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華本想看到蕭崢為難的神色,然後他再想辦法幫助陳虹解決用車問題,這樣一來,陳虹會覺得,他蔡少華有些地方比蕭崢還能干。可沒想,鎮長管文偉主動提出用他的車子。蔡少華又一次喪失了表現的機會,心裡不免不爽。
蕭崢一起上了鎮長管文偉的車子,和管鎮長一起坐在後座,讓陳虹坐在了副駕駛室,她一個女生可以坐得舒服一些。
路上,陳虹聊起了她的父親陳光明。管文偉道:“我們蕭委員,藏得太深了,女朋友是陳局長的千金,卻一直不透露。”陳虹道:“蕭崢,他比較內向,不大會說話,以後還要請管鎮長多多幫助。”管文偉道:“這其實也說明蕭崢是個很實誠的人,他沒有把你父親放在嘴上,也就是不想借你父親的光,想要靠自己拼搏,這樣的男人才有出息,才靠譜。陳主任,你別看我們蕭委員,前期進步可能慢一點,經歷的坎坷多一點,後期說不定是個潛力股。”
管文偉也沒推辭,他說:“我和蕭委員是兄弟,我們肯定會相互幫助。”
駕駛員事先問了路線,發現鎮長管文偉的家最近,就在去陳虹家的半路上。於是,管文偉就先下車了,對駕駛員說:“小馮,你把陳主任安全送到家,再送咱們蕭委員回鎮上。今天辛苦你了。”小馮馬上道:“不辛苦,管鎮,你放心,我一定安全送到。”
管文偉拎著他的公文包,走入了小區,今天酒不多,步子也很穩。車子再次啟動,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陳虹家的小區也到了。蕭崢對小馮道:“麻煩你等我一下,我稍微送一送。”小馮道:“蕭委員,不著急,你們慢慢來。”
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別樣的意思?蕭崢和陳虹互視一眼,尷尬地笑笑。
蕭崢送陳虹進小區。走了幾步之後,陳虹道:“之前,聽說你當了黨委委員、新辦公室也安排好了,我老爸聽了還蠻高興,今天我去看你,他也沒什麼意見。可現在你又分管安監了,我估計我爸和我媽又要擔心了。不過,這次你的‘雙副’弄好了,卻也是個好消息。”
蕭崢拉了下陳虹纖柔的手,笑著道:“你父母那邊的工作,需要你去做了。我這邊,會努力在縣城買一個房子的,把我們以後的家安頓好。”
陳虹想要甩開蕭崢的手,掙了掙沒掙脫,也就任由他拉著,說:“如果你真想買房子,買之前,一定要讓我去看看。如果我不滿意的話,以後我不住的哦。”
蕭崢笑道:“那當然要請你一起去看,最後還是要女主人來拍板的嘛。”陳虹朝蕭崢瞟了一眼道:“你知道就好了。”
“就送到這裡吧。”到了小區樓下,陳虹道,“我爸媽應該休息了,我不想打擾他們,所以今天你就別上去了。”蕭崢忽然一把將陳虹往自己身前一拉,陳虹猝不及防,整個身子撞過來,緊緊貼在了蕭崢的身上。蕭崢的身子結實而火熱,陳虹心裡一陣狂跳,身子卻有些發軟,她忙將蕭崢推開:“你又這樣!”
蕭崢笑笑說:“你上樓吧,我聽到你的關門聲,我再回去。”“對了。”
陳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小包中,把之前蔡少華發的華煙,塞給了蕭崢。
蕭崢奇怪地問道:“這是干什麼?”陳虹道:“我老爸不缺煙。我之前拿了,就是為了給你爸抽的。不過,現在小馮司機送我們,你等會給他一包,另外一包給你爸爸了。你不要兩包全部給小馮,我們跟下屬之間,要掌握分寸,不要一下子把他們的胃口喂得太大。”
蕭崢之前在席上沒要蔡少華的香煙,陳虹卻拿了,他還以為陳虹有點貪小便宜,心裡是有點不舒服的。
現在看來,陳虹拿這些煙,竟是想著給他老爸抽的,蕭崢對陳虹的看法,不由又變了。現在,陳虹又讓他給駕駛員一包。蕭崢心想,陳虹是真的太懂人情世故了。
可她一個女孩子太操心這些,會不會太累了?一想到她從小在干部家庭長大,在學校又是辦公室主任,操心一些人情世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蕭崢說:“我知道了。你趕緊上去吧。”陳虹朝樓道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蕭崢一眼,忽然就跑上來,給了蕭崢一個擁抱。陳虹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凹凸有致,柔軟而飽.滿,緊貼著他的時候,他的身體猶如一只小獸一般瞬間激動起來,可陳虹卻再次靈活地跑開了,跨上了樓梯。
蕭崢感覺意猶未盡,卻也只能聽任她調皮地跑開,不一會兒之後,就聽到樓道上傳來“嘭”的一聲關門聲。蕭崢給陳虹發了一條短信:“到家了?”很快陳虹就回復道:“到了。我爸媽都還沒睡。”
蕭崢這才放心了,走出小區,坐入了鎮長專車的副駕駛室,將一包華煙塞給了駕駛員小馮。
