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離開醫院之後,就重新去和銀州市長曹廣會合了。
蕭崢是以援寧朋友的身份,到曹廣的辦公室拜訪的。畢竟是銀州市政府,和寧甘其他地市都大不相同。市政府大樓當仁不讓地坐落於銀州市中心,“第一大道”橫貫東西,市政府前是“人民廣場”,科技館、圖書館、大劇院、美術館,錯落有致地呈一個環形,點綴在市政府大樓的旁邊,從市長辦公室,還可以望見商廈、銀行、酒店和大型公園。站在這裡,是無法想像六盤山老百姓的艱難生活的。
就如每個省會一樣,這裡是金融淘金、花天酒地的地方,作為領導干部只要稍有不慎,恐怕就會掉入繁華奢侈的生活和金錢美女的陷阱。當然,這些目前都不是蕭崢的事。他也就望了一眼,聽到曹廣招呼“蕭部長,你過來坐。”
蕭崢就過去坐下了。
“蕭部長,你來得正好。”曹廣道,“剛才我們市公安局的向不梓同志,跟我說,他們對青茶服裝廠的監控視頻進行仔細的審查,發現了其中一個人竟然是青茶服裝廠內部人員,負責引導那些縱火者!目前,他們已經去抓捕涉案嫌疑人了。”
於是,才有了市公安干警前往醫院逮捕劉明吉的一幕!
之前,在病房中,蕭崢和聯絡員任永樂只是感覺楊光的表哥,看人時似乎不是很磊落,對他們也不是很有善意。但是,蕭崢並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說實話,他也沒有時間去**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劉明吉,竟然和“銀州霸”的人,裡應外合,將李青茶苦心經營多年的廠房給燒了,還害死了一對老夫妻,造成數人重傷!
幸而,曹廣讓人暗中修復了監控錄像,將這個暗藏廠裡的罪犯給揪出來了!“曹市長,李青茶、李青瓷姐妹,她們不大有機會能感謝你,我就替她們謝謝你了。”曹廣審視了蕭崢一眼,笑著問道:“蕭部長,你和這兩朵姐妹花是什麼關系?這對姐妹,長得萬裡挑一,她們該不會都愛慕蕭部長吧?”
曹廣跟蕭崢開這種玩笑,也說明他已經把蕭崢當成自己人了,否則一個市長怎麼可能會跟人這麼輕松的談論女人?蕭崢忙解釋道:“曹市長,這個玩笑可不能開呀!她們是江中的客商,是走南闖北的人。我也是從江中來的干部,自然對她們要多關照一些,‘月是故鄉明、最念故人情’嘛!”
“哈哈。”曹廣笑得很爽朗,“蕭部長不要緊張,我們是能理解的。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三十來歲就已經是市委組織部長,更皆心懷百姓、人情味足,肯定能得許多妙齡女子的青睞。但是,我對蕭部長的自制力和控制力,是絕對有信心的。”蕭崢道:“感謝曹市長信任,但是我們心裡還是得緊繃一根弦。”曹廣點點頭,笑說:“對對,天下美女這麼多,有幾個對你是真心,還不是看重你的位置、你的權力?要是明白這一點,像我們這樣走仕途的人,跟外面的美女搞在一起,一句話,‘不劃算’!”
或許,這就是曹廣內心的權衡吧。事實上,在這個世上,很多男人對待女人的態度,是和金錢、權力一樣的資源,一旦進入這個利益場,說愛情那就是太幼稚了,你只是在用一種資源,去換取另外一種資源而已。在曹廣看來,女人用美色,來換他權力的資源,他覺得“不劃算”。這也是一種非常普遍的想法,也是理性的想法。在政界,凡是控制不了自己,將手中的權力拿出去跟美色作交換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事實上,在蕭崢眼裡,他並沒有這麼勢力,女子,在他眼中,首先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一個人,他會賞識她們、同情她們、鼓舞她們,不會把她們單純地看成是一種物品、一種資源。世界上壞女人不少,好女子也很多。他沒有跟身邊那些優秀女子亂來,也不是因為害怕交換,而是這輩子,他愛肖靜宇,所以其他的女人都無法讓他像對肖靜宇那樣的動心,就算是方婭這樣灑脫不拘的女子,也不行。
與愛的人發生關系,在蕭崢看來,這才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也能最大限度地享受到這種關系帶來的快樂和滿足;其他情況下,就如只是看中別人的長相、或酒場的逢場作戲,身體的極度興奮後,或許便是精神的極度空虛,事後恐怕還會有無盡的煩惱。男人與女人的關系,其實非常的奇妙,當沒有那一層關系的時候,可以很鐵很仗義,一旦有了那一層關系反而會變得異常脆弱!
