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局出去之後,午飯結束。
副局長蕭選卻顯得頗為淡然,還客氣地對眾人說:“各位領導,實在是不好意思,沒想到銀州機場突發事故。剛才,簡局突然離開,說明他是真的著急,請各位領導諒解。”
陸在行沉穩地道:“能理解。我們也不耽誤蕭局長了。等銀州機場的迫降事故,有了調查結果,我們再來彙報。”陳青山也道:“是我們銀州機場工作沒有做好,在這申報直航的節骨眼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確實也反映出,我們機場在管理上還存在著不足。我們回去後,一定查漏補缺,盡快把安全漏洞給補上。”
蕭選點點頭,看了下腕表,道:“那好,我們保持緊密的聯系溝通。反正有我堂弟在,咱們是可以無縫對接的。”他這話,在外人聽來,就是和蕭崢的關系非常不錯。眾人也都朝蕭崢看了一眼。蕭崢有點搞不懂蕭選的真正用意,他到底是為人爽快、樂於助人,還是有什麼別的意圖?
可直到目前,蕭崢都還沒有看出蕭選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但是,既然蕭選對大家都比較客氣,蕭崢就道:“堂哥,以後我跟你多聯系。”蕭選就道:“這就對了。好,大家都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事實上,大家還真沒吃幾口。可這個時候,誰還吃得下?大家就都說吃飽了,午飯也就散了。走出飯店的時候,蕭選還有意搭了下蕭崢的肩膀:“堂弟,以後多回家族轉轉,我們也多聊聊。”蕭崢點頭道:“好的,堂哥。有機會,你也來寧甘走走。”蕭選笑笑,答應地非常爽快,說:“有你在,我一定來。”
江中、寧甘兩邊的領導,都回到了酒店。陳青山和陸在行商量:“陸書記,真是不好意思,由於我們的問題,導致你和江中各位領導白跑了一趟。”陸在行道:“陳省長,不用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想法。直航是件好事,好事多磨嘛。江中和寧甘兩地直航,是雙方主要領導已經議定的事情,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是要辦成的!銀州機場迫降的事情,只是個小插曲,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嚴謹的態度和最嚴格的力度,落實整改措施,提高機場管控水平,後續我們肯定還是可以完成直航任務的。”
陳青山聽到陸在行這麼說,心頭真是佩服江中省的這位省·委副書記。在陸在行的身上,有一種大海航行壓艙石的鎮定、有一種翻山越嶺渾不怕的豪氣。特別是他說的那句“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是要辦成的”矢志不渝的堅定,更讓陳青山放心了。
陳青山感覺,盡管自己也已晉升為副省級,可是在閱歷、經歷和視野上,和陸在行還是有很大的差距。陳青山謙遜地道:“陸書記,你這番話,給了我們很大的鼓舞。我們這就先回去處理相關問題,爭取早日和陸書記一行,再來華京對接溝通直航事宜。”
陸在行點頭道:“期待。”
於是,雙方人員,陳青山、古翠萍、蕭崢,和陸在行、江鵬鵬、杭城國際機場董事長吳君安等人握手告別,雙方各回各省。
在銀州機場董事長和副董等人返回寧甘之後兩小時,陳青山、古翠萍和蕭崢等人也踏上了歸途。在飛機上,陳青山坐在靠前一點的座位,古翠萍和蕭崢坐在靠後的位置,古翠萍在蕭崢身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無聲地飄過來,讓人神清氣爽。古翠萍頗有幾分憂心忡忡地道:“銀州機場這次迫降事故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提直航之事了。”
蕭崢將目光拉回來,回答古翠萍的問題:“我覺得,只要問題原因一查清,進行全面的自查之後,采取措施、完善制度,就可以重新申報直航。”古翠萍轉向蕭崢:“上面會批嘛?”蕭崢道:“不管上面批不批,我們還是得努力吧。”古翠萍一笑道:“蕭崢同志,是不是因為你的堂哥在民航局,所以你的底氣也足了?”
蕭崢心想,事實上他真的不想動用堂哥蕭選的關系,在跟蕭選打交道的時候,他是真有些看不透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現在為了工作上的事情,必要的時候,這個關系要是必須動,那也得動。蕭崢道:“要是他能幫得上忙,我倒是可以去請他幫幫忙。”古翠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似乎要說什麼,卻又沒有說。
飛機在降落銀州機場之前,機艙之中,卻有些騷動起來,有的乘客在議論,“今天中午,好像有一架飛機在銀州機場迫降了!”“是啊,迫降的時候還起火了!”“有沒有人死啊?”“現在還不知道,機場一直沒有公布傷亡情況!”“你們說,我們這架飛機降落的時候會不會也出事啊?”“烏鴉嘴,說什麼呢?!這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嘛?!”“呸呸呸!不好意思,我亂說話了!”
