麼熟悉的人,蕭崢進了電梯,只有他一個人乘坐,一直到和肖靜宇約定的包廂,蕭崢都沒有碰上認識的人。
包廂之中,肖靜宇和李海燕已經在了。因為是中午,沒有喝酒,就直接上菜。蕭崢把今天看到的情況,跟肖靜宇說了一下。蕭崢說,今天譚震、錢新海、王春華等人,迎接了一位從杭城來的女子,只是這名女子到底是誰,並不清楚。
三人喝著淡茶,吃著菜。看著多日不見的肖靖宇,蕭崢心裡湧起淡淡的隱秘的快樂。其實,平日裡,因為工作忙,他並沒有那麼多時間用來兒女衷腸。但,隔著桌子,看著穿了一件淺紫色立領絲綢襯衣的肖靖宇,那白淨的臉,那粉紅的唇,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而花的香味若有似無,卻撩撥著他的心。只是,當著李海燕,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道:“肖市.長,你今天讓我過來,應該是有事吧?”肖靜宇看過來的眼神很安靜,緞子般絲滑而綿長,點頭道:“是啊,還是‘放炮子’的事。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遏制這個事情的好辦法,心裡有點煩,便想找你聊聊。”肖靜宇就將這些天來,她的調研、向領導彙報、召開分析會的情況都說了。
蕭崢認真聽著,等肖靜宇說完,蕭崢看著肖靖宇微微蹙起的眉頭,說:“肖市.長,當初是因為張益宏和陳虹都投了錢,我才向您彙報的。我本來以為這個事情,就是普通的民間高利貸,只是利息高得有些驚人。可從剛才您說的情況看,這個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了。連市裡領導都不願管,各級部門又相互扯皮,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肖靜宇目光中透出亮來,問:“什麼?”蕭崢抿了一下嘴,道:“可能有市領導或者相關人員牽涉其中。”肖靜宇和李海燕相互看了看,毫無疑問,她們也都想到這一茬了,可她們一直都沒有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可蕭崢就這麼毫無遮攔的把這話說白了。
肖靜宇這時覺得,李海燕建議將蕭崢叫來,是對的。在整個市.委市政府大樓中,恐怕都不會有一個人像蕭崢這樣把問題說得這麼直白。肖靜宇道:“經過前階段的調研,我認為,鏡州的這個‘放炮子’事件,早晚是會出問題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種融資能保持這麼高的利息,最後卻不會爆的。這‘放炮子’鏈條頂端的那些人,是用這種高利息在狂吸社會財富,只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我還沒有搞清楚。因為他們那個圈子,似乎是相當隱秘的,外人進不了!”
蕭崢看著肖靖宇,很想抬手撫平她眉間的憂慮,但他清楚,最能解決她憂慮的,便是想辦法。便道:“肖市.長,你說的沒錯。他們到底要干什麼,他們的‘莊主’到底是誰,這一點非常重要。要是掌握了這一點,我們就知己知彼了。”肖靜宇抬起頭來,眸光中帶著贊賞:“蕭縣長,你說得沒錯。可是要搞清楚那個‘莊主’到底是誰,以及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蕭崢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再想想辦法。或許能找到辦法。”肖靜宇也點點頭說:“我也再想想辦法。”可肖靜宇對此並不樂觀,在這個事情上,想要打入他們的內部太難了。況且,關於這個“放炮子”的事情,宏市.長都不願意多加干涉,可見背後的關系相當錯綜復雜。就算弄清楚了背後的利益關系,能否叫停這個事情,也是難上加難。
但就算有這麼多困難,肖靜宇也必須插手。要是不管,最後“爆雷”,背鍋的還是她肖靜宇。千辛萬苦地從縣.委書.記崗位上走到了副市.長的崗位,肖靜宇是不會容許鏡州那些人將她的仕途毀於一旦的。
此外,被高利息誘入局中的老百姓,到時候一旦出現問題,本金都將付之流水,恐怕不少人要跳樓了!肖靜宇不希望在她分管經濟、金融的時候,發生這樣的慘劇。因而,現在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可以阻止這樣的慘劇發生,肖靜宇就不會放棄努力。
肖靜宇對蕭崢說:“安縣並沒有這種事情,可今天我還是把你找來了,耽誤了你的時間。不過和你聊了之後,還是很有收獲的。”蕭崢道:“肖市.長在這個時候能想到我,我很榮幸。不管怎麼樣,我是認為‘放炮子’這個事,對經濟穩定沒什麼好處,能及時制止肯定是好的。”
肖靜宇點點頭說:“要是你什麼時候想到好點子,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直接跟我說。”蕭崢道:“好,肖市.長,我知道了。”
蕭崢知道市.委書.記譚震、市人大副主任錢新海都在鳳凰飯店,他不想久留,免得讓他們對他和肖靜宇的關系產生疑慮。於是,蕭崢讓沙海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就離開了鳳凰飯店。
蕭崢在回安縣的路上就給張益宏打了電話,問他:“師兄,你現在還有沒有辦法打入‘莊主’那個圈子?”
“‘莊主’他們那個圈子?”張益宏大為驚訝,“為什麼要打入他們的圈子?我投資的錢都已經拿出來了,為什麼還要打入裡面?”蕭崢道:“要是工作需要呢?”張益宏沉默了片刻,道:“那就更不能去干了。這太危險了。你不知道,‘莊主’他們這個圈子,可不是一般的圈子,非常危險的,你想要進入他們的圈子,為了摸清他們的底細,這麼做搞不好會把自己的小命給搞丟的!”
蕭崢想了想,道:“師兄,你是政府工作人員,他們敢把你怎樣?我不大相信。你跟‘莊主’的舅舅熟悉,我覺得你可以幫助肖市.長打入那個圈子,摸清楚他們的情況。”張益宏道:“師弟,你想多了。這種事情,我可不干,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