這些想法、這些感悟,蕭崢自然沒必要和曹廣說,他只是點頭,笑著道:“對、對,不劃算。”曹廣也笑著道:“蕭部長,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追求的人。希望,以後我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這話,暗含著一層沒說明的意思,自從曹廣指示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參與青茶服裝廠案子調查之後,曹廣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一刻,蕭崢腦海裡浮現出三個人,第一個自然是省·委書記姜魁剛,姜書記肯定是支持打黑除惡的,但是他不可能衝到前面來,只能統籌全局,具體還是需要政法、公安、法檢等部門協調配合;另外一個人,自然是劉士森!之前,在黃國委面前,劉士森已經表態,要到寧甘來干一番事業,但這個事情恐怕沒這麼快!況且,劉士森過來擔任什麼職務,還沒明確,要是跟公檢法沒有什麼關系,那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還有就是馬鎧,這位和蕭崢一起援寧的哥們,如今正在省紀委擔任副書記。他這個崗位,非同小可,是可以幫一點忙的。蕭崢就說:“曹市長,我去找一找省紀委的馬鎧副書記,看他是否能幫幫忙。”曹廣一聽,道:“好,你去吧。有情況,我們隨時聯系。”蕭崢站起來,和曹市長握手,然後離開了市政府。
在銀州市公安局的會議室,7名班子成員都到會了,此外還有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被通知列席。市公安局長武進,神情非常的嚴肅,聲音裡滿是怒火,衝著坐在末尾的刑偵支隊長道:“這是怎麼回事?現在刑偵支隊出去抓人,都不需要跟我吱一聲了嗎?你們現在,非但把青茶服裝廠放火案的嫌疑人給抓了,還把興業區的領導也給抓了!你們把我這個局長,當什麼了?謝支隊長,你倒是給我一個解釋!”
謝益平是銀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他算得上是常務副局長向不梓的嫡系了。今天,向不梓要他行動,並且把情況的復雜性也對他說了。謝益平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今天局班子會議,之所以讓他謝益平參加,批評的是他,其實矛頭是指向常務副局長向不梓的。但是,武進又不好直接罵常務副局長向不梓,只好拿他這個支隊長開刀。
向不梓和謝益平事先已經商量好了,若只是批評,就讓謝益平扛了。所以,謝益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誠懇:“武局,我接受批評。是我沒有向武局長報告。只不過,按照局裡的規定,要是有刑事案件發生,接到報警,我們向分管領導彙報之後,就可以出警了!但是,後來涉及到了區公安局局長和干警涉嫌違法,應該向局長彙報,再帶回局裡。這一點,我承認自己工作不夠周到、細致。”
“這是不周到、不細致的問題嗎?”一個副局長開口了,“你這是跳過領導,擅自行動,故意違反局裡規章制度!這是嚴重違規。我提議對謝益平先停職!”
這位副局長是局長武進的支持者,今天開會之前,武進已經和這位副局長溝通過。他的這個提議一出口,局長武進就道:“大家看看怎麼樣?要是沒有問題,就先停職。”其他班子成員覺得這事,很突然,所以相互之間看來看去。
支隊長謝益平更是愕然,沒想到自己只是沒有跟局長彙報,就要受到被停職的處分。他不由朝常務副局長向不梓看去。
“我不同意對謝益平支隊長進行停職處分。”常務副局長向不梓認為這個時候,必須表態了,“首先,我要說明一下,謝益平支隊長的行動,都是向我報告過的,我也是同意和支持的。其次,當初我為什麼沒有對武局長彙報,是因為接到舉報,區公安局個別干警濫用私刑,侵犯嫌疑人人身安全。干警的事情,我這個常務副局長有職權管吧?而且,情況非常緊急,所以,我就讓謝支隊長出動了。我之所以沒有馬上向武局長您彙報,是想等情況查明之後,再一並彙報。後來,發現問題更為嚴重,所以把分局長帶了回來,主要是為進一步查清情況。
要是不開這個班子會,我就向武局長單獨彙報了。正好接到通知說要開會,我想那正好,就在班子會議上向武局長和各位班子成員一並彙報。”
常務副局長向不梓的這番理由,可謂滴水不漏。局長武進立刻警覺起來!他隱隱地感覺到向不梓這次竟敢跳過他去辦案,背後應該是得到大領導的支持了!武進忍住內心噴薄的怒火,身子往後一靠,目光幽深地看著向不梓:“向局長,事先你怎麼不說?你要是早點說,我就聽了你的彙報,再決定是否開班子會議了!”
向不梓神色淡定,道:“我是覺得,在班子會議上更好!也讓大家看看,我們對下面分局的管理,是不是失之於寬了,讓他們竟然如此胡作非為!來,把照片和錄像,用幻燈片給大家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