“蕭委員,你太客氣了!”小馮臉上帶笑接了過去,“蕭委員,以後鎮長下班之後,你要用車,就給我打電話。”此時,距離公車改革還很遙遠,用車也比較隨意。
蕭崢道:“好,謝謝你。”蕭崢心想,陳虹還是對的,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一點小恩小惠,就可以讓別人對你有所期待,願意跟你交往,樂意幫你做事。
還有將近半個小時的車程,小馮打開了收音機,是張國榮的一首《風繼續吹》,“悠悠海風吹,冷卻了野火堆……讓風繼續吹,不忍遠離……”
蕭崢感受著夏日的山風從車窗灌了進來,突然有種傷感的情緒。人生短促,“哥哥”跳樓眨眼之間也已經兩三年了。從這個世界消失之後,就真的再也不存在了。所幸,“哥哥”是看盡人世繁華,選擇跳樓結束一生,也是不虧。
可蕭崢目前還在這個小鎮上打拼,那麼他這一輩子,難道就在這個小鄉鎮嗎?不,此時的他,已經決定不能就如此虛度。
外面肯定還有更廣闊的世界,更絢爛的人生。他得要去見識見識。
當然這一切,都以干好當前的工作為基礎。就算現在,他是分管安監工作,或許風險系數很大,但只要轉變了思路,成效也能很大。
路上這幾十分鐘時間,蕭崢思緒紛飛,一個念頭卻在蕭崢的腦海之中,越來越清晰,那就是必須推進“停礦復綠”,發展生態綠色產業,這是村子的振興之路,也是鄉鎮的前進之路,也是個人的成長之路。蕭崢幾乎有些盲目的相信這一點。
車子停在了宿舍樓下,蕭崢心情澎湃,他打算回到宿舍之後,就開始起草一個“停礦復綠”的建議,明天就拿給鎮長管文偉看,希望能上鎮長辦公會議、鎮聯席會議,再提交縣裡。
蕭崢快步上樓,剛走到樓道裡,便看到黑黢黢的宿舍樓門口站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借著月光,還有遠處昏暗的路燈光,可以看清那個身影,是李海燕!
蕭崢微微一愣,不由頓住了腳步。李海燕穿著t恤,牛仔褲,還是之前的裝扮,應該並沒有回過家,此刻雙肘支撐著陽台,望著遠處,應該是在想什麼事情,並沒有注意到他。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出什麼事了嗎?
蕭崢一邊走上前,一邊問道:“海燕,你怎麼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李海燕肩膀一動,轉過身來,神色看起來黯淡。她指了指腳邊的東西,說:“蕭委員,我買了幾瓶啤酒,你還能喝嗎?能喝的話,就陪我喝兩瓶;不能喝的話,我這就帶回去。”
蕭崢這才注意到她腳邊的啤酒,又想起今晚吃飯的時候,李海燕被蔡少華呼來換取,並沒有好好坐下來吃東西,更沒有喝酒。此刻,瞧見她一臉落寞又低落的樣子,蕭崢怎麼忍心讓她就這麼把這幾瓶啤酒提回去?畢竟,在他最失落的日子裡,李海燕是為數不多的關心他的人。
蕭崢彎下身子提起啤酒,道:“進來吧,徒弟想喝酒,師父就是舍命陪君子,也要喝。”李海燕臉上一亮,低落的神色淡了一些,說:“謝謝師父。”
蕭崢一聽也挺高興,今天因為陳虹的要求,李海燕一直稱呼他為“蕭委員”,現在她終於恢復了之前的稱呼,叫回“師父”了,蕭崢還是覺得這一聲“師父”更順耳。蕭崢開了房門,打開燈,讓李海燕進來,順手把六瓶易拉罐啤酒放在了小寫字台上,李海燕將一包花生米、幾根火腿腸也擱在了小寫字台上。
蕭崢拿出兩個玻璃杯,用早上燒的開水泡了下,開了兩瓶啤酒,給兩人的杯子裡都倒滿酒,響亮地碰了一下杯子,兩人將杯中酒一口干了。放下杯子,蕭崢看著李海燕,說道:“今天蔡少華讓你搞服務,把你給郁悶了吧,晚飯也沒好好吃吧?”
李海燕道:“我不怪蔡少華,像蔡少華這樣的人,只要你在體制內,總是會遇上的。我只怪我自己,沒有關系,沒有能力,沒有辦法改變現狀。”蕭崢聽著李海燕說的這些話,就好像聽到之前的自己說的一樣。
蕭崢現在情況改變了,心態也就不同。他說:“海燕,沒有關系,不能怪你;沒有能力,就更不是了,你能力其實很強,我和你在一個辦公室共事過,難道還不知道嗎?你動作快,寫作能力也強,思路也挺清晰,我覺得都不錯。你現在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
李海燕微微低著頭道:“只要在蔡少華下面做事,我估計他不會給我機會。”
李海燕這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蔡少華這人,蕭崢了解,他向來將別人當成自己的階梯,有機會也是自己拿走,不會給下屬的,除非下屬拿什麼東西跟他交換。
蕭崢也有些替李海燕擔心,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海燕,我最近要做一個大事情,你願不願意過來跟我一起干?”