蕭崢和古翠萍相互看了看,兩人苦笑了一下,飛機快速降落之時,兩人也還是有點緊張的,直到飛機慢下來,直至停穩,兩人的心終於放松了。乘客當中也有人說:“終於平安降落了!”“還好,我們沒有迫降!”
“請大家先不要離開座位!”乘務員在擴音器裡提醒大家,“飛機還沒停穩,請大家在位置上稍候,等候乘務人員的通知,方可下飛機……”
蕭崢的目光從舷窗眺望出去,看到不遠處攔起了一大片,裡面確實停著一架飛機,機翼後下方有焦黑色,旁邊停著數台消防車,閃著燈光,機場工作人員還在進進出出。看來這就是那架迫降的飛機了。
雖然大家還沒有下機,可手機已經開機,信息已經通了。陳青山接到了通知,立馬給古翠萍打電話,並轉身看看位置上的古翠萍,點了點自己耳邊的手機,古翠萍看到了,立馬接通電話。陳青山說:“等會你和蕭崢,一起到機場行政樓直接開會!我們現在就從vip出口直接下去。”古翠萍看一眼蕭崢,道:“是。”
掛斷電話不久,就有空姐過來,將一塊掛牌給了陳青山,又將兩塊掛牌遞給古翠萍、蕭崢:“三位專家,請隨同我來。”古翠萍、蕭崢都覺奇怪,為什麼要給他們“專家”的牌子呢?但他們還是拿在手裡,隨同空姐和陳青山往外走。
旁邊立刻有人喊起來:“為什麼他們能走?我們不能走?”“對啊,我們也要下飛機!”古翠萍和蕭崢這才明白,空姐為何要遞給他們“專家”的牌子,就是為了普通乘客看到他們下飛機,覺得不公平。
事實上,陳青山作為副省級領導,完全可以坐頭等艙,而古翠萍和蕭崢出差要坐頭等艙也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幾人都不願意浪費政府的差旅費,所以堅持坐經濟艙。所以,要沒什麼急事,他們肯定也和其他乘客一起下飛機。可現在按照領導的要求,馬上要去機場行政樓開會,肯定是關於機場迫降的問題,所以只能先下飛機。
三人都將“專家”牌子,戴在了脖子裡,也不多說,跟著空姐往外走。有的乘客馬上就看到了,說道“他們是機場的專家!”“難道是來處理迫降問題的專家?”“肯定是的!”“那我們就等等吧。”
三人率先下了飛機,從vip通道直接往外走,在一樓的出口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直奔機場行政樓。
果然這是一個重要的會議,省長龔庸親自參加並主持,分管安全生產的副省長李金飛也參加了,還有其他相關省直部門的一把手,機場董事長盛行正在彙報情況。
會議室內,有一張橢圓形的大會議桌,一面可以坐十來個人。在省長的同一面,陳青山、古翠萍和蕭崢看到了自己的桌牌。蕭崢有點奇怪,今天這個會議為什麼還給自己留了桌牌?聯系直航是個協調工作,他作為從江中調來的干部,可以起到潤滑劑的作用,可今天這個機場事故處理的工作,他能做什麼?
盛行的彙報還在繼續。龔省長見他們進去,朝他們點了下頭說:“坐下吧。”盛行的彙報停了幾秒鐘,又繼續下去。先不問到底來做什麼,陳青山、古翠萍和蕭崢都坐了下來,先聽一聽再說。
蕭崢在飛機上沒吃沒喝,現在有點口渴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朝會議室的其他人快速掃了一眼,發現自己在這個桌子上,應該是最年輕的領導。其他人,也都有點奇怪,這個年輕人是誰?
副省長李金飛也有點奇怪,他知道蕭崢這個年輕領導干部,是西海頭市委組織部長,可今天的事情,跟蕭崢有什麼關系?蕭崢又不是安全和航空條線!職務也不夠高,他來參加這個會議干什麼?
蕭崢也感受到一些領導質疑的目光,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來能做什麼,但是既然領導讓他來,他也來了,就先不管這些,放下茶杯,認真聽了起來。
從機場董事長盛行的彙報中,大體可以聽出三個要點:第一,飛機迫降的直接原因,是飛機起飛不久就發現增升裝置出現問題,然後緊急迫降,卻還是導致飛機不穩,機翼摩擦地面起火。第二,當晚核查該側機翼的飛機監護員消失不見了。第三,該迫降事件目前造成9人受傷,無人死亡,尚未向社會